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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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虽然醒了，但实际清醒的时间却并不是很多，他总是短暂的醒来一会，然后又迅速的睡去。可是哈利在清醒时间再也没有看到斯内普教授，每次见到的不是庞弗雷夫人和邓布利多校长，就只有一只看上去很老的家养小精灵送来魔药和食物了。这让哈利怀疑那天的斯内普教授是不是仅仅是自己的一场梦。
这段日子里充足的药物与食物让哈利恢复迅速，只到了第三天，哈利的肋骨已经开始愈合，他也能稳定的在白天保持清醒并坐起来了，不过哈利仍没有见到过斯内普教授，要不是庞弗雷夫人很肯定的告诉他这里是地窖，哈利还以为医疗翼重新装修过了。
在庞弗雷夫人再次检查哈利的身体后，终于同意邓布利多可以和哈利单独谈一会话。
“哈利，我很高兴你能恢复健康。”邓布利多慈爱的拉着哈利的手，“同时，我也要想向你道歉，为你所受到的伤害，为我对此的疏忽。”
“邓布利多教授？”哈利惊讶极了，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对你来说也许这很难，可我恳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来保护你，你愿意跟我谈谈吗，哈利？”
邓布利多的声音中的痛苦和自责几乎刺痛了哈利，他想抚平这种伤痛，他想做点什么，无论什么都好，但他现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这位一直都在关怀自己的长辈。
哈利点点头，用他的小手轻轻搭在老人手上，碧绿色的双眸担忧的看着对方。
在外间办公室的斯内普教授听到了只对着卧室门扔了个静音咒。
邓布利多却看上去更加难过了，他缓缓地继续说道：“哈利，关于你为什么受到如此严重伤害的原因，关于你在你亲戚家过的是否安全、快乐。也许纠正这个错误已经为时过晚，可它仍必须纠正。所以，你愿意跟我谈谈吗，哈利？”
“邓布利多教授……”哈利坐在床上不安的挪动一下，万分希望能略过这个尴尬的话题，“这次，是我的错误，是我不小心摔倒了……”
“哈利。”
邓布利多声音中的不认同和痛苦让哈利感到万分难过，他不想令对方失望，于是急迫的解释起来：“我并不是故意逃避劳动服务或者上课的，事实上它们很好，我很喜欢，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然后补上——”
“哈利，哈利，听我说。”邓布利多不得不打断哈利，“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爱你，哈利。”
哈利目瞪口呆，像是一只发条走尽的玩具，维持着上一秒说话的样子却发不出声，只能干涩的僵立在那里眨着眼注视着邓布利多。
“虽然我关心这所学校里的每一个孩子，但我不得不承认，就算是最公平的母亲，也许同样会不自觉的更加偏爱自己的小儿子。虽然我宠爱所有学生，也更疼爱哪些最优秀的学生几分，包括你的父亲、母亲、西弗勒斯——是的，哈利，你知道你也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但对于你，仍有不同。哈利，我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将一个人捧在掌心的关爱，我非常非常爱你，哈利，我关心你的福祉，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快乐的长大，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里。我希望你成长的过程中不会被名誉所诱惑，不会被苦难所打击，不会为未知而不安。”邓布利多湛蓝色眼眸里那真实的、磅礴的慈爱几乎要击倒了哈利，而老人仍在继续说道，“我希望你知道，哈利，你值得被爱，被你父母，被我，被海格，被庞弗雷夫人，被斯内普教授，被麦格教授，被扎比尼，被格兰杰，被韦斯莱……被所有人。”
从未相信过自己会被爱着的哈利在听到这番话后几乎喘不过气来：“教、教授？”
“是的，哈利，我们都爱着你，关心着你。所以你这次受伤让我非常痛苦，我以为已经将你保护在羽翼之下，却没想到伤害已经发生。所以我恳请你跟我谈谈，让我能继续保护你，让你以后不再遭受这样的苦难。”
“但是教授，你说——你爱我？”哈利语无伦次的问道，哽咽的声音中饱含着受宠若惊和难以置信，那声音之中的颤抖与虚弱的让邓布利多为之心碎。
“是的，我爱你，哈利，我的孩子。”邓布利多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哈利咬咬唇，双眼雾蒙蒙的看向老人拼命忍耐，但胸中的感情驱使着他无法沉默，他终于猛地扑进邓布利多的怀里，嚎啕大哭。
这是哈利除了婴儿时期唯一一次这样哭，没有压抑、没有歉疚、没有痛苦的哭，单纯的放声哭泣，释放自我。
邓布利多拍抚着哈利的背，默默擦去眼角的泪痕。
斯内普坐在办公桌前，觉得喉头发堵。虽然他并没有想听两人的交谈，可屋内的老人却马上狡猾的取消掉了他的静音咒，反而故意用扩音咒让他听到。
斯内普知道哈利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哭的如此失态。因为他自己曾经也有相同的感受，只是他当时已经无法肆意哭泣。那是当他终于感受到自己被那位老人接纳、包容、爱护时，别人所无法理解的感觉，那是流离失所的游子找到故土亲人的幸福感，那是孤独漂泊的心灵找到回到港湾的安全感，那是遍体鳞伤的灵魂找到家的归属感，那是被罪孽煎熬的囚犯得到赎罪机会的救赎感。
那位老人爱与宽恕的力量比天空更宽广、更深厚。
那是没人能懂的感觉，詹姆斯·波特不懂，莉莉不懂，所有人都不懂，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感觉。
但是现在，他知道哈利也懂。
而哈利本不该懂。
莉莉的儿子本不该懂！
不知哭了多久，哈利终于能抑制自己，他抬起头歉疚的看着年迈校长胸口濡湿的痕迹，尴尬的不知所措。
邓布利多微笑着捧起哈利的脸，为他擦干泪痕：“哈利，这是我的荣幸。也请你原谅我不断地请求你回忆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情。”
哈利连忙摇头：“不，邓布利多教授，那没什么可难过的。”
“那么你还愿意跟我谈谈你受伤的事情吗，哈利？”
“我……在魔药教室不小心滑了一下摔倒了。”哈利急忙解释，“但是并不是斯内普教授的错，是我自己滑倒的。而且是我自己没有好好写暑假作业才——”
“哈利，我很高兴你能维护斯内普教授，你在他的劳动服务中受了更重的伤，他自然也有错，作为你的教授本该早些发现这一点的，当然我也本该早些看出来的，这是他的疏误，也是我的疏误。”邓布利多歉疚的看着哈利，“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斯内普教授，他本人也正在尽全力弥补这一切。”
哈利羞愧的摇头：“这不是斯内普教授的错，也不是您的错，是我没有对你们说实话。”
“哈利，感谢你的宽容。”邓布利多叹息着摸摸哈利的头发，声音发涩起来，“那么在此之前，你是怎么伤到的？”
哈利有些艰难的咬着唇，小声呢喃：“……那不重要，教授。”
“那很重要，哈利，你的平安喜乐很重要。你不应该被任何人伤害，以那种方式。”
“那是因为——我”哈利抿抿唇，坚定地说着，“我摔了一跤，从楼梯上掉下去了，教授。”
“哈利。”邓布利多闭了闭眼，怀疑的神情被强制掩饰下去，他轻柔的问道，“我的孩子，请不要恐惧，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保护你免受伤害。”
“我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哈利坚决的说道，也低着头不敢再看邓布利多的眼睛，“我滑倒了，教授。我会小心的，请不要在意——”
邓布利多的手按在哈利肩上，无声的叹息之后，拍抚了哈利的僵硬的后背，说道：“好的，好孩子，不用再说了，没关系，别害怕。我之后会去跟你的亲戚谈谈——”
“不！”哈利突然激烈的反对，一把拉住校长的袖口狠狠攥着，攥的指节发白，但马上又有些不知所措，“我是说，请不要去，求您。”
“哈利？”邓布利多担忧的拍拍哈利，“只是谈谈，一个简单的家访，你不用担心。如果你介意——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谈到你的伤势——”
“邓布利多教授。我的姨夫和姨妈不、不太喜欢魔法，请不要去。”哈利咬了咬唇仿佛下定了决心，缓缓地说着，“我三岁的时候有一天让四周所有的家具都飘起来了，我知道是那我做的，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停下来——接着柜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掉了出来，全部砸在达利身上——”哈利痛苦的嘴唇颤抖，“他几乎当场死掉。达利是我的表哥，他当时才四岁，他有一头灿烂的金发，一双海一样蓝的眼睛，他已经认识了很多单词，还会数到很大的数字，他非常聪明，还参加了教堂的唱诗班，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像小天使一样……”哈利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另一只手虽然颤抖却仍紧紧攥着邓布利多的衣袖，“然后他被医院救回来之后——就再也不聪明了，看不懂童话书里的单词，连唱诗班的歌词都记不住了——达利脑袋里有一小块淤血，医生说可以保守观察自然吸收，虽然不影响生命，可是他不再聪明了，他记不住那些东西了，而且淤血消失之后也不再聪明了——姨妈说达利他本来一定能考上大学的，可现在达利现在……”
哈利忍不住干呕起来，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亲口讲出这个阴暗的秘密，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内脏都抽成一团。他曾经坚定地以为自己的确是一个怪物，直到他十一岁来到魔法世界，直到他知道曾经的事故叫做魔力暴动。可哈利仍认为自己是个怪物，从来没有人会在三岁时用魔力暴动毁掉自己的表哥一生，而且是因为丑陋的嫉妒。
哈利曾经嫉妒自己的表哥有双亲宠爱，哈利一直以为是自己潜意识里的嫉恨造成了这场事故。但哈利并不想伤害别人，于是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有负面情绪，让自己总是快乐，让那股力量不要出现。
所以哈利无论怎么被无视、被欺辱都不再怨恨怪罪别人，因为他知道只要不恨，那股力量就不会伤害到别人。
但是哈利他却恨自己，只恨他自己。甚至惴惴不安于自己的父母是否也会厌恶自己是这样怪物。
“这不是你的错，哈利。”邓布利多拍拍他，胃里像是塞了块巨大的石头，这比他曾经以为的虐待还要糟糕一万倍！他第一次觉得那些安慰的话语对哈利是多么难以企口，是多么苍白无力，“有时候，有些不幸的发生并不是任何人的错误，就像麻瓜界的车祸——”
“那又是谁的错呢？”哈利打断了邓布利多，声音轻柔缥缈，“姨夫本来想让我走，随便把我送到哪个孤儿院，但是姨妈不允许，她明明一直看着达利的照片哭，那么痛苦，可她还是不允许姨夫扔掉我。”哈利盯着墨绿的发黑的被子有些呆愣，“我毁了达利的一生，我剥夺了姨夫姨妈今后的希望——但他们仍容忍我生活在那个家里，这已经非常宽容，”哈利顿了顿，又坚定地说了一遍，“非常宽容了。而且他们并没有将怨恨愤怒发泄在我身上——”除了第一次，弄伤达利后姨夫又气又怒的扇了他一巴掌又把他关进楼梯下的碗柜，但是哈利没有说，那是他应得的，“他们只是普通人，他们恐惧、厌恶魔法也同样没有错，由其是——”哈利没有说完，转移了话题，“不过只要我在那个家里没有弄出魔法，他们都会尽可能的无视我——所以，不是您想的那样。”
邓布利多很快听出了哈利的潜台词，如果出现了魔力，哈利就不会被无视。这让邓布利多心里一沉。
“一个漂浮咒，一封魔法部猫头鹰来的警告。”哈利仍自顾自的说着，“他们吓坏了，尤其是我很多年前就再也没有过魔力爆发。而且，我没告诉他们我在假期不能使用魔法。”哈利忽然抬起头，绿眸里满是孤注一掷的哀求和隐隐的绝望，“这次是我的错，所以——我只是——在楼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用了漂浮咒——是我的错。求您不要去，求您。”
哈利不想期满眼前的长者，对方的目光就像是能看透他内心深处的一切晦暗，但他现在似是而非的隐藏真相并不是为了说谎，而是恳求，恳求邓布利多能同意他编出来的结论。
邓布利多觉得喉咙里面肿了起来。
“求您……”哈利仿佛抓着救命稻草，眼眸中的哀求、坚定、绝望与疯狂搅成一团，沉淀出令人心惊的绿。
邓布利多觉得自己不得不同意了，他无法想象当这孩子如此绝望的祈求被拒绝后会变得如何。他只好艰难的吞咽一下，缓缓地回答：“好的，哈利。但是你的安全仍需要被保障。”
哈利看着校长慢慢的绽放出微笑，一如既往的眉眼弯弯，一如既往的纯然美好，像个瓷娃娃一样干净可爱，跟刚刚那个伤痕累累的几乎要被心中的重担压垮的男孩判若两人。
邓布利多看着哈利的轻松却觉得更加悲哀。
“谢谢您，邓布利多教授。”哈利终于松开邓布利多的衣袖认真而缓慢的道谢，然后他移开了目光，摘下了胸口的挂绳放在老人手心，“抱歉，教授，我让你难过了。握着这个会让我觉得快乐，它一定有让人快乐的魔法，我希望您也能快乐。”
邓布利多认出了那是他的老朋友，叫做扎德拉伊的人鱼送哈利的虹螺壳，很普通，它并没有让人快乐的魔法。
“谢谢你，哈利。我们都会快乐的。”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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