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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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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柏每年这时候都会回归地下城,星币数量一年比一年多,但敢于挑战的虫越来越少。上了场没个结果怎么能下场,10000星币有命拿,但拿不到100000星币都没命花。
风很大,陆离将伞前倾,雨滴落在伞上滴答作响,奏出一段不和谐的音调。
陆离揽着顾涣,两虫深一脚浅一脚回家。
回到家陆离推着顾涣去洗个热水澡,他在厨房做饭。
半星时过后,顾涣顶着一头湿发走到客厅坐下,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头顶,勾勒出顾涣俊美的脸庞,他对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陆离,唤了声:“哥哥。”
“饿了吗?”陆离揭开盖子尝了口汤,“等一会,快好了。”他又把盖子盖上,去拿来一块干毛巾。
“怎么湿着头发就出来了,刚淋过雨,别感冒了。”他知道顾涣心情不好,尽量使语气轻快一些,去给顾涣擦头发。
“哥哥,”顾涣抬手按住在他头上动作的手,吞咽了一下,问,“为什么斗虫场里的虫会认识你?”
陆离轻笑一声,拍开顾涣的手,欲说出编好的理由。顾涣先一步开口,抱着陆离的腰,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你别骗我,我都已经知道了。”
陆离再维持不住笑意,轻柔仔细地给顾涣擦完头发,拍着顾涣的脊背,只是让声音听上去轻松:“你知道什么了?就哭成这样。”
“你赚回来的那么多星币是不是都是去斗虫场赢来的?”
第一次,他去地下城接陆离的时候,陆离胳膊被抓伤,带回了十多袋营养液和三瓶雄虫气味抑制剂以及雌虫精神力紊乱抑制剂。
那时候,陆离告诉他,是地下城太乱,店家怕把抑制剂和营养液压到手里卖不出去,便宜给陆离了。
可今天,雨伞的价格比往常提高了不止一倍,更遑论抑制剂这些必需品。
第二次,是他在工地被失控雌虫抓到天上扔下来的那天晚上,陆离依然受了伤。
第三次,就是这次,陆离递给张潇的星币远比家里拥有的星币要多,且腿上带伤,还特意换了身衣服。
今天在斗虫场外的那一幕提醒了他,在地下城和流放区,没有哪里能比斗虫场更容易赚到大额星币。但是每一次到手的星币,都是陆离用伤痛换来的,他不愿意。
“哥哥,答应我,以后别再去了,好不好?”顾涣把陆离抱得紧紧的,头深深埋在陆离腹部。
“说什么胡话?”陆离还是嘴硬不承认,说得模棱两可,“我们的星币都是我卖力气赚来的。”
“那也要答应我,以后不会去。”顾涣坚持,他停了停,后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又字咬得极重,“我已经没有雌父了,我...我又没有雌父了。哥哥,我不想也失去你,我不想又被丢下,又只剩我一只虫。”
“哥哥,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哥哥。”顾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离被顾涣的情绪感染,抹了把泪,清清嗓子,扯起嘴角,说:“好,我答应欢欢。”
顾涣听到保证,总算放下了心。他搂着陆离不松手,吸吸鼻子,像是累了,小声喃着:“哥哥,你知道吗?我是被张潇抓走的,他要带我离开B16星,我不愿意。炮弹打到飞行器的时候,我真的怕极了,特别想你和雌父。”
他呼了口气:“可是,最后也是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推我的那一把,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的好害怕,现在一想起下坠的感觉就很害怕。以后,你一定不要带我坐飞行器和飞船。”
“好,以后我们都不坐飞行器和飞船。”陆离被顾涣逗笑了,在流放区怎么会有机会坐飞行器和飞船,不过他还是在听着顾涣的分享,想把他错过的顾涣都补回来。但是,耳朵听得很舒服,鼻子闻到的味道却越来越奇怪,肉质烧焦的味道越来越重。
烧焦?
烧焦!
他还在煲汤啊!!!
他终于意识到是烧汤的水已经见底,掰开顾涣的胳膊,火速去看汤。顾涣懵懵地转转头,垂眸。
陆远走了,生活还得过下去,没有留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第二天顾涣缠着陆离不让陆离离开他,跟着他一块在家门口做工。陆离顾念顾涣的身体,让顾涣跟着一众亚雌清理不远处的溪流。许松依旧被许书吟安排在工地,他则去了北边森林继续找安兴草。
安兴草不难找,但所找来的安兴草无一株有陈莫教授笔记上所记的缓解雌虫精神力的功效。于是许书吟想着,或许和安兴草的生长条件有关系,他便打算将各处的安兴草皆采摘一些。
顾涣穿着皮靴套着手套,手中拿着的长棍尽头是一个小巧的弯勾。此刻,他拿胳膊捂住口鼻,勾住河流中漂浮的塑料袋,把它挑出,堆积在一旁的垃圾堆,等着其他雌虫将其转运到垃圾车上,运到其他处销毁。
头上恒星高照,汗水顺着他的脸庞流下,在污浊的溪流里激起一个小漩涡。他正准备挑起一只沾染的满是泥沙的破旧靴子,有一只雌虫走到他身侧,声音古井无波,平静的没有起伏,向他传话:“顾涣,副官召你过去。”
顾涣停下动作,扭头看向来虫,是许书吟身边的军雌,果然和许书吟说话的腔调都很像,只是许书吟更多的是刻板的冷硬。他捏着长棍的手紧了紧,面色瞬间变得不好看,问:“找我干什么?”
军雌只是听命行事,见顾涣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打算强硬把顾涣押过去,还没动作,顾涣说:“带我去吧。”
跟着军雌走的时候他手上还握着长棍,眼角瞥到水上漂流的一片手掌大的碎玻璃,他不动声色地握在了手里。
许松站在楼后面一处拐角等着,那处背光,周围没有虫,顾涣身子一紧,慢了下来。许松察觉到他的靠近,命令军雌:“你先离开吧!”
“是,副官。”军雌行军礼。
许松微仰着下巴,不愿低头,垂眸俯视着顾涣,问道:“你叫顾涣?”
顾涣异常戒备,一双黑眸牢牢注视着许松脸上的小表情,企图辨别出许松何时会伸爪动他。论身形、论体力他都比不过许松,他的一只脚后撤,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藏在背后的手捏紧碎玻璃,只要许松有一丝越界的动作,他就拿着玻璃割向许松。
他僵硬地点头,没说话。
许松对上顾涣这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仿佛他是什么凶神恶煞似的。但因为孙幸北所偷拍的照片,使许书吟被整个虫族批判怀疑“亚雌恋”,他对顾涣也摆不起好脸色。
他往顾涣面前迈了一步,顾涣登及呼吸错乱,长棍斜挡在身前,身后的手指一用力,割破了一个小伤口,流出几滴小血珠。
许松没管顾涣,打开光脑,将镜头对着顾涣拍摄。若有似无地,他闻到了一丝雄虫的味道,没闻几下,一阵风吹过,消散了味道。
他只当闻错了,皱眉,等风携来的味道也消散后问顾涣:“昨晚飞行器上共有几只虫?”
顾涣:“两只。”
许松对顾涣的配合和识趣甚感满意,继续问:“除了你,剩下的那只是不是蓝发黑眸?”许松问起话来的威压和逼迫感极重,语调严厉,压得顾涣快要换不过气来,屏气凝神。
顾涣:“不是。”
“哦?”那孙幸北还信誓旦旦说飞行器上面的是云先生,“是谁?你认识吗?描述一下。”
一连串问题抛下来,让顾涣又回忆起张潇。
自从矿区顾涣递给张潇一个果子后,张潇就把顾涣归为了他的“补给站”。在懈怠、想要放弃的时候,看一看顾涣的相貌,就会重新提起精神,努力离开B16星。他会刻意黏着顾涣,扔掉顾涣口袋里的酸果子,把自己带来的甜果子放进去。
顾涣对雌虫印象不好,起初,总是躲在陆离身后,眨巴着一双眼睛不接受他的示好。是他坚持了将近半个月,才拉近与顾涣的感情。
昨夜顾涣恨张潇,为什么张潇要抓走他,让他来不及看陆远的最后一面,彻底失去了雌父。还把他从高空坠下,风和雨在凌迟他,使他丧失了五感,以为再也见不到雌父和哥哥了。
现在,他说不明白,如果不是张潇,他也不可能还好好站在这里。
“说话!”许松骤然狠厉,将顾涣拉出了回忆。顾涣身子一抖,玻璃掉落。他抬手,并没有抓到衣角,恍然,陆离不在他身边。
他收回手,一张脸被吓得煞白,说:“我认识,红发金眸,是张潇。”
视频被送到许书吟手里,许书吟看得仔细,将一个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几句话听了不下十次。
在顾涣又一次被吓到的时候,许书吟按下暂停键,银眸一凛,眼神如刀射向许松:“为什么这么凶?”
“什么?”上将问了一个什么问题,他是不是听错了,“不是,我......”正常问询就是这样的,他还认为他这次比较温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