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碧水莲君

42、芦笛的梦

　　这是一间由阳台改成的小小书房，虽然小，很是明亮。自从芦笛住在这里以后，秦慕周就总是在这里看他的书，写他的文章。
　　他已经看了一天了，除了中午随便吃点东西都没有离开过。现在头晕脑胀的。这几天晚上，他总是休息不好，一入睡就像被什么东西笼罩着，醒也醒不过来，睡也睡不安稳。
　　这种情况十分不对劲，他也暗暗地用灵力探查四周，可是毫无异常。
　　或许是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吧？他想。
　　当然，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修文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是想想他手中碎蓝的威力，旁边还有个狐仙青弧，心里头就放松不少。他们两个在一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他揉着太阳穴，皱眉思索着。

　　“吃饭了。”芦笛在饭厅里喊，打断了他的思索。秦慕周答应一声，收好东西去吃饭。
　　芦笛做的饭菜很可口，比冷修文做的好吃多了。秦慕周每次都感叹厨艺的重要性。不过，芦笛似乎对自己做的饭菜也很满意，他大口大口地吃着，就像很饿的样子。
　　“咦，小芦，这几天你饭量可以啊！”秦慕周有些讶然地看着他又去装饭了。“唔，是啊，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总是饿得慌。”芦笛口里嚼着饭，含含糊糊地。
　　“我真奇怪这么多东西你吃到哪里去了？”秦慕周笑说。芦笛纤瘦的身材根本不像能装下这么多食物的人。
　　“呵呵。”芦笛笑了，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顿饭，芦笛吃了五碗，看得秦慕周摇头不已。

　　到了晚上，秦慕周睡了，芦笛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他又饿了。可是，刚刚晚饭吃得很饱啊，临睡前又吃了那么多零食。芦笛觉得自己都吃得不好意思了。莫非自己患上了什么病症，芦笛有些担心，要不，明天看看去。
　　芦笛决定了，也决定不去吃东西，说不定忍一忍就好了。于是他忍住饿睡了。
　　可能是太饿了，晚上，芦笛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来到一片全是荒坟的旷野，那里磷火闪闪，有无数的阴灵在这里游移，芦笛梦见自己饥渴地看着这些飘移的白色幽灵，然后从手心里释放出一道绿色的火焰，瞬间卷席了过去。
　　那些阴灵们来不及逃跑，就被火焰卷住，很快就被煅炼成一股青色的气体。然后，他张开口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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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芦笛惊叫一声醒过来，心还在别别地乱跳。这个梦，如此清晰，清晰得那种荒野中腐尸味似乎还在鼻端，那寒冷的气息似乎还遗留在毛孔里。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呢？”芦笛喃喃地说，这梦境有些诡异也有些恶心。
　　他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困倦中他没有发现，这时候他已经不饿了。更没有发现，床脚下弥漫着一种青色的雾气一样的东西，这种东西充斥了整个屋子，并且从门扉中透出去。
　　甚至悄悄渗进了秦慕周的卧室的罅隙。

　　隔壁，秦慕周正在做梦，梦里又是巨大沉重的阴影。

　　………………
　　早上，芦笛神清气爽起来。正遇到打着呵欠的秦慕周。
　　“早啊。”芦笛笑嘻嘻的。
　　“早。”秦慕周有些无精打采，眼神都发眩。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芦笛关心地问。
　　秦慕周淡淡一笑：“哦，这几天有些睡不好。”
　　“肯定是你整天动脑筋用脑过度了。”芦小笛自作聪明地说。
　　是呀，那个李运把大坪子村聚阴地古墓的情况资料送了来，再加上他手里面的其他工作，包括要交出去的南美丛林符号研究结果。秦慕周每天伏案时间长达十来个小时。
　　“要不，出去走走吧。运动一下可能会好些。”芦笛建议道。
　　“唔。”秦慕周不是很愿意，他这个人除了实地勘察和走访资料就不喜欢出门。芦笛知道这点，于是他伸手一拉秦慕周：“走吧，走吧，出去逛逛。”
　　他的手一接触到秦慕周，脑海中画面一闪。他不由得楞住了，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他又看见了一副画面，秦慕周正在一个通道里往前走。四周都是巨大的石头。这是，什么意思呢？

　　“小芦，小芦。”秦慕周看见他一下子拉着自己的衣袖发愣，不由得有些奇怪。
　　芦笛回过神来：“啊！没什么，我是说一起出去走走吧。”他使劲甩甩头，想要甩掉脑海里那副似乎没有什么道理的画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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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正逢周末，天气也不错，虽然算不上是阳光灿烂，但也没下雨刮风。小小的县城也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秦慕周和芦笛也投身在这拥挤的人流里，顺着人流的方向向前走去。县城不大，商店什么的也没有什么看头，两人就是沿着街道随意走走。秦慕周本来俊美，再加上个秀雅的芦笛，这一路上回头率那是百分之百。走着走着，芦笛都觉得不是滋味了。
　　“这些人怎么回事，我们脸上有花吗？”他小声咕哝。
　　秦慕周对这种情况是习以为常，微微一笑，说：“那咱们找个地方做下来歇歇。”
　　两人到了一间冷饮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芦笛松了一口气，开始看着单子点东西。
　　一时点完，看见秦慕周有些若有所思地在发楞。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芦笛笑问。
　　秦慕周爽朗一笑：“我在想，小文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那天他打电话过来，似乎有些麻烦的样子。不过，信号不好也没听清楚。”
　　芦笛想想，笑道：“应该没事吧，青弧跟他在一块呢！”
　　秦慕周听他的语气，对青弧是十分信任和依赖，心里也替他高兴。

　　这下，芦笛开始想念那个尖耳朵的家伙了。那个家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事就喜欢逗他，让他常常又囧又急，可是这个家伙不在身边的时候，耳根倒是清静了，心里头空落落的。
　　秦慕周也在想念冷修文，他们不比一般情侣，那是几生几世轮回后仍然沉淀下来的东西，其炽烈或许不如芦笛和青弧，但深厚却是他们无法比拟的。

　　两人一时都无话，秦慕周玩弄着桌上的小勺。芦笛则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窗外，人群比平常拥挤。
　　忽然，芦笛看见窗外街角，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施施然走向街道中间，而一辆急速驶来的面包车正正向她撞去。
　　“啊……”芦笛的惊叫憋在了喉咙里。那女子似乎觉得了，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没有尖叫，没有撞击声，没有鲜血四溅的车祸场面！车辆急速驶过，那女子仍然好端端地站在街心，凝望着芦笛。
　　她的脸，破碎而扭曲！
　　可身边来来往往人群没有一个注意到，大家在她身边来来去去，有人就直接穿过她的身影……。

　　“天啊！”芦笛瞪大眼睛脸色发白。
　　“怎么了？”秦慕周奇怪地看着他如此失态，不由自主地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望之下，不由得也倒吸一口冷气。
　　这才注意地看看四周，才发现，这街上的人群为何如此拥挤，是因为，因为很多在当中踟蹰游移的，不是人！

　　秦慕周立即抬头看看天空，天空满布着苍白的云，没有太阳，但是光线并不弱！为什么，大白天的，居然会满街的鬼影？

　　他们从街道中匆忙而过，人群诧异地看着这两个急急忙忙的帅哥，鬼也看着他们，默默地让开，没有惊诧，没有恐惧。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秦慕周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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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芦笛又做了一个梦。这是，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冷清的街道上。那些白天游移的东西们，没有了白天看到他的镇定，纷纷地向他靠拢过来，眼里闪烁着饥渴和贪婪。
　　和以往很多次的梦境一样，芦笛没有丝毫的惊怕，只是抬手，射出绿焰。那些鬼魅瞬间在烈焰中炼化，成为他的食物。
　　不过，这一次，梦境又多了点东西。不知怎的芦笛回到住所，却没有马上回自己的房间，他站在秦慕周的门外，不知如何驱动了念力。一股青色的东西慢慢地从地上蔓延开来，穿过秦慕周卧室的门隙，渗透了进去。
　　梦中的芦笛静静地站在他的床前。
　　秦慕周在梦中似乎睡得极不安稳，他微微皱着眉头，微明的夜光投射在他脸上，他俊美的容颜多了一种如玉的光泽。被单下，他的身体有个清晰修长的轮廓……。
　　忽然间，芦笛对他隐藏在被单下面的身体充满了渴望……。他更近地看着他，脸几乎就在他的脸孔上方，往下面凝视着。
　　那犹如蝶翅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形状美好的唇……。芦笛缓缓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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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秦慕周一声惊呼，从床上坐起来。
　　头晕晕的，还有些闷痛。昨天晚上那沉闷的压抑感更为强烈，今天早上他也就更为难受。
　　揉着太阳穴，他走出卧室。
　　“砰”地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抬头一看，芦笛有些惊慌地看着自己，然后连忙弯下腰去拣一把掉到地上的小勺。
　　“早啊，小芦。”秦慕周说。
　　“呃……，早，早……，”芦笛意外地慌乱，结结巴巴地，“那个，那个我弄好了早点，你吃吗？我……，我是说你现在吃吗？……”
　　秦慕周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随随便便地说：“等会儿，我先洗漱。”

　　吃早餐的时候，芦笛仍然忐忑不安，昨夜那个奇怪的梦境还在脑海里纠缠。昨夜，那似乎不是他自己的芦笛，吻了沉睡中的这个人！
　　芦笛紧张地抓着手里的勺子，几乎有些发抖——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就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一样，一个在白天，无休止地思念着狐仙青弧，爱恋他，喜欢他；而另外一个则在夜间的梦里，充满了对秦慕周野兽一样的渴望，他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压制住去侵犯他的想法。
　　我到底怎么了！芦笛有些绝望地想。

　　他不敢告诉秦慕周，怎么能对他说这个。可是，等青弧回来一定要告诉青弧，青弧会有办法的，芦笛真正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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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城一片混乱。
　　昨夜忽如其来地大地震动，然后西北方青冈山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天空。今早上全城一片惶恐，说地震的说火山爆发的都有。走到哪里都看见一堆堆一簇簇的人在说长道短。
　　没有人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偶尔有两个消息灵通的，也只知道今天一大早青冈山的几个路口就被封锁了，不仅不准任何人通行，连看热闹也不行。驻扎在那里的兵都荷枪实弹，一副紧张的样子。
　　于是有人猜测，青冈山里有飞碟坠毁，外星人降临。

　　C城最高的一座大楼上，青弧俯视着下面纷纷扰扰的人群，天台上风有些大，高高掠起他银色的长发，金色的眸子里波澜不惊。
　　“怎么样了？”他回过头来看着背后盘膝静坐的冷修文。
　　冷修文脸上有两处刮伤，身上的衣服也扯破几处。这时候闭目凝神盘膝而坐，听见他的问话也不回答，只缓缓收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没什么大问题。”便站起来。
　　他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东西喝过水。青弧守护着他调息了一时，这时站起身来已然是神采奕奕。
　　他说：“走吧！”
　　青弧瞪大眼睛：“你还要去？”
　　“那个当然。”冷修文笑笑说，“那里好像有两个旅游团，山里头据说还有一个村子。”他没有再说，他们都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凶多吉少，可是，就这样放弃却是无论如何不行的。

　　青弧没有说话，望向遥远的西边的天空。那里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奇怪的青黑的光晕。
　　“你看。”他说。
　　“什么？”冷修文问。
　　青弧指指天空，天空正上方，有两道直直的像是飞机飞过的云气直指青冈山的方向。青弧说：“那是有东西在飞行。”
　　“飞行!?大白天飞行！？”
　　青弧苦笑：“小文，现在这个地方已经一片混乱了，似乎有点道行的妖都往这个方向来。这里的气场已经是人界妖界不分，别说大白天飞行，你看？”
　　他又指指两只歇在远处电线上的黑鸟。
　　这两只鸟不大，在普通人的眼睛里估计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但冷修文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两只鸟都是三眼，——这是三眼乌鸦！
　　“怎么回事，妖精们竟然大白天都敢出来了？”
　　青弧苦笑：“如果，我师父没有弄错的话。不仅仅是这种小妖，只要会飞会变的，都会朝青冈山去。”
　　“怎么？”
　　青弧说，它们都是为了一件异宝，据说谁得到这件异宝，不仅会立刻拥有翻天覆地的力量，还可以号令妖界。正因为这样，所有的常出来的不常出来的妖精都跑来了。道行深的想着争那件异宝，道行浅的也抱着侥幸心理，所以C城的地界早就是人妖不分一片混乱了。
　　说到这里，青弧停了停，有一个消息他咽了回去。那就是，他怀疑这个异宝，跟芦笛失踪的那块牌子有关系。因为他得到一个消息，那个失踪的保安和着一群怪异的人，也在青冈山里。

　　“那么那些人……？”冷修文迟疑地问。
　　青弧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妖精里面，只有少数是修正道的，这些妖除正常需要外以吸食日月精华为修行的主要手段，轻易不会杀生，就像他和他的师傅一样。可是绝大多数则是因为天地戾气或者自身凶性，杀孽连连。
　　不仅那些人，恐怕道行浅一点的妖精，要是撞到那种千年老妖的手里，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那天你看见的山魈，不过是这些类型中的一种，喜欢吸食人或者动物的脑髓，动作快如闪电，虽然惧怕黑暗，但修行深了就不避日月。而那个巨大的山状的妖怪，叫“地灵”是地脉深处出现的妖物。这些东西都聚集到这小小的青冈山，首先无法解决的就是觅食……，所以……。”
　　“……。”冷修文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脊背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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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他开口说：“我想，我们更得去了。”他转头看着青弧，眼睛亮亮的，神情坚决。
　　“照你说的，这些妖没有拥有那个什么异宝都已经如此凶残，要是它们得到了这异宝会怎么样？”冷修文苦笑，“我虽然是个半吊子，可也不能坐视不理，对不对？”
　　青弧看着好友，金色的眼眸亮晶晶地，良久展颜一笑：“这脾气，几百年来都是这个样子。真是服了你了！”说着，一拉他的手臂，两人腾空而起。
　　风中隐隐传来不服气的话：
　　“哎，哎，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什么老妖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