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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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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手机响了一声,周慕白没想管。
他按了按太阳穴,方才灌了好几瓶酒,现在后劲上来,有些难受。
桌子前的热水壶里泡着两瓶矿泉水,难怪刚才听到一阵热水壶烧水的声音,还有两片解酒药,以及外面小摊上买的热粥。
他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温水,温热的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他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翻开手机,又是经纪人乔烨发来的消息,不出意外,又是催他新歌的消息。
【乔烨】:小白最近有灵感了吗
【乔烨】:我找了几部be的片子你看看?城外有个龙头山,咱们去爬山找找灵感也可以
外头都在猜测周慕白今年会出什么专辑,然而网上炒的火热,周慕白本人却一点灵感都没有。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闷声写了几天,最后全被揉成纸团进了垃圾桶。
后来听说地下歌城来了个主唱,场场爆满,他看了一些人拍的视频,声调很正,声音也熟悉到像极了每晚梦里的那个人。
真是他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个儿子一起回来了。
周慕白拧开一瓶矿泉水当作酒一样灌了一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扭过头去他冲进卫生间跪在马桶边就开始吐。
难受的他眼泪都快下来了,眼圈通红,睫毛上挂着泪珠。
他漱了口,看着镜子里的人,狼狈不堪,发丝凌乱,外头手机还在不断地叮叮响着,时不时夹杂着电话声,挂了又响起——
吵死了。
写不出新歌,他的经纪人比他还急,急得恨不得找枪手代写。
他洗了把脸,水珠浸湿额头的发丝黏在脸上,顺着脸颊滑落,他双手撑着白色洗脸池,垂头盯着那一池清水,脸颊上的水珠啪地落下去,激起一片涟漪,但是很快便没了动静。
忽有一阵风吹来,掀动浴室的蓝色窗帘,周慕白偏过头去正好看到外面夜景和满城春色。
他突然低声呢喃几声,拿着毛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
回到外头,桌上的粥还温着,他从抽屉里慌乱找出便签和笔,埋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
秦屿踩着零点的线进了家门。
推开门,屋内静悄悄的昏暗一片,窗帘半掩着,窗户外头的风吹着半角,桌面上新买的玫瑰有些干枯。
他打开灯蹑手蹑脚地换了鞋,准备先把手里的草莓蛋糕放进冰箱,刚走到沙发处,就看到角落里窝着一个小团子。
“秦时欢?”
秦屿脚一顿,拎着蛋糕坐到了沙发上。
小团子缩在角落里身上盖着一个毯子,怀里还抱着一个有些脏的草莓熊,呼吸均匀,正熟睡着。
秦屿舒了一口气,他指尖屈着小心翼翼地用手背蹭了蹭秦时欢的脸蛋,叹了口气,准备把人抱进卧室。
刚抱起来就感觉怀里人动了动,小团子揉了揉惺忪睡眼,看清楚来人后软糯糯地喊了一声。
“哥哥?”
“嗯……哥哥回来了。”
秦屿把他放到床上,嗓音依旧冷淡。
卧室的贝壳床头灯光线昏黄照着一角,小团子脸色肉嘟嘟的,秦屿手痒想捏一把,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下次不用等我了,你自己睡。”
秦时欢嗯了一声,钻进被子里缩成一团,秦屿抱着他轻轻拍了拍背唱了首睡前儿歌,轻轻的嗓音旋律,很快耳边呼吸声均匀起来。
秦时欢是他爹妈瞒着他生的二胎,直到三年前他回家才看看到这小东西,兄弟俩初次见面,鸡飞狗跳,跟前世的冤家一样。
秦屿不喜欢这个小东西,秦时欢也不喜欢那个素未蒙面的哥哥。
但他妈临死前千万嘱托求他照顾好这个弟弟。
他不想管,可是秦时欢站在他脚边,通红着眼睛,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轻轻喊他“哥哥”。
他没办法只能把这小崽子带在身边,秦时欢也只能眼巴巴地跟着这个讨厌的哥哥。
秦时欢睡着后他才起身把身上那件衣裳脱下来,转身进了客厅的浴室。
门上漫出层层雾气,朦胧中还能看清个人影轮廓,很快门把手转动,秦屿擦着头发开始收拾家里。
杂乱的厨房内碗筷盘子都被人洗干净了,旁边放着一只绿色的矮脚塑料凳子,上面还有被踩过的痕迹,盘子洗的不是很干净。
秦屿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又洗了一遍,将家里收拾干净。
一切结束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他靠在沙发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浑身一点力气也没了。
一抬眼,脚边还放着那个破旧的黑色吉他包,边缘处都有了些毛边,上面用水彩画着一些幼稚的图案。
秦屿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点点星火,盯着那上面的图案久久没回神。
拆开吉他包,木质吉他油光锃亮,上面用涂改液写着两个大字。
屿白——
这把吉他跟了他十年。
那三年他卖掉了所有的琴,就只剩下这把跟着他到现在。
白烟层层,他敛下眼眉。
没吹干的头发还在滴水,令人烦躁。
周慕白——
没想到来搬过来才几个月就碰上了周慕白。
也不知是缘分使然,还是周慕白故意在找他,就算是缘分也是孽缘。
周慕白应该恨死他了吧。
当初一声不吭提了分手。
炽灯映在眼底,波澜滚动,他找了一团白色耳机线,手机音乐软件里翻出一个私密的歌单,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周慕白的歌。
他随意点开一个,正好是周慕白的经典成名曲《毁约》。
[梧桐路二十八号巷口]
[十点钟的太阳]
[如果你能听见]
[我还在等你]
可能别人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秦屿每一个字都听得懂。
他坐在阳台抽了半包烟,又开窗通风,等屋子里没了烟味才回房间睡觉。
灰白调的被子,秦时欢鼓鼓的一小团,他帮着掖了掖被角躺下去。
正要跟荣响说一下欢欢上学的事情,就看到微信好友申请处一个小红点。
好友介绍:周慕白。
嗯?
秦屿猛地坐起身来,周慕白怎么会有他微信?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毫不犹豫地点了拒绝。
*
除了微信上惊鸿一瞥后,秦屿没再见过周慕白,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照常天天晚上去酒吧凑学费。
清早,阳光照在地板上,整个客厅都看着暖烘烘的,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飞舞。
厨房内人影移动,秦屿穿着件无袖的白背心,系着围裙,叼着一根没点的烟,拿起一颗鸡蛋打进去,刺拉拉的油声,很快便煎的两面焦黄。
随后解下围裙,屋里头秦时欢已经自己穿好衣服正踩在小凳子上洗脸,最后拿毛巾一擦,把小凳子搬开。
“吃饭了。”
秦时欢哒哒跑过来坐在凳子上,一看又是那几样,面包牛奶煎蛋,小脸皱成一团。
“不想吃就滚出去要饭。”
秦屿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咬着面包片走了。
秦时欢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本着不吃就饿死的态度还是艰难地啃了一口难吃的面包。
秦屿直接回房间换了衣裳,头发微卷,翘起来几根,他蘸水压了好久没压下去,干脆不管,梳子一扔,扛起旁边的吉他包就出去了。
他换了件克莱因蓝色的连帽卫衣,前面印着白色字母,有些散漫,外头牛仔褂随意搭着。
临走还不忘提醒:“吃了饭把碗洗了。”
秦时欢双手抱胸鼓着脸颊,头发也是带着点自然卷,黄色小秋衣上还印着海绵宝宝,可可爱爱的一小团。
“知道啦。”
臭哥哥。
秦屿推门而出。
早上的风还有些凉,他刚出小区就见外头停着一辆红色法拉利,他立定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等老子有钱了,一定买一辆!
然而他刚走两步,那辆法拉利便鸣笛响了几声,前后尾灯闪烁,像是在跟他打招呼似的。
秦屿再次立住,就见车窗缓缓落下,里头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子,男人手搭在窗户外弹了弹烟灰,十指修长,连动作都变得优雅起来。
白色衬衣外裸露的锁骨性感精致,雪白的脖颈上带着一条十字架银链子,泛着银辉,薄唇微微勾起。
“周慕白?”
秦屿皱了皱眉。
下次出门还是要看黄历。
车内的人摘下墨镜,赫然是周慕白那张脸。
秦屿没好气道:“你是来还钱的?”
周慕白轻笑反问道:“我什么时候欠你钱?”
“上次酒吧。”
“我点鸭子不付钱?”
周慕白眉梢轻挑,故意着重咬住了某两个字,等着看秦屿笑话。
秦屿这才反应过来,怒道:“你没醉?”
“你管我?”
周慕白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十指修长漂亮,看起来心情极好。
秦屿不理他,继续背着他那把吉他就往前走,一脚踢翻了路边一颗小石子。
去你妈的周慕白,耍老子。
身后周慕白见状推开车门下来,“你去哪儿?”
“要饭!”
“我送你啊。”
周慕白扬了扬手边的车钥匙。
秦屿呵呵两声,“我怕你送我下地狱。”
谁特么坐前男友的车啊。
万一周慕白拉着他殉情怎么办?
小疯子!
周慕白小跑两步跟上秦屿的步伐,笑道:“怎么会呢?我发了好友申请,你为什么不加我微信?”
秦屿没好气道:“没看见。”
“今天星期四,v你50,加我微信。”
秦屿脚步一顿。
从兜里摸了半天,正当周慕白好奇盯着他的衣兜时,就见秦屿掏出一毛钱甩到周慕白手上。
“我v你一毛,离我远点儿。”
周慕白低头看着还带着温度的一毛钱,扯了扯嘴角。
这遍地电子钱的年代,秦屿从哪儿弄的一毛钱?
周慕白立在原地,看着不远处人的背影,枯木萧萧,落叶嫩芽,一如往年。
他突然立定喊道:“秦屿!当初为什么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