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卦飞升》做梦学魔法

38、水案上·三少年误杀龙脉

　　水案上·三少年误杀龙脉

　　二人去往显圣仙宫找紫金仙子的路上，屋渡厄问道：“你不是元初仙道这派的吗？他找你办事，还要威胁你么？”

　　祖万杀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反问：“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是站在元初这边的？难道你是站在法士娘娘的吗？”

　　“……确实。”

　　屋渡厄也没有说过自己要站队哪边，只是她是鬼王，地狱由法士娘娘这位地母执掌，她尚不知情，就已经被默认归属了站位，看来祖万杀也是这种情况。

　　只是相比自己的随遇而安，祖万杀是比较不好说话，有反抗性的那种。

　　紫金仙子隶属于显圣宫，显圣真君掌神仙显圣，比如，有神仙需要入梦显灵，指点信徒，施展奇迹，都需要来这里登记造册。

　　这听着不太重要，其实却直接关系着一位神仙在人间的供奉香火，毕竟神仙的竞争也是很大的，百姓供奉神仙，却发现这位神仙既不显灵也不托梦，就会质疑其能力，时间一久，就会抛弃神仙，转而供奉其他更加灵验的神仙。

　　直接来说，就是“你不显灵有的是神仙愿意显灵”，百姓的香火总不缺神仙受用。

　　而魁娘娘的势力之大，传播之广，就在于此，她不需要对谁报备，想显灵就显灵，根本不考虑这人的三生因果报该不该受用，天上的正神又不愿意招惹她，所以拜魁娘娘，显灵又快又准，百姓蜂拥而至，为其高建庙宇，不怪她能当上邪神。

　　二人到了显圣宫前，发现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从殿内排到了仙岛边缘。

　　紫金仙子已经抱着天书等在了岛上了，迎着二人过来，莞尔解释道：“这都是来找真君报备显圣事宜的各宫仙官，追明，你有什么需要显圣的事，可以直接和我说，我给你安排个快捷的门路。”

　　屋渡厄微微惊讶，没想到天界走后门走得竟然如此坦荡？她下界做笔烂账都得藏着掖着，到底还是飞升的人才，见过大世面。

　　祖万杀笑道：“不麻烦仙子了，显圣这种事，我向来是先斩后奏的，毕竟战场兵法多变，等这长队排到我，早就死了一城人了。”

　　紫金仙子忍俊不禁，无奈摇头道：“辟战宫的武神们受了你的真传，都学着先斩后奏，搞得每次月底对帐，我最怕查辟战宫了。”

　　祖万杀对她眨眨眼道：“那就不查了呗，我又不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屋渡厄在一边默默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龙脉是被谁硬借灵气借死得，现在皇位都易主了，她竟然还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来。

　　紫金仙子大概也很了解祖万杀的德行，婉拒了道：“不要为难我了，我可不能答应你。”

　　祖万杀嘻嘻笑着，三人进了显圣宫内的紫金仙子的殿中。

　　紫金仙子殿内非常空旷，四面墙挂着许多画卷，殿中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香炉紫烟缭绕，笔墨纸砚齐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这一片和杀神殿如出一致的空荡整洁，和紫金仙子温婉的性格相差太多，屋渡厄还以为紫金仙子会养些花草灵物聊以慰藉。

　　屋渡厄一边跟进殿，一边四处观赏这些悬挂的画卷。

　　这些画卷应该都是紫金仙子所画，画面看似细腻生动，细看就会发现，笔触非常大胆，尤其是沧海顽石一类的画面，毛笔的笔锋锐利一扫就是一副落拓意蕴。

　　这些画卷中，有深宫中密谋的宦官皇子，有市井嬉闹的孩童少年，也有荒山中觅食的灵兽成群，一路看下来，屋渡厄觉得有趣极了，仿佛人间的种种精彩之处，都被捕捉在了这些画中。

　　直到这大千世界之中，屋渡厄忽然看到了这样一幅画：一名背对着画面的身穿月锦衣裳的高挑女子，提着血淋淋的宝剑，站在夜晚的皇宫长阶之上，虽然血色狰狞，女子却一身静默如水的气质。

　　祖万杀看她停在这幅画前，回身低声提示了两个字：“素玉。”

　　屋渡厄立即明白了，这位就是沾染坏因杀了皇帝的素玉仙子，后来被贬下凡，从此消失了的紫金仙子的妹妹。

　　她垂下眼，快步离开了画卷。

　　紫金仙子正在桌案中的一堆文书中寻找，很快，她拿出了一筒金卷，对二人道：“找到了，三转桥的启用文书，走吧，我带二位去三转桥那里，其他的路上说。”

　　三转桥在天界禁地内，说是禁地，其实也只是一座漂浮的孤零零的仙岛，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处，只是三转桥在此，才被视做禁地。

　　“三转桥的作用和影响都太大了，连神仙也不能抵挡或者预知，如果不是死了龙脉，没人想开启这座桥。”

　　紫金仙子对屋渡厄解释道：“三转桥，追明很熟悉，但我想鬼王大人此前没有听闻过吧。我大概解释一下，其他的，自然有追明指引，您不用费心。”

　　屋渡厄心里暗暗琢磨，既然大家都知道祖万杀一人就可以进入三转桥，法士娘娘还让自己横插一脚，此前还想让瘟苦神掺和，可见是怕祖万杀背后有元初仙道的示意，会搞小动作，紫金仙子八成也是元初这边的。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道理她很明白，点头道：“我也是临时被抓来出力的，事干重大，自然会按照追明神女的意思行动。”

　　紫金仙子露出个赞许的微笑，态度更加亲和了几分，道：“关于三转桥，有一段顺口溜，曰‘过往之事不可追、未来之事不可知、此时此刻不可究’，意思是指，过去的事，不要过多追究，未来的事，不要贪心预见，此时此刻，就是结果，不要怀疑。您记好。”

　　屋渡厄把这句话念了一遍，问道：“过去和未来我明白，但是现在为什么要不怀疑？难道说三转桥也会改变现在吗？”

　　紫金仙子缓慢认真地点了点头，看着屋渡厄道：“鬼王大人，您执掌轮回，是否想过，一个人的今世，是上一世的业障与福报得来的，下一世又是这一世被影响后的结果，那么轮回还有意义吗？”

　　屋渡厄毫不犹豫道：“自然有意义，人的灵魂是一切的根源，本身就有莫大的意义。”

　　紫金仙子微微一笑，有种说不上来的担忧，顿了下道：“但是三转桥恰恰相反，三转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只能利用它弥补错误，但是不能追究它造成的其他错误，因为，一个错误的弥补会造成更大的错误，结果一定不会太好，您进了三转桥后，一定要记得这点——任何事都是没有意义的，不要追究，不要弥补，完成了差事就立马返回。”

　　屋渡厄看向了祖万杀，想听听她的看法，祖万杀回看她，竟然也点头道：“是的，就是这样。”

　　“好吧，我明白了。”屋渡厄应下了。

　　她本来就是被安排来的，如果不是五行水在龙脉身上，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掺和，甚至连好奇心都没有。

　　三人到了三转桥的仙岛上，岛上云雾紧锁，一片朦胧不见五指，紫金仙子拿出了金卷展开，金光放出驱散了云雾。

　　三转桥正漂浮在岛屿上空。

　　那与其说是桥，不如说是三座桥首尾相连形成的环，桥身庞大，那圆环也更加巨大，其上镶嵌着各种古怪的梵文与碎裂的痕迹，正在空中缓慢地旋转着。

　　见屋渡厄看着桥身上的裂痕，有些好奇，紫金仙子解释道：“那些裂痕的来历很有意思，我可以和您解释，您听了，就知道三转桥的厉害之处了。”

　　屋渡厄道：“那真要请讲。”

　　紫金仙子却笑着看向了一旁脸上不太自然的祖万杀，偏头对屋渡厄轻声道：“原本三转桥是被三根铁索牢牢锁住的，但追明九百多年前，突然闯了过来，她想改变某个过去，就把铁索斩断了。”

　　屋渡厄怔愣住了。

　　紫金仙子神情故意说得很有深意，然而根本意思，还是希望能够将这件事发散一下，借此缓和二人的关系。

　　她就差没把“祖万杀想改变当年害死你的过失”这句话直白说出来了。

　　“追明自然是没有成功的，她被拦下来了，但那三条铁索却没拦住，掉到了人间地面上，成了今日锁住人间躁动灵气的三条龙脉江河。”

　　龙脉竟然是这么来的？

　　屋渡厄没敢立即相信，也不太能接受这个思路，疑惑道：“据我说知，龙脉的出现很早，起码有三千年了，龙脉的出现分割了上古时代和现如今的三江时代。”

　　紫金仙子耸了耸肩，道：“自然是掉下乱流层的时候，掉到了两千年前喽。您看，三转桥随意一个过失，我们却早就已经站在了结果之上。您又怎么肯定，从没有进入三转桥的您，现在不是身处自己制造的结果之中呢？”

　　她凝住眼神，直直看着屋渡厄，警告道：“所以一点要小心为妙呀。”

　　“好吧。”这确实把她镇住了，她现在没有进入三转桥，但已经悄摸摸打退堂鼓了。

　　祖万杀扫量着三转桥，扭头对她道：“准备上桥吧。”

　　她使出灵法，将桥身上的梵文转动排列，看样子，她认识这些梵文。

　　紫金仙子在一旁道：“元初仙道的意思是，你们需要进入三转桥两次，第一次，找到龙脉死亡的原因，我们要三界稽查元凶，第二次才是回到上古时期拿龙魂。”

　　见祖万杀排列梵文的顺序非常利落，目标明确，她问道：“追明，你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吗？”

　　祖万杀头也没回便道：“龙脉强大不是一般人可以伤害的，唯独一点，龙脉需要三年一吐息，加持应运的皇帝种。我先回到三年前的年关看一看。”

　　紫金仙子点头道：“你出手我肯定放心，尽管去做吧，我在这里等二位的消息。”

　　当梵文的顺序排列出祖万杀满意的组合后，三转桥的巨环之中炁体涌动，坍缩成了一片幻彩的漩涡，看着十分梦幻神奇，四周的云雾也跟着被卷了进去。

　　祖万杀朝她伸出手，邀请道：“跟我走一趟吧。”

　　屋渡厄手指动了动，想到身后还有紫金仙子看着，还是配合地伸出手，二人一同飞入了三转桥内。

　　跃过了一阵扭曲无形的色彩，寂静的幻境中，传出了一阵孩童追逐打闹的欢笑声，有大人追着喊着：“跑慢些！摔倒再哭，看我怎么揍你！”

　　祖万杀偏头听了两句，平静的眼神亮了一下，点头道：“就是这里，到了。”

　　她不由分说拽着屋渡厄离开悬浮的幻彩之中，稳稳落了地。

　　随着二人凭空出现，之前被卷进来的仙雾从二人身后散出，祖万杀和屋渡厄一同挥了挥手，从雾中走出，眼前皆是一亮。

　　此处鎏金江畔，坐落着一片热闹的小城，眼下到了年关，街头巷尾都挂起了红烛灯笼，爆竹还没连绵炸响，已经有了顽皮的小孩点了几颗解馋，卖糕点的、糖人的、竹蜻蜓的商贩们吆喝着，在旧岁之前，再挣些文钱，好过年。

　　屋渡厄只不过是远远看着这片烟火，就觉得常年地府侵染的心有了热气，不禁笑道：“人的灵魂就是这一切的意义，依我看，南家这皇帝做得很好，百姓安居乐业，反倒是万家野心勃勃，造反挑战害了百姓的平稳日子，才是真的千古罪人。”

　　祖万杀笑容可掬，赞同道：“眼前看到的，你说的很对，但皇帝难做，比神仙还难做，毕竟天道无情，世事却无常，好比如——今晚龙脉就要死了。南家的皇帝突然就做到头了。实在可惜。”

　　屋渡厄的笑容瞬间从脸上消失了，她幽幽看向祖万杀，对方还一脸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屋渡厄直抒胸臆，道：“你这人说话真的很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