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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从那一天起,孜鸢就没有见过孜玉,陆良即便心中有愧,但还是选择了将妻子禁锢在家中,杜绝两人的解除,即便是秀珍亲自劝说都于事无补,伏虎村的女人大多是经历过变故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是见识过的,所以才会选择隐居于此,但是当她们发现连自己的丈夫都不帮着自己,甚至由着孜玉被欺负的时候,过去的阴影再次笼罩上了这个村子。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孜玉的迟迟未曾露面,看似平静毫无波澜的日子就在伏虎村的女人脸上的笑容日渐变得勉强中度过,经历过变故的女人大多敏感而自卑,她们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了男人们紧张暴躁的脾气,因为和记忆中自己所了解的截然不同,所以开始惴惴不安,而在此之中唯一一个仍将生活保持着平静祥和的人仅有孜鸢一个,相对于女人们的心不在焉,她反倒变的热心,开始接手女人们手上的工作,纺纱,刺绣,熏衣,在秀珍等人看来,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孜鸢却解释道,这么做也不过是看她们魂不守舍而略进绵薄之力,况且她多日居于此处,若非还能帮些手脚,怕早就羞愧难当的。

      她这么一说,秀珍等人也不好阻拦,只得由着她去,不过大多数人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在心不在焉的情况下,所做出的活计大多有所瑕疵,又要花时间去修补,而孜鸢的女红手工精致刺绣栩栩如生,的确减轻了她们不少的压力。

      孜鸢平日里的生活依旧是有人跟踪盯梢,她恍若未察,依旧还是在重复着过着平静祥和的生活,每日天初亮的时候,就起身去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采集冬日盛开的一种白色花,形似姜花,花香清渺绵延,采回之后放在簸箩里晒干,待晒干之后用以熏衣,随后就在庭院里取了其他人未曾完成的绣件开始定心的绣起,直到夜幕降临,就回去休息,周而复始一尘不变,即便是白候亲自跟踪,都是一样的结果,没有和人和人接触,没有任何可疑,但是村子里却是一天天的在变化。

      形同于无能为力的感觉让白候一起其他人的心情一天天的紧张暴躁,在不得在想任何人诉说的情况下,这种情绪只有发泄在言行之上,心情暴躁起来无论家里的物什或者由孜鸢缝制过的衣服,哪怕再怎么小的事都能让他们的情绪瞬间爆发。

      秀珍能做的就是捡起地上被砸毁撕毁的物什衣物,安静的将残骸扔掉,然后一遍遍的听着丈夫清醒之后的道歉以及重申对孜鸢的提防,然而事情一次次的重复着,原谅的理由却变得日渐薄弱,加上孜鸢行为规矩并无任何异样的行为,渐渐的这一切在秀珍看来,孜鸢也好,衣服也好,只不过是白候对自己发泄不满的一个借口而已。

      一次次的争吵,让秀珍觉得无比疲倦,她已经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模式,不停的争吵,不停地原谅,然后换来下一次继续的争吵,曾经白候花了数年的时间来解开秀珍束缚自己的枷锁,因为要让饱受伤害的人对另一个人建立信心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是要摧毁却比建立要容易得多了,多年的信任因为此事已经变得岌岌可危。

      而这个时候孜鸢并没有在秀珍等人耳边职责着白候等人的不好,也没有劝解她们宽容,只是在他们坐下的时候,倒了杯茶递到她们面前,随后就只是陪在她们的身侧,静静地绣着自己的图样,但是这样对于她们而言,这种无言的安慰已经给她们带来了莫大安心。

      竭力维持的平静终于在孜鸢的期待中于一夕之间崩溃,当孜鸢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是在白候突如其来的闯到她的房间,狠狠地箍紧她的脖子将她彻底惊醒的那一刻,明明喉咙间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一丝了,但是她看着白候陷入魔障疯狂的泛红的眼,却笑了。

      随后就听见一声尖叫之后,箍紧着脖子的手突然松开,秀珍正拼命地阻拦着白候上前,边大声喊着:“你开逃啊,快点!”孜鸢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咳嗽,等气息有了些许平复之后,就赶忙冲出了屋子,一直跑到村子里正中的空地上,止住了步伐,等着白候的到来。

      而这时因为秀珍的尖叫,村子里的人家大多已经亮了灯,随意披了件外衣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出来一看就只见孜鸢站在村子的空地上,身上仅穿了一件白色的素衣站在那,另一边白候也推开了秀珍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滴着血的大刀,模样凶狠。

      这是男人们已经顾不得其他了,所以各家的女人也穿了衣服出来,包括孜玉,还没等她们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就看见秀珍从先前孜鸢所居住的房子里爬了出来,身上沾满了鲜血:“快,快拦住他,少蜀他要杀了孜鸢。”

      看看秀珍身上的刀伤鲜血,再看看白候手中沾了鲜血的大刀,朱妍等人手都在颤抖,鲜血唤回了她们尘封已久的噩梦,下意识的想要抓住自己丈夫的手,想要让丈夫前去劝劝白候,却发现不知何时连自家丈夫手中都已经握着兵器利刃,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孜鸢,那眼神,如同再看一个死人,一下子只觉得浑身如同坠入了冰窖,眼前这个冰冷嗜血的人还是自己的丈夫吗?

      就在怔楞的时候听得孜玉一声吩咐:“清雅你们先去看看大嫂的伤势,拿伤药包扎一下。”清雅楞了一下,赶紧上前扶起秀珍,察看伤情,就在此刻,孜玉看着自己丈夫如同寒冰一样的侧眼,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这三个字孜玉问的其实是很多,为什么白候要杀孜鸢,为什么明明看起来体贴温柔的丈夫突然之间变得如同恶魔一般,为什么会如此排斥一个陌生的外人,甚至要赶尽杀绝,为什么安逸的伏虎村会变成这般模样?

      白候也好,陆良也好,其他人也好,那一刻的神情都没有因为孜玉的问话而兴起一丝波澜,他们依旧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孜鸢,回答她的人反而是孜鸢:“他们要杀的人并不是仅仅针对于我,而是所有来伏虎村的任何一个人,因为这伏虎村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你们是当局者迷,所以不曾感觉有所怪异,但是其他人不会,他们想做的就是永远的隐藏这个秘密,将一切可能发现这个秘密的人一一杀死,因为这个秘密一旦公开,他们非但会妻离子散胜败名裂,更是性命难保,因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沾染了成百上千人的鲜血,更欠着你们每个人一份血债,你说我说的对吗?骁骑参领白厚杰,还是应该称呼你为西琉?”孜鸢的脸上笑容缓缓的勾起,直至形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朱妍也好,清雅也好,甚至于其他所有人,她们都无一例外是当年那场灾难之中的受害者,在那时候,因家毁人亡,清白受辱而以不详不贞之名遭世人唾弃,受尽世态炎凉,而她们之所以会和你们在一起是因为你们不介意她们的不贞,但事实上不是你们不介意,而是你们根本就不需要介意,因为当年行凶的人根本就是你们自己,你们一手造成了她们可悲的人生,毁了无数人的一生,杀了无数的人,难道以为就这样隐居数年然后再次出山,就可以把一切都化为乌有了吗?那你不妨问问你们的妻子,看他们现在对你们的情感到底是爱的还是恨来的更强烈一些。

      那一刻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变了,白候愣了一下从刚才的魔障情绪中稍微恢复了一些,可目光却变得更加冰冷,握着刀的手收紧:“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人,说,你到底是谁,是不是裴九卿派来的?”

      这句话下意识的其实就是承认了孜鸢所说的是真的,承认自己是西琉,朱妍等人当时就彻底呆住了,脸色苍白如槁,没有一份血色,记忆中如同魔鬼般存在的人,毁了自己一生的人竟然是多年来与自己同床共枕,居于同一屋檐下的丈夫!

      白候也是在应完之后才发现不对,回过身去的时候就只看到一个个脸色刷白,看向他们的目光也是充满的恐惧,甚至有几人在对上他的眼神之时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不胜惶恐,他顿时醒悟,愤怒的转身:“你——竟然设计我。”

      孜鸢已是扬起水袖掩嘴吃吃笑了起来,轻灵悦耳的笑声如同鬼魅一般,不自觉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等到再次放下水袖的时候,已经是换了副神情,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大可放心,我不是裴九卿的人,所以此地也不会有官兵埋伏,我来不过为了找你们以报当年灭门之仇,仅凭我一人欲灭得你们一百一十七口人绰绰有余。”

      白候一听她不是裴九卿的人就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听到后半句则不免有些可笑,他们一百一十七人昔日都是京城护军,身手出众,今日即便是一名绝顶高手一时之间要灭得他们尚不是易事,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柔弱女子,然而正要开口之际,突然有人插话道:“即便他们当真是西琉所统帅的马贼,那又如何,这根本与我弟弟的死毫无瓜葛。”

      “不,此两桩事非但有关系,而且当年那场战败死亡就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但是当年战败的原因是因为萧誉身为主将对决战策略上的失误,才造成当初数万人全军覆灭的惨象。”孜玉紧紧盯着孜鸢,一字一句的问道,在陆良看来,是她顾及夫妻情义故而不曾相信,但是只有孜鸢知道,她不是在为自己的丈夫辩解,而是想要问清楚关于自己弟弟的死因,不容许一丝一毫的含糊。

      “的确,那场仗是因为主帅调遣不当所造成的,但是在那之前萧誉就已经被他们杀死了,又如何统率调遣,”在孜玉错愕的眼神中,她伸出手直指着白候说道:“就是这个人带领着其下上千精兵伪装成马贼西琉,犯下无数罪孽,灭以萧家满门,而后又伪装成落凤山上被灭,其实那是萧家家族一脉上下上千人的性命,而萧誉贵为东若大将军最终的结局却是被人斩下头颅,鞭尸示众,至于那数万那军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是弃子,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他白厚杰所期望的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一职,仅此而已。”那一刻孜鸢稍稍将下巴扬起一个高傲的弧度,眸子里满是泪水,却死命忍着不肯落下,哪怕她从来都是坚定而倔强的,却挡不住令人窒息的决绝,那是将尚未痊愈的伤口再次狠狠扎伤,曝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时间似乎在刹那间凝固了,下一刻只听见一声闷吭,陆良低下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上插得一把匕首,另一端则握在孜玉的手上:“孜玉你……”

      手中的匕首插在了对方的心口,孜玉却视若无睹,看着陆良痛苦的神情说道:“我可以原谅你在明明知道我弟弟是如何死的情况下,却依然可以在我的面前若无其事的一起生活,我也可以原谅你最初对我感情兴起的动机,但是我无法原谅我的弟弟,唯一的弟弟仅仅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死去,我始终记得他离家的时候是那么开心,挥着手对我说他决定去投身军营,建功立业,然后我们两个人就可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而你摧毁了我弟弟的梦想,也要了他的命,尸骨无存,陆良,我做不到,所以…….” 只见她狠狠地抽出匕首,陆良再次们吭一声跪着了地上,头垂着再也没有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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