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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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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宴先生回来了。”
司机看着老板严肃得差不多能去参加国际会议的表情,开口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然而纪尔殊却飞快地抬起眼睛,目光准确而迅速地透过车窗落到了视野尽头出现的人影身上。
看着远处的人影一步一步向他走近,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心跳上,纪尔殊把手搭在车门上,正准备下车,却被一辆突然的鸣笛声打断。
一辆黑色宝马急急地停在晏乔面前,鸣笛两声后打开了车窗,一个什么人喊住了晏乔。从纪尔殊的角度看不见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但显然是和晏乔认识,才会用这么熟稔的方式打招呼。他突然意识到,他似乎没有过来找晏乔的理由……
这样的认知让纪尔殊垂下了眼睛,搭在车门上的手缩了回来,目光却一直放在远处那熟悉的身影上,浅色的眸子里看不清神色。
一个中年男人从车走出来,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晏乔的肩膀上,这个动作让纪尔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而晏乔的反应却很大,他的神色忽然变得激动,一下子拍开了男人的手。“袁董,您抬爱了,这里可是大马路上。”
“小晏啊,我其实真挺喜欢你的。”那男人被推开,也并不生气,反而是胸有成竹地靠在车门上,悠悠地说:“反正你也要找男人,怎么不考虑考虑答应我呢,反正娱乐圈这条路,我不松口你也走不下去,白白浪费了青春。”
“晏乔。”纪尔殊到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么一句,脸色冰冷地打断了袁捷煜的话。
虽然他们昨天才认识,但晏乔瞬间就听出了纪尔殊的声音,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快速向纪尔殊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等我吗?”
纪尔殊:“?”
以纪尔殊的社交技能,还不能掌握“随机应变”这种临场发挥的能力,张了张嘴,正要问“什么意思”,晏乔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
掌心的温度是另一个人的体温,却滚烫得吓人,沿着手掌瞬间烧到了大脑,纪尔殊一下子什么也说不住来了,晏乔转过头对袁捷煜说:“对不起啊袁董,我朋友来接我了,先告辞了。”
袁捷煜似笑非笑的看了晏乔一会儿,才说:“你知道《氏族》剧组最近正在选角的事吗?”
“我只是一个歌手,演艺圈的事情……”
“嗓子不都坏了吗?不能算歌手了,往演艺圈发展也不错。《氏族》是个大投资,邱铭亲自操刀,有个角色看中了你,这么说你还不知道?我怎么听说江维辰最近在准备试镜?李之桃把这个机会给他了啊……”
晏乔的手指收紧了些,却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袁董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些事情,我不关心的……”
“别笑了。”纪尔殊能感觉到掌心中的力度,他摸了一把晏乔的头发,低声说:“如果你不高兴,就不要笑了。”
晏乔猛地抬起头来,纪尔殊的表情非常认真,晏乔可以在他浅色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样子——狼狈不堪。
然而纪尔殊很快移开了目光,转向袁捷煜说:“我见过你。”
袁捷煜对纪尔殊没什么兴趣,更不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会是什么威胁,笑着说:“认识我的人很多,年轻人,这种拙劣的社交台词……”
“去年2月15日凌晨一点四十二,在朝阳区派出所,你的助理来保释的你。”
“臭小子,你……”
“如果这样的行为还有下一次,我可以送你回去一次。”纪尔殊没给袁捷煜开口的机会,带着晏乔走了,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周身的气压很低。
“纪先生,纪先生?”
晏乔的呼唤让纪尔殊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两个人已经走过了,晏乔尴尬地动了动被他攥住的手,表情很僵硬,纪尔殊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松开。
晏乔手里出了一层粘腻的汗,看上去在尽力忍耐着什么,但还是勉强挤出了笑说:“今天真是谢谢你,对了纪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尔殊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和晏乔离得很近,所以得略低着头才能看清晏乔的表情。这孩子长得非常漂亮,那是一种和女性完全没有关系的美,棱角分明,张扬明媚,充满了少年人的活力,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会弯成月牙,干净纯粹。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碰到了晏乔修长的脖子,他像是受到惊吓似的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看向纪尔殊,纪尔殊这才反应过来,目光晦涩地看着晏乔的脖颈,问:“嗓子……怎么回事?”
晏乔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又后退了一步,故作自然地说:“没什么啊,那个袁捷煜瞎说的,我可是歌手出道,嗓子就是我的命啊,呵呵,你可别和别人说啊。”
“晏乔,”纪尔殊把手插回口袋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你过得不开心吗?为什么要做艺人?”
大概是因为纪尔殊向自己表达了足够多的的善意,哪怕对方的问题远超过了陌生人之间的界限,晏乔却没有被冒犯的意思,耸耸肩说:“为了挣钱呗,虽然现在是有一点小困难啦,但总会过去的。”
“我……”纪尔殊刚想说“我可以帮你”,但手机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纪尔糖。
纪尔殊犹豫地皱了一下眉,晏乔忙示意他先接电话,纪尔殊这才按下接听键。
“哥,晚上你回来吃饭吗?”
“不回。”
“别嘛~我刚回国诶,你就不能为我接风洗尘吗?而且爸特意交代了要你回来的。”
纪家的孩子平时都住在外面,今天又不是周五,搞什么家庭聚餐?
纪尔殊一皱眉,正要拒绝,纪尔糖就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地说:“我跟你说啊,这可是绝密消息,今晚苏姐姐要过来,老爸就是想让你见见她才催你回来的。”
“谁?”
“苏姐姐!”纪尔糖恨铁不成钢:“小时候一直黏在你屁股后面那个,难得有个女人喜欢你,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呢?”
这下子纪尔殊想起来了:“云星?”
“对,咱们两家一直有合作呢。”
“知道了。”
“那你到底是回来不回……”
纪尔殊直接挂断了电话,纪尔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呸”了一声:“我可去你的面瘫傲娇吧!混蛋哥哥!”
“你还有事要忙吗?”
纪尔殊不想和晏乔分开,有些犹豫,晏乔赶紧说:“我耽误了你的时间吧,你赶紧去忙你的事儿吧。”
“没有,只是回家吃饭。”纪尔殊顿了一下,说:“你能和我一起回去吗?”
晏乔被这突然的邀请惊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这……不太好吧,我们也才刚认识。”
可纪尔殊失望地垂下脑袋,让晏乔突然生出一种犯罪感,他迟疑着问:“你为什么想邀请我去你家?”
纪尔殊抿着嘴,一声不吭,就在晏乔以为这个话题就要过去的时候,他才说:“因为我会很高兴。”
晏乔一愣,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他从没见过这样坦诚的人,不由得为自己的警惕感到羞愧。或许是出于误会了别人的心理,晏乔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我会很乐意去你家的。”
在等待晏乔回答的时刻是难捱的,纪尔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裤子的中缝,好像是难以明白晏乔的意思似的,过了一会儿才说:“好。”
“那你先回去吧,我也马上就到家了,不用担心。”
“嗯。”
晏乔回家以后,把外套脱下来,整齐地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随后认真地折起袖口,动作认真得像是在完成一件严谨的实验。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些杂乱,纪尔殊与他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竟然就这么神奇德认识了,想想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纪尔殊怎么会知道袁捷的事情?就算是他真的在派出所见过袁捷,一般人怎么会把一年前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2月15日凌晨,晏乔突然顿住,压抑的记忆瞬间上涌,恐惧像是一头巨兽,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黑暗里张开血盆大口,想把晏乔一口一口嚼碎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那一天?
晏乔猛地吸了一口气,从窒息中挣脱出来,缺血过度的心脏重重地跳了几下,晏乔猛地从记忆中回过神,目光没着没落地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后目光放到了地上的一个信封上——一个并不属于这间屋子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