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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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倾被击杀后，身体随着死亡化为点点碎光消失。
苍岚没了他的喷气装置借力维持浮空姿态，整个人被重力拉扯着像是断翅的鸟一样飞速跌落。
邱岳如梦初醒，刚反应过来想上前接住人，但无奈装备太沉还是慢了一步。
苍岚在离邱岳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砰-”地一声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血条从满血瞬间清空，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
她勉强抬起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右手，在自己身边放出绝招辉煌泉水回血。
眼前因大量失血造成的视线模糊在一点点恢复，只不过几秒的时间，苍岚就感觉到自己人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果然，模拟器就是模拟器。
受再重的伤也不痛，且仅凭借简单的治疗能量就能完全修复，甚至就算是死亡了也不过是换个重生点复活。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战斗来得太容易也太不真实了。
哪有不痛的伤，哪有可以逆转的死亡。
苍岚怔怔地出神了两秒，等回过神来时，突然发现眼前有只笨重的“熊掌”正在乱晃。
她猜测邱岳应该是有话想说，就顺手把禁言解了。
邱岳：“你没……你没死啊。”
邱岳一句脱口而出的“你没事吧”本能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他对没接住苍岚有点愧疚，也对自己开口没说人话有点后悔，但怎么也拉不下脸改口。
“嗯。计算过血量，不会死。”苍岚站起身，语气平淡。
邱岳听了，脸色一沉。
他当时看得清清楚楚，苍岚掉下来之后只剩下不到十点血，但凡坠落高度有再高几厘米的误差，她可能就直接摔死了。她宁可冒着摔死的风险，也不愿意给他一条指令让他提前跑位过去接吗？
自己怎么说也是她这场对决的队友，却这么不值得她信任。
偏偏回忆他今天的表现，他还确实没办法反驳她的不信任……
邱岳自闭了。
苍岚顾不上看他，她没忘记脚下的据点还是“争夺中”的状态。
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正举枪对着她的段莹莹走过去。
“你……你要干嘛……”段莹莹端着枪的手抖得像筛糠一样，扣着扳机“砰砰砰”地对着苍岚射了三四发子弹，却都射偏了，连苍岚的衣角都没碰到。
她入行以来没少在战局里被杀，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次一样给她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段莹莹努力告诉自己，面前那目光坚毅冷冽的人只不过是个女人，只不过是她当上正式辅助的最后一道阻碍，只不过是她连射几枪就能轻松消灭的敌人……
可是……
她真的做不到啊！
这个女人真的好可怕！
不怕枪，不怕炮，好像什么样猛烈的攻势都压不倒她！
段莹莹越细看苍岚，越感觉到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
她甚至有种错觉，仿佛苍岚手里的刀不仅仅是能够把游戏里的她杀死，而是能够穿过养生舱刺进现实里把自己真的杀死一样！
段莹莹颤抖着两条腿，不自觉地往后退，直到不小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加时阶段结束。蓝色方占领据点，获得胜利！】
第二局决斗的结果就这么落下帷幕。
苍岚看着眼前获胜的结果，微微蹙眉，不太理解。
她本来是过来想跟段莹莹友好提出两人以枪斗公平决定这场胜负的。
可谁知段莹莹自己往后退着退着跌出了据点范围。
难道是不小心摔倒，脚滑了？
“要加赛一场吗？”苍岚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问。
结果没想到段莹莹听了，脸色更苍白了。
还加赛？
她都已经输的这么惨了，苍岚还要加赛，这是还要羞辱她吗？
段莹莹破天荒地失去了所有情绪管理，抽泣着直接下线了。
苍岚：……
怎么还哭了？
*
结束战局后，苍岚又在“天耀”中多留了一会儿，将所有辅助职业都仔细研究了一遍。
等她下线打开养生舱，发现自己的几个队友都早已下线了，且一个也没走，而是四个人都队形整齐地一字排开等在她的养生舱边上，纷纷向她投来各异的目光。
苍岚可不知道，能同时被眼前这四个帅哥同时盯着，是整个天星多少少女们梦寐以求的事。
她一时只觉得外面的人真的好清闲。
竟然还有空几个人一起站着干等，这要是在基地里，等人的时候都是可以抓紧时机打一套军体拳的。
她左看右看，倒是在找另一个人：“段莹莹呢？”
“她已经不是烈焰长空的队员，现在应该正在准备离队。”何彦答道。
……这效率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苍岚略一犹豫：“我可以去送送她么？”
何彦轻轻一笑：“当然可以。她就住在70层的队员宿舍，每名队员的房门上都有铭牌标识。你的房间也已经布置好，稍后可以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六点半记得来一楼大厅集合。”
“好，我会准时的。”
苍岚转身进了电梯，直奔位于70楼的宿舍层。
电梯门刚一打开，便从走廊里侧传来女孩子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看来不用特别费力去找了。
苍岚循着声音找到段莹莹的房间，虚掩的房门上镶着块电子屏幕，果然亮着段莹莹的名字，名字后面还画着一道手绘的彩虹，一看就是细心的妹子自己画的。
“噔噔噔-”
苍岚轻轻叩了叩房门。
里面的人抽泣着问：“是……是邱岳哥哥吗？”
苍岚：“不是。”
里面的哭声顿了几秒。
片刻后房门从里面被人猛地拉开，面前是段莹莹满是泪痕的脸。
“你都已经赢了，还想怎么样！专程来看我笑话吗！”
段莹莹一向温柔绵软的声音凉薄起来。
苍岚平静地看着她：“我是来给你加油的。”
加油？
哪有人给自己的手下败将加油的！
段莹莹气得哭都哭不出来了：“你要嘲讽就直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输我认了。”
她一向觉得自己挺圆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苍岚，所有演技和说话技巧都破功了。
这个人就是有毒！
苍岚定定看了段莹莹片刻，疑惑地偏过头：“你已经很努力了，我为什么要嘲讽你？”
段莹莹：……？
苍岚看她像是没听懂的样子，于是补充道：“努力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我相信你为了站在现在的位置上肯定付出了许多。”
段莹莹：……！
别说，就这句话还真是有些扎心了。
烈焰长空的辅助位，即便是临时的，那也不是容易得的，当时她的治疗能力和意识足足打败了三十几个同行，才勉强争取到了。
然而说出去大家也只会关心她每天跟四个帅哥在一起如何如何幸福，在天星排名第一的队伍条件有怎么怎么好，甚至还会说她一个柔弱的女生进了这么强的战队有多么多么幸运。
哪有几个人是真关注到她的努力了。
段莹莹的眼眶又湿了。
她突然对面前的人有了点除了竞争对手之外的情感。
苍岚继续说道：“今天的比试能看出你的心态有些问题，同时欠缺实战经验，基本功和理论也还有进步空间。这些事情上加把油，你肯定可以成为非常优秀的医疗兵。”
段莹莹：……
这话难道不是在说她哪哪都不行，恨不得把她塞回新手训练营回炉重造了吧！
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加油啊！
亏她刚刚还以为这是个好人！
段莹莹的脸黑了，并“砰-”地一声砸上了门。
苍岚不解地挠了挠头。
加油难道不是一件鼓舞人心的好事吗，怎么段莹莹听了好像一点也不积极不高兴。
以前她给队里的队员们加油，他们明明都是干劲十足的，当场就豪气冲天地把训练量翻了三倍。
或许是外面的人不吃这一套？
苍岚托着腮沉思，边想边在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尽头，面前的门上正好亮着自己的名字。
她推开门，入眼的是一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单间。
说来奇怪，这房间的每一点布置都戳在了她的舒适点上，装潢简单干脆没有多余的装饰，屋内的灯光微微暖黄，床头还放着个与闹钟一体的简约台灯。
她一向喜欢灰白色调的极简风格装修，但这种风格的装修一般都是配备白色灯光的，比如她住了五年的疗养基地里的宿舍就是。
苍岚一直不太喜欢白色的灯光，总觉得这样照着又晃眼又冷清。她心底里一直更偏爱暖黄色的灯光，是遥远记忆中家的感觉，同时也能显得房间里更温暖一些，有利于放松身心。
没想到这个已经在军营与基地里适应了足足十五年、自己以为早已经改掉的癖好竟然在这里圆满了。
还有床头这个与闹钟一体的台灯，款式与她记忆中儿时在家的款式竟然有些像，怎么看都有些亲切的感觉。
苍岚破天荒地放松下来，任由自己沐浴在暖黄色的灯光中，倒在柔软的小床上。
这一刻，她突然有种错觉。
仿佛自己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儿时，不需要再因为担心随时会受到袭击而在深夜里无数次醒来，也不用因为自己的伤病久久不愈，会成为一无所成、只会给星球徒增负担的废人而忧虑。
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安全感包围着苍岚，让她餍足地缩成一团小憩起来。
她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或许就这样一直在这里待下去，也挺好。
*
门外。
身材修长的男人在门前站定，隔门侧耳听着屋内人的动静。
他数次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欲要叩门，却又每每在指节即将落上门板的那一刻停下了动作。
他的唇角抿着，额头滑下一滴汗珠。
就这样驻足了许久后，他收回手，殷红的薄唇扬起个灿烂至极的笑。
转身，离去无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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