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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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蕾萨拿来了一套简单的女孩衣物，在安排妥当这次出行之后，她前往寻找恶魔。
棕发女孩模样的恶魔正对窗外看着，它有些失神，直到德蕾萨发出声音才注意到她的到来。
“大人。”恶魔站起身来，有些手足无措，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第一时间迎上前来。
德蕾萨将衣服丢了过去。
“穿上。”
恶魔默默接过衣服照做。
德蕾萨在有些杂乱的桌上翻找了一番，抽出了一条之前实验用过的边角布料，走到正在笨手笨脚穿着独立袖子的恶魔面前。
“抬头。”
恶魔有些紧张的照做，德蕾萨撩起对方茂密的披散下来的头发，将自己设置了禁语魔法的丝巾系了上去。
恶魔一动不敢动，等德蕾萨移开手时，恶魔与德蕾萨有过接触的肌肤已经呈现出粉色。
德蕾萨在给恶魔整理着装时注意到了这点，只是当恶魔还是对她的魔力有着排异反应忽视了过去。
“不便的衣服。”
虽然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不要准备多复杂的东西，但毕竟身在王都，有条件没条件的人都会跟随着贵族的衣着潮流，更别提平日里没什么着装自由的修女在听到德蕾萨需要一套小女孩衣服的那份小心思了。
德蕾萨干脆丢掉了那烦人的腰带，丢给了恶魔她常用的那套面纱与眼纱两件套。
“走了。”
恶魔一边带这两个遮住面庞用的东西，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束腰的蕾丝麻袋，心念着完美形象的它还在琢磨着那条束腰。
德蕾萨迈出院子的时候牵住了恶魔的手，这样能在不打破禁制的情况下将恶魔带出院子。
恶魔便很快就将那条腰带忘到了脑后，盯着德蕾萨与她相握的手。
它的肌肤又开始泛红。
德蕾萨没有松开恶魔，虽然恶魔如果逃跑她是一定能抓住，只是她自己也不确定真的找过去时，自己是否还能手下留情给这个妄想逃走的恶魔留下一线生机。
倒不如从最开始就不要给逃跑的机会。
德蕾萨没有想过，她这一举动倒像是显得这个女孩十分特别一样。
不过显然同款的面纱与眼纱已经足以彰显女孩的特别了。
贫民窑坐落在整个王都的下城区，那里是贵族们不愿看到的肮脏与破败，因此还是有不少距离的。
德蕾萨与恶魔坐上了马车，她这才注意到恶魔异常的泛粉肌肤。
基本上没有接触过魅魔（除了吃肉块时）的德蕾萨自然不会清楚这是魅魔发情的象征，而在魔物的审美中魅魔的肌肤颜色越粉代表其越有魅力，也就是某些发情期的动物身后总会跟着一串求□□的异性的原理一样。
也因此恶魔的魅魔形态并不是魔物眼中的漂亮。
更不可能是白色肌肤为美的人类眼中的漂亮了。
德蕾萨只当是恶魔的这个拟态有着异常敏感的肌肤，有过白化病患者治疗经验的她选择在下马车时拿走了车夫的帽子，并给出了远超于此次出行的报酬。
她将帽子扣在恶魔脑袋上，拒绝了车夫的帮助，仍旧是自己下车，并且再次牵哑巴一样的小女孩。
德蕾萨那丝毫改的装束远远就吸引了下城区居民的目光，他们互相招呼着，一个个从低矮自己搭建的废久草棚走出来，其中有不少人都在拍着自己身上着装上的污垢，想让自己尽可能的在这位圣女大人面前显得干净一点。
遍地大小便的气息倒是让嗅觉有些灵敏的恶魔有些不适，在这里远离城市的下城区不仅没有平民会使用的连接下水道的公厕之外，更多的还是这里便是排水系统的终点，这整座王都的污水都会被排到此处由这些穷人处理。
但是已经来过此处多次的德蕾萨并没有在意这些气味，她甚至没有让她与恶魔穿上一般人前来此处一定会穿上的绑在鞋子上的木质高跟鞋底。
“圣女大人。”之前与德蕾萨有过几次对话经历，也是负责了那位老者尸身焚烧的男人快步来迎，“您今日来此是为了……”
如果是要发展教义信仰，德蕾萨总是能冷淡的说出，承蒙女神的指引今日来到此处作为祂忠诚信徒拯救水深火热的众人之类的，但偏偏特能让人信服的话语。
但德蕾萨每次来到这个普遍受教育程度只有胎教的地区时，就不怎么用那些话术了。
“今日有空我来给你们看病。”
听到这么简短直白话语的人民发出热情的欢呼。
与很早之前只是手拉着手远远看着不敢靠近的情况不一样，现在不少人都想挤上前来让圣女大人治疗一番。
但都被人群中那几位自发充当侍卫的家伙推搡了回去，“你挤什么？一个个来！”
完全有信心随便出入人群的德蕾萨只是无视这份喧闹。
“带我去看这边生病严重的人。”
人群还在闹哄哄七嘴八舌的。
德蕾萨瞥了他们几眼，指了一个有点印象的家伙，“你，带我们过去。”
被指中的是个多次帮忙抬人去教会的中老年人妇女，她被德蕾萨这一指，脸上的褶子全都笑了出来。
“您是说我吗？”
“是你，我记得你。”
妇女腰杆子都挺直了几分，扯着劳动者特有的大嗓门高声呵斥道，“你们这群只想着自己的无赖！还有力气往前挤不如多想点办法去找两口饭吃！没听到圣女大人是忙里抽闲过来的吗！她当然是得去看重病患者！！”
就像一个老母鸡一样，她一边驱赶着那些她认为不坏好意或者碍事的人，一边带着德蕾萨和她带着的女孩走向她有印象的病人，嘴里还絮絮叨叨介绍着自己的家庭情况。
从她的描述中，就连恶魔可以说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幸运的人生，即便死亡带走了她好几个还在，但在她三番两次拿出来说的教会联合发放的免费救济粮，也依旧是一家人紧巴巴拿出来分着吃的场景。
但是女人并没有陷入多少悲伤的情绪，而是感恩的拿灰扑扑的围裙擦了一下泛红的眼眶，“这还要感谢大人您愿意联合那些教会给了我们一口饭吃……”
德蕾萨依旧只是道，“是大皇女维多利亚殿下的指令。”
女人吸了吸鼻子，“我知道维多利亚殿下是好人，但真正会来看我们的也只有圣女大人您了。如果不是您，维多利亚殿下也不会想到要给我们一口饭吃。”
这段对话依旧重复千百遍了。
德蕾萨是不得不强调维多利亚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但这些人对那高高在上未曾见过的维多利亚没什么实感。
就像他们大多对这些争来争去的宗教信仰都没什么概念，属于是谁来句赞美xx神，他们便也跟着来句赞美xx神，心底期望着明天能有更多的一口饭吃。
贫民区越往内走越是破败。
恶魔感觉自己每一脚都埋进了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土壤中，还因为小女孩的腿短时不时被这些多出来的垃圾绊到。
恶魔觉得它在最肮脏的地狱也看不到这样的场景。
这就是这些人类口口声声说的人类比恶魔要洁净吗？
恶魔感觉不断跳到自己小腿的跳蚤都要跳到它那头长发上了，这让恶魔忍不住甩了甩头发。
这让女人注意到这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
“这个孩子是圣女大人您的……学生？”
德蕾萨答非所问，“她是个哑巴。”
“唉。”女人叹了口气，“也是不容易啊，要我抱着你走吗？”
德蕾萨拒绝了女人。
“她可以的。”
恶魔依旧没有抬头，它又不想低着头看着自己脚边的秽物，只能一直盯着它与德蕾萨相握的手。
女人终于带着来到了第一个重病之人的所在地，那位躺在破旧依旧完全看不出原有颜色的布上面的患者已经不会动弹了，女人抓开垂下充当门帘遮挡的枯草，重重拍了两下那位患者。
“哦，”女人平静站起身来，“他已经死了，圣女大人我们去找下一位吧。”
女人对那一路跟在她们屁股后面没事干的小鬼们喊道，“去叫杰克来，这里有具尸体要处理。”
对这件事司空见惯的小孩们也不见悲伤，只是有人好奇问德蕾萨，“圣女大人，您会为他的死去而祈祷吗？”
德蕾萨：“会。”
小孩羡慕，“那老约翰一定能有一个幸福的来生吧。”
有人问道，“圣女大人您也会为我们的离世祈祷吗？”
德蕾萨：“会。”
他们便七嘴八舌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恶魔侧过头去一一记住那些人类的脸。
下一位病患倒是还有气，在妇女将他唤醒后，德蕾萨便仔细询问了对方的感受，即便是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但粗略表达自己现在身体出现哪些异样还是可以的。
恶魔倒也明白了德蕾萨的意思，仔仔细细全都记了下来。
它这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到德蕾萨开始她的奇迹的过程。
显然内里失衡比皮外伤难治愈多了，德蕾萨尝试了多种，一边仔细询问对方现在的感受。
“别只说好像好了点，要具体说哪里有什么改变，哪里有变好。”
德蕾萨知道这些人眼中自己的形象到底有多高，可能压根没有效果的事情，就能让这些人连连点头称赞说圣女大人说得都对。
瘦弱枯槁的病患抬起另一只手抹了抹眼泪。
“圣女大人您能来此对我们来说真的就已经足够了啊！您是如此善良……”
他低头靠在德蕾萨与他相握手背上痛哭。
“此刻我的心理已经得到痊愈，您为我洗涤去了所有的病痛，您是那么的伟大！”
在对方力争理据，就差出去就地当场跑个三千米以证明自己痊愈的情况下，即便是德蕾萨也不得不换下一个目标。
这都是让恶魔十分陌生的。
它不能理解，平时磕到一下就要让所有人围上去关心还要大发雷霆的国王和面前这个人类的区别怎么能这么大。
怎么会有伤患在疼痛时推开能缓解疼痛的医生呢？
如果是恶魔它是根本不会放开女人的手的。
只要一直照顾着它就好了。
多么奇怪的事情啊。
恶魔悄悄抬头看着德蕾萨的侧脸。
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耀眼夺目。
恶魔此刻仿佛心领神会了那人所想。
这样的女人又怎么敢当让她只为自己停留呢？
恶魔想。
原来她不止是我的神明。
那应该嫉妒吗？
恶魔看着这满地的泥泞，那肮脏的就超于它心中所预想的地狱的地方，心下却难以生出那身为恶魔便与生俱来的负面情绪。
它蠢笨的大脑不会去思考这是为什么。
但它清澈的内心终究还是自然萌生出了与生于俱来的慕强本能无关的东西。
那是对活在人间地狱的弱者的同理心。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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