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参加我的婚礼》秋鱼与刀

3、第三章

　　她已经办完婚礼这件事，大都用来搪塞不必要的社交，但相对的，也阻挡了一部分桃花，距离上段恋情结束，已经两年整。

　　公交车不是很挤，陆青乔把包裹在羽绒服里，头顶着竖杆盯手机。
　　【青乔】：联系抄表员了吗？

　　对方秒回。
　　【苏言】：抄表员来了，说没抄错，测水表也正常。

　　【青乔】：那一个月十五吨也不合理。

　　【苏言】：就是啊，抄表员让我这两天注意一下水龙头和马桶，可能是跑水了。

　　熟悉的报站声响起，陆青乔挤过人群下车，手机还停在聊天页面。

　　【青乔】：那留点儿心。
　　【青乔】：我马上到超市门口，买什么？

　　【苏言】：两盒儿童蝴蝶面，要菠菜味和胡萝味的。

　　【青乔】：OK

　　超市门庭冷却，陆青乔没推购物车，也没力气闲逛，直接奔粮油区货架找到要买的面，挑好口味直奔收银台。

　　收银员是个圆脸的中年大姐，笑呵呵地扫商品码，“消费18元，您是会员吗？”

　　陆青乔说是，告诉她号码，扫码付款。

　　“现在有积分换礼活动。”
　　“我知道，可我想换三千那档纸尿裤。”她拎着购物袋欲转身，收银大姐却叫住她。

　　“积分三千五百多呢，够换。”

　　陆青乔疑惑，歪头凑过去看收款屏幕，右下角积分显示3586，明明昨天还差四百多到三千，怎么会凭空多一千？

　　她想可能是系统漏洞，赶紧说：“好！我换。”

　　小星星还没睡，正在爬爬垫上摆弄拨浪鼓，晃出阵阵没有规律的脆响，陆青乔还没到三楼就听到声音，直接敲门。

　　苏言刚洗完奶瓶，湿着手接过购物袋。

　　陆青乔搓着手呵气，看着往门口爬的小星星，想到自己一身寒，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乖宝儿，等干妈身上暖和再抱你。”

　　“纸尿裤打折了？”苏言拎着袋口问她。

　　“没，积分换的。”

　　苏言把袋子放到沙发上，弯腰抱起乱爬的小星星，用棉布擦了下流出来的口水，看门口换鞋的陆青乔：“晚上吃饭了吗？”

　　“等公交时吃了个面包。”

　　苏言皱眉：“怎么天天对付呢。”

　　陆青乔把包放在沙发上，小碎步凑过来，小星星十三个月了，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洋娃娃似的可爱，见陆青乔过来，张开胳膊求抱抱。

　　小星星身上一股甜甜的奶味，陆青乔抱着软软的小身子，亲了一口饱满Q弹的脸颊，累得快散架的身体慢慢恢复气力。

　　“宝贝今晚这么精神？”

　　眼看就要八点，每天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现在看，这精神抖擞的，哪有一丝睡意。

　　苏言热了杯牛奶递给她，打着哈欠说：“下午抄表员来了，她吓哭了，哭着哭着就睡了，一直睡到六点。”

　　陆青乔点了下小星星的额头，“那今晚和干妈睡呀，好不好？”

　　小星星的语言系统还没建立，只会发出‘麻麻’这种发音不标准的音节，她噗噗吐出口水泡泡，肉手抓住陆青乔的头发就往嘴里放。

　　苏言不理会沙发上的大人被小孩欺负到喊救命，正翻箱倒柜找工具。

　　抄表员白天说可能跑水，她就留心了下家里的洗手间和厨房，马桶确定没有异常，水龙头有点不对劲。

　　按理说材质时不容易生锈的，可这个月初开始手盆下面总会渗出黄色的水，因为不多，她也没在意，随便找个抹布垫在下面。

　　今天仔细检查，洗手间如果安静的话，还真能隐隐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趁陆青乔哄小星星这会儿，她拿着钳子过去，已经百度过怎么检查漏水，就差实际操作了。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陆青乔抱着小星星过来，披头散发的，有些狼狈。
　　“有皮筋吗？我把头发扎起来。”

　　苏言用力拧水龙头的大螺母，憋着劲呢，就没搭她腔。

　　“很紧？”陆青乔探头问。

　　螺母纹丝不动，似乎和洗手台融为一体，苏言手有点抖，缓了口气重新扣好，用全身力气往开拧。

　　陆青乔抱着孩子进来，“要不我拧下试试。”

　　苏言后背冒汗，手指因为用力有些泛白，“不用，你不知道这下面的构造，你带小星星去卧室，我自己来。”

　　末了甩出一句：“皮筋床头柜里有。”

　　陆青乔抱着小星星去卧室，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顺势坐下，心里想着去找皮筋，实际却抓着小孩肉乎乎的手亲了一口。

　　小星星：“麻麻…噗噗”噗噗完又开始流口水。

　　陆青乔用手绢轻轻擦她嘴角，小星星顺势巴着她的胳膊凑过来，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

　　“麻麻麻麻…”

　　陆青乔扶着不稳的小肉球，鼓励她自己站起来，没想到小星星中途改变主意，目光被垂坠的黑发吸引，钳子似的小手猛地拽住一缕不撒开。

　　陆青乔痛苦面具，苏言就是因为孩子疯狂拽才剪的短发吧。

　　一大一小在床上用头发拔河，陆青乔哄着她松手，小星星浑然不觉自己在做坏事，陆青乔越喊痛她越开心。

　　她拽的时候头发没对齐，中间有两根绷得巨紧，针扎头皮似的疼，偏偏这个时候裤兜里的手机震动。

　　她腾出一只手拽出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
　　是陌生号码。

　　“你好，哪位？”

　　小星星眨巴眨巴眼看亮起的屏幕，松开头发去抓手机，陆青乔歪着脑袋躲胡乱抓的小手，这会儿一个头两个大，偏偏电话那边不说话。

　　“你好？”她疑惑地看了眼通话中的屏幕。

　　“麻麻麻麻…”

　　“你再不说话我就……啊！别拽我的头发！”

　　陆青乔疼得眼角夹泪，也不管是谁的电话，直接挂断；抱着一刻也不消停的小星星去洗手间，哭诉：“苏言，我申请拧水龙头。”

　　***

　　拆掉水龙头已经十点多，确定是跑水，因为大部分都顺着下水管流进水道，所以很难发现。

　　第二天一大早就联系水暖工，陆青乔在旁边当帮手，修好时已经八点半了。

　　苏言递给她一盒牛奶，“迟到了吧？”

　　陆青乔摇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揣着牛奶和水暖师傅一起出门；下楼时，她瞟了下师傅的名片地址，拉家常似的说：“师傅是要回东广场吗？”

　　师傅早上起太早，维修过程还被一直催，所以脸色有些臭。

　　“对啊，早饭还没吃到嘴呢。”

　　陆青乔小心翼翼地试探：“那能不能捎我一段？就到商业街路口。”

　　师傅回头，看她一身浅色羽绒服，额头瞬间堆了好几层褶，“我车是敞篷三轮，挺破的，天这么冷…”

　　“没事没事，”陆青乔赶紧帮他拿工具包，万分感激地说：“有顺风车还挑啊，太感谢了。”

　　商业街吃穿娱乐一条龙，人流量大，路口的巷子里是小吃一条街，密密麻麻的档口聚集了天南地北的美食。

　　一辆黑色宝马停在路口，林跃的手在方向盘上松了又紧，他紧张地看了一眼副驾驶坐着的男人，大气都不敢喘。

　　塔城被选为北区试点，捕风捉影的事突然变成事实，还来不及做各项准备，这位总监级人物就到了。

　　车里暖气很足，他却开始冒冷汗。
　　“裴总，商业街店就在前面，您是先吃早饭还是先去看看？”

　　裴叙淡淡地看了眼热气升腾的小巷，目光又落在还没开的店门上，抬手看了眼腕表。

　　“八点四十五，还没开？”

　　林跃尴尬地抹了下额角不存在的虚汗：“正常是九点营业，店员提前半小时来做准备，今天这…这可能店长在路上堵车，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裴叙摇头，语气淡漠：“不用了。”

　　林跃表面笑呵呵，实际在心里狠狠吐槽陆青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偏偏赶在今天迟到，她活该这个月没有全勤。

　　“要不先吃早饭？”

　　裴叙点头，手指刚触到门把，却忽然停住。

　　林跃也顺着他目光向车窗外看。

　　红色敞篷三轮车，突突地冒着白烟，一个急刹车停在宝马车旁边，陆青乔抱着肩膀哆哆嗦嗦从车斗里蹦下来，冲开车的男人扬了扬手。

　　待那辆破的都要拉去卖废铁的三轮车开走，她才吸吸鼻子，低头从包里拿出一盒牛奶叼在嘴里，马不停蹄地往小吃巷里跑。

　　林跃眼皮突突跳，都迟到了还有心思买早饭，再扣二百。

　　裴叙收回开车门的动作，似乎没看到刚才那幕，像临时决定似的说：“还不饿，去店里看完再说。”

　　林跃赶紧点头，笃定地说：“马上就开门。”

　　陆青乔冻麻了，这一路在车斗里冷风兜头，躲都无处躲，手脚冻得没有知觉，脸也被风吹成高原红。

　　她捧着包子边啃边走，随手点开手机群聊。

　　【小圆】：@青乔，店长大人，你昨晚也没蹦迪啊，竟然迟到。
　　【匡静】：我们在旁边店里，到了喊一声。

　　陆青乔梗着脖子地把包子咽进去，手指僵着，连打字都做不到。

　　直接发了段语音。
　　【青乔】：到了到了，快出来。

　　十几米外的运动品牌店门开，任小圆和匡静出来，陆青乔把钥匙扔过去，示意她们先开门，任小圆笑嘻嘻地看陆青乔，贼夸张的语气。

　　“陆店，你天天吃牛肉包子不腻啊？”

　　陆青乔着急地咬一口，倒不出功夫搭理她，瞪了她一眼，直接转过身吃。

　　因为动作太突然，差点撞到身后西装笔挺的男人。

　　她抬头，触到那双深邃淡漠的眼睛，倏地愣住。

　　林跃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工作懒散的第一印象已经坐实，伸手把捧着半个包子吃的陆青乔往旁边拽拽，示意她叫人。

　　“这位是裴总。”

　　又马上堆起笑脸看裴叙，“裴总，这是商业街店长，陆青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