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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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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殊嗅觉敏锐,豪门丢首饰的事情时有发生,经常是家贼难防。但今天这个时间点,偏偏是陈家大摆宴席的时候,实在是不太合理。
哪有家贼选在主家最万众瞩目的时候动手。
陈衍川站起来,捂着额头,脸色也不大好看。倒不是急丢的是婚戒,而是这枚戒指,他价值不菲。
七位数的戒指说丢就丢了,他就是再败家,也不可能把这么多钱不当钱,说丢就丢了。
他盯着女佣,语气凌厉,“我不是叫严叔带回去吗?他是怎么带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殊好心安慰陈衍川别急,另一边看起来比陈衍川还紧张,站起身跟着问道,“监控查了吗?什么时候丢的,丢在哪了?”
女佣神情慌乱,估计是新来不久,实在没见过这么一遭。说话也磕磕绊绊,“监控,室外湖边没有监控,室内和屋檐下的监控都查过了,都没出现戒指的影子。严叔,严叔说他去拿戒指的时候戒指就已经没了。”
陈衍川显然觉得这样的说辞是一种糊弄。他指着女佣沉声,“去,把严叔叫来。不要声张。不要叫别人。”
别人,指的大概率是南淙。
女佣支支吾吾,正要退出去。又不知道陈衍川发什么疯,大步流星追上女佣,一把将人推开。
“算了,我自己去找!”
白殊见状只能跟上,不忘拿过椅背上的外套。
女佣随后跟上,拦住了白殊。
“我,我帮您拿吧。”
白殊看了眼畏畏缩缩的女佣。女佣年纪不大,约摸也就二十出头,心里装着什么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白殊一眼便知,这女佣保不齐是南淙叫过来的。
这是弄了个局,打算栽赃陷害他呢。白殊看眼自己的大衣,料想戒指大概率也没丢,一会儿就要出现在自己身上。
那就将计就计。白殊把自己的大衣外套递给女佣,不忘跟人微笑说了句谢谢。
他笑时实在很有一股摄人心魂的能力,那小女佣看一眼就呆住了。愣了半天才接过,紧紧抱着白殊的外套,跟人下楼时,脚步也放慢了不少。
白殊没管她,亦步亦趋跟着陈衍川下楼。
这会宴会实则已经进行到尾声,宾客散了一半。还剩下一些跟陈家关系匪浅的,以及务必坚守到结束的媒体,此刻也都在室内。夜晚风寒,室外几乎没人。
严叔现在半头银发,站在湖边极其缓慢地来回踱步,像是在找戒指。
也难为他这么一个老人家,被主家这么几个小年轻磋磨。
戒指丢了,大少爷指明了要他保管的。他清楚这戒指价值几何,伺候陈家三十来年,无论如何也不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连一枚戒指都保管不好。眼见着陈衍川怒气冲冲朝他走过来,他心里头也直打鼓。
严叔脸色一变。他总不能说自己拿着戒指上楼时遇到南淙,南淙说交给他就好,他就放心把戒指交了出去。结果哪里成想,没十分钟的工夫,家里头的女佣阿菲就慌慌张张跑来说戒指丢了。旁的一概没说,也没说南淙现在是个什么意思。严叔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自己替人认了呢。
那不然呢?难不成反过来埋怨主子看不好东西?要真弄的这么难看,那他别想要这个饭碗了,莫不如替人认了,说不定南淙心有亏欠,还能放他一马。
只不过到底埋怨这年轻人不懂得敬老,拿他半截子入土的人开刀!
白殊看一眼严叔的表情就猜到,南淙做这个局是没跟严叔打招呼。严叔浑浊的眼睛里那种茫然和畏惧不是装的。
连严叔都瞒得滴水不漏,南淙想整死他的心也太明显了。
也是。日子风平浪静过了这么多年,结果丈夫和自己的婚姻也不顺利,家里公司发展还每况愈下,这种时候一个和丈夫前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突然出现,身上又背负着自己那么多秘密,任谁都不会想要轻易放过这个人。
白殊也明白过来,南淙怎么会希望他今天能全须全尾的走出陈家。
在场还有这么多媒体,难保没有几个为了流量胡言乱语的。一条流言蜚语传出去,他白殊,甚至整个白家的脸面都不用要了。
可真是一举多得的好计划。
身后女佣阿菲追过来,把大衣还给白殊,“外头冷,您要穿上吗?”语气柔柔的,声音不大。
白殊接过大衣披在肩头。宽大的衣领挡着,白殊悄悄摸了一下衣兜,果然多出一个东西。不是很明显,但环形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那枚戒指。戒指藏得很深,很难被注意到。如果一会南淙出现,指明白殊偷拿戒指这回事,那他今日恐怕百口莫辩。
白殊猜得到,此刻南淙应该正在某处偷偷看着他。人工湖正对着的就是联通室内与室外的巨大落地窗,内里连接客厅,客厅与二楼打通,二楼游廊由玻璃围栏围住。
陈家二楼没有开灯,一楼灯火通明更显得二楼昏暗无光。
白殊抬眼望过去,正对着人工湖的那一块玻璃围栏,映着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白殊忍不住想笑。
就这么喜欢躲在黑暗里偷偷看着他吗?就这么见不得人,连光明正大看着他都不敢吗。
白殊想起以前就一直不怎么喜欢南淙。从前交流不多,但南淙作为陈衍川的伴读倒是时常来陈家。南淙那时候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十几岁正是敏感的年纪,严叔的侄子偶尔也来陈家,但表现得畏畏缩缩,时常不敢睁眼看人。多数时候都低着头,话没说两句就跑了。
南淙倒是大方。每次来都昂首挺胸,嘴角也下压,浑身上下的绷的死紧。陈追骏当时还夸他不卑不亢。可易仲玉怎么看他怎么觉得浑身难受。后来明白过来,是这人周身一直自带傲气,走路说话时腰背挺的过直,如同一张拉的过度的弓。
南淙总把人人生来平等挂在嘴边,自己没钱时瞧不起有钱人,习惯对所有事一一点评,仿佛有一种站在制高点的隐秘快./感,好用以对抗自己内心的自卑。后来认祖归宗跨越阶级,更是要把所有事情一一掌控,生怕身边的一切脱离自己的掌控。甚至也还是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看不起底层人民。
白殊看着那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发觉人影攒动。南淙走过楼梯,正朝着他们一步步行进。
南淙也看着白殊,二人恰好对视。
南淙嘴角含笑,无声地说了一句话。他说,“你逃不掉的。”
白殊面无表情。他以为自己还是七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陈家养子?面对别人的质控只会无力的否认?
当然不是。
没有人会一直停在原地站着挨打。
南淙走入室外,站在陈衍川身边。他正欲开口,控诉戒指消失前,正是白殊和陈衍川待在一起。
白殊却没看他们俩,而是望向人工湖,幽兰水面波光凌凌。
他不假思索,扑通一跳。
冰冷湖水淹没口鼻,也隔绝了水面之外乱糟糟的人声。
现场的人一部分惊呼起来,另一部分在室内的也纷纷走到落地玻璃门前驻足围观。陈衍川更错愕的不行,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想起叫人救援。
等陈家保镖队伍赶到,白殊已钻出水面,手里正握着那枚戒指。戒指折射午后日光,依旧光彩夺目。
背对着所有人时,他挑衅地看了眼南淙,流露出今日第一个全然不符合身份的表情。
一改他今日俏皮活泼、装乖卖巧的人设。
那是一种具有一定攻击性、带着明显宣战意味的笑。
白殊满意地看着南淙的反应。
南淙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有太多失态。他只能咬紧后槽牙,把这种不甘,完全吞进自己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