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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温水慢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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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变态清了清嗓子,向来皮坚肉厚的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总之,我们既然彼此并不讨厌,也不愿因此断了干净……就不免试上一试。你若觉得不对,或厌烦了、喜欢了别人,无论是男是女,我自会将你放开。”顿了顿,又咬牙补上一句,“即便真是爱得深了,也绝不强求!”
杀手左胸猛地一跳,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亮了一瞬,他没有做声,却在沉寂了许久之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反倒让说话的人愣住了。百般说辞、从浅及深,老变态想了一堆却发现到头来竟无处可用!他眨眨眼,有些呆傻地问道:“你……确定?厄,不后悔?”
中原一点红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不甘勉强的味道,“我做事,从未后悔过。”
扶着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仿佛受不了这坚定直接的目光,荆蔚稍许错开视线。杀手眼底不易察觉地黯了黯,却没有再说什么。觉得力气恢复了些许,他撑起身子想要下床,却不料酸痛无力的感觉大大超出自己的意料,男人身上一松一软,浅浅地发出半声低吟。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将他稳稳托住,荆蔚一声不吭地在一点红背后垫上软枕,扶着他坐起身子。而后,自己则下床倒了杯水,递到他的手里。
“这么痛?”虽然当时的情形已容不得他想得太多,但荆蔚此时依旧后悔自己没能再多小心一些。虽然很想替他查看伤处,但却知这人定是不肯的。老变态心里郁郁,一时迷糊,竟也问出了口来。
杀手没有回答,只是猛灌了一口大水,好在没怎么噎着。
荆蔚也觉得自己嘴巴太欠,他暗暗抽了自己一巴掌,强掰硬转道:“昨夜你身上的伤口裂开了,我替你看看。”
一点红身上一僵,想答不用,最后却终是闭口没说。
有了台阶,老变态屁颠屁颠地解开绷带替他上药,就连趁机为他拿捏身体的时候,杀手居然也没有挣扎。只是肌肉有些紧张,不自在却十分受用地闭上眼睛。这一弄,几乎花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听见两人腹虫双双鸣叫,荆蔚才帮一点红系上衣带,低笑着站起身来:“我去唤人做些吃的。”
杀手没动,许久才哑声开口,“你大可不必对我这般。”
床首落下浅浅的阴影将杀手笼在暗处,他微低着头,辨不出发帘下的神色。荆蔚心里一动,三两步退了回去,一点红的视线微垂,平静无波、深不见底。但盗帅却扑捉到那一点点笨拙、一点点无措以及一点点莫名的焦急和慌张。
荆蔚暗叹,眼前这个男人,如果你对他好一点,他会想要还你百倍,但却不知如何处理应得的温存。他淡淡一笑,在男人唇上落下一吻,柔和辗转、不失温存,却也点到为止、并未深入。
“讨厌吗?”其实荆蔚想问的是会不会觉得恶心厌恶,但最终还是换了个相对轻度的词。
杀手有些反应不过来,呐呐摇头。
老变态满意地又在那尚残留了些许水泽的薄唇上轻轻点了点,笑颜如花,“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彼此的心上人……厄,也就是恋人了。而恋人之间不需要谈及这般那般,要或不要。”言毕,荆蔚将一个小药盒塞进一点红的手里,促狭地说道:“说是如此说,但我也知道你一时是放不开的。如若痛得厉害,就自己擦些吧,不过小心点,莫要鲁莽地伤着了。”
一点红一愣,下意识握住手中的药盒,低头看了看。许久,他受紧的五指微微颤抖,黯沉的面容渐渐染了些红来。他肤色本就缺少日晒而显得苍白,此时红潮微晕竟有种异样的春色。论相貌,杀手只能勉强称个端正俊朗,却也不过比普通多上那么些些,算不上出色。老变态却偏偏看得呼吸一窒,硬压下将人扑在床上胡啃乱咬一番的冲动,暗骂着“情人眼里出西施”,满脸尴尬地逃了出去。
杀手低低一叹,随手将上药丢到一边。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身上干净清爽,衣服换了、头发梳了,除了身体酸痛之外并没有太多不适的地方。就连房间,也早已不是原本的那个,而是换到了荆蔚的地方。从未有过的酸暖渐渐溢满了左胸那个跳动的部位,昨夜里,事到中途他早已没了神智,但结束之后那人想必也不见好得到哪去,却依旧暗暗地为他细心打理、料理善后。他也从未像昨日夜里睡得那么好过,即便疲惫难耐却依旧极深极沉,没有寒冷无需警觉,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松下时时刻刻绷紧的神经,第一次不是从凄惨的喊叫声中愕然汗醒。
男人看着自己的双手,只是,这样的温柔是自己该得的吗?他们或许很相似,但那人终与自己不同,无论是身还是心……都终不相同!
*
走出院子,荆蔚就看见三个青梅竹马,以及守在门口、站得笔直的荆澜和荆月。
“到底怎么了?”苏蓉蓉盈盈地走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淡淡焦虑,“今早小童送药过来,却被荆影他们挡在外面,说谁也不给进去。眼下红公子的毒性虽已除去,但若不按时服药却终会有些麻烦。”
话到中途,荆影等人已从暗处徐徐出来,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
老变态欲哭无泪,这下可好,昨夜里那惊天动地的喊叫,想必都被这几个听了去了。
见荆蔚没说话,宋甜儿嘟起小嘴,“真是,我们又不是外人,蓉姐担心得要命,都在这守了一早上了。”她瞥了眼荆影的方向,闷闷嘟囔,“真是一点都不会变通!”
看着这两行人,老变态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甜儿,好久没喝你做的金笋粥了,替我做些可好?笋子切得细些,粥也熬久一些,然后准备易消化的小菜,荆月也去打打下手、帮点忙吧。”
宋甜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蓉蓉扯住衣摆,见后者缓慢地摇了摇头,大厨师才不甘不愿地拉着荆月赌气离去。苏蓉蓉有些无奈,她将药碗递到荆蔚手里,依旧笑得如水温柔,话,却是对旁边跪着的一行说的。
“甜儿那孩子就是这性子,她没有恶意的,你们也别往心里去。”
荆影没有抬头,低低说了个“是”字。
老变态苦笑,他拍了拍黑衣男人的肩膀,“将药温了,替我送进去,至于其他人,也都回去休息吧。”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并没有对众人下缄口令,只是在荆影起身的时候,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轻笑着说道:“人在我那,你弄好了就过来书房罢,有些事要你和荆澜做。”
荆影微微一愣,猛地看向自家的主子,在得到那人默许之后连忙点头、走进院中。跪在院外的十多个黑衣人也各自散去,很快,原本挤挤嚷嚷的地方,如今只剩荆蔚、苏蓉蓉、李红袖和荆澜,四个人了。
一直没说话的红衣女子挑眉叉腰,似笑非笑地看着荆蔚,苏蓉蓉拉她不过也只能摇首苦笑,没有办法。
“你和那家伙到底在搞些什么?他昨晚上偷偷摸摸地走了,留下那么笔莫名其妙的闲钱,打算让我怎么办?”
老变态嘴角一抽,暗骂姬冰雁做事缺损,面上却风轻云淡、不动声色,“老姬让我帮忙做些事情,那钱便是为此而留的。”他看似随意地抽了李红袖手中的账薄,复又笑着说道:“他昨夜突然有些事情,和我说了声就急急忙忙的走了,来不及和你们告别,说下回定会赔罪。”
出于多年的信任,李红袖只是瞪了荆蔚一眼倒也不疑有他,反是苏蓉蓉有意无意地看了荆澜一眼,扯着妹妹柔柔说道:“他们既然有事,我们便不要耽搁了。不是说要陪我去看新到那批布吗,再不去可就有些儿晚了……”
李红袖闻言,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俏皮地说道,“这人害我们等得好惨,让他送我们一人一匹布料做衣裳,你说可好?”
荆蔚哭笑不得,“我的钱还不都是你们的么?”
李红袖不依,“那不一样,你送的归你,我们拿钱买的归我们。”
“行了行了,就你有理。”老变态赶鸭子似的摆了摆手,“一人两匹都行,去吧去吧,蓉蓉若是有空,便也替我选了缝件吧。”
“啊!又使唤蓉姐!”李红袖愤愤不平地跺脚道,“每次这么说,结果还不都是你优先,我们哪次不得向后排着!三件都未必能轮得上我们一回,公平不公平!”
“好啦好啦,这回先替你缝。”见盗帅无奈,黄衣女子连忙替他解围,“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李红袖哼哼唧唧地撇了撇嘴,终还是被苏蓉蓉拽着袖子走了。离开前,还不忘指着荆蔚,厉声说道:“告诉你,那笔钱财数目不小,你和姬冰雁可别尽拿去干些乱七八糟事、胡乱浪费了!”
面对家里神童的大声警告,老变态只能扶头看天,惨痛长叹。而一旁的荆澜则终于忍俊不住,满脸促狭地看着自家主子,躬身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