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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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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袱里携带着《太玄诀》《孙膑兵法》《六韬》《北疆练兵实纪》,藏身底层货仓的几天,丝毫没有耽误原定的学习进程。
徒手自重训练,不需要特定的场地、各种重量的石锁、花里花哨的器械辅助,随时随地可以空手进行。
双臂俯卧撑、单臂俯卧撑、双腿深蹲、单腿深蹲、倒立撑、腰桥、卷腹……外加西南官兵部队,清剿匪患设计出来的猛虎擒敌拳,每日打上几套,武艺稳步精进,始终没有停滞。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领导处哄得的内功心法《太玄诀》付诸于实践,盘腿莲花坐,静心吐纳,感受真气在奇经八脉内的游走。
小周天运转,大周天运转,浑身密密麻麻地往外渗热汗,蒸腾的白气往外冒,仿佛人体在发40度高烧。
每时每刻,要么读书,要么练武,备战科举前程,永远在前行的路上。生命未熄,则永不止步。
古武,功夫。
原谅一个现代工科生的孤陋寡闻,见识短浅。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原先的认知中,那些玩意儿都属于封建迷信的范畴,跟和尚道士算命忽悠一样,谁信谁交智商税。
不科学。
可这地儿就是有很多古人轻轻松松跳下两三层楼的高度,落到街面买包子,完了再睡眼惺忪窜回客栈楼上。
若按现代科学常识,那些人都该当场摔断腿,甚至当街摔死,才合理。
轻功,飞。
双臂伸开作平衡的翅膀,初始助跑小段路程,速度越来越快,身子越来越轻盈,渐渐挣脱开大地粗暴的束缚。
踩着茂盛的野草,如同鹰隼乘风而起,自由自在地翱翔。
高大的参天巨树,抓着粗壮的树枝,几次翻腾,离弦箭支般不断地冲高,终至树冠的巅峰,与浩渺的云海相同的高度,触手可及太阳。
平民百姓家的矮墙,翻进去就跟狸花猫跳篱笆似的,轻而易举。
高门阔府,两三米高的宏伟朱墙,于我们武功强人差不多也是摆设,找个墙角,二段跳便蹬上去了。
很多没传承,但练武刻苦的草根官兵,都有飞檐走壁之能。遇到贼寇逃窜,大家直接跑屋顶上追,视野开阔,方便放箭拦截。额,不过踩碎了老百姓的瓦片,任务结束后统计民事财物损失,衙门得派皂役挨家挨户地赔偿。
都是华夏民族的江山版图,都是三维世界,都以数学物理法则作为基本运行程序,为什么完全悖离了公元2000年后的科学认知。
等等。
忽然想到了个概念,沧海桑田。
魏蜀吴三国争霸时期,共|和|国整片上|海|市地区都还在海底,数千年自然沉积,方才慢慢显露出陆地。
如果没记错的话,《文献通考》有记载过一篇什么,模模糊糊,好像叫作“乾道海溢”的惨烈历史事件:风暴潮加台风导致海水倒灌,浪高六十米,把人口百万的一处大县,填平淹成了湖泽。活口不留,浮尸蔽川。
陈州当差时期,翻阅州衙旧年卷宗,季臧县北部发生过地震,山与山之间裂开缝隙,复又合拢,好几个村庄就此消失,被土地神吃了。
五千年的漫长时间,地壳不断地运动升降,沧海变成了桑田,桑田又变成了沧海,自然环境翻天覆地,多少朝代兴亡更迭,无数代生者化为了死者、化为了泥土。
鬼知道这其间变迁了些什么,变迁了多少呢?
他妈|的,要是有实验室就好了,做化验,河水、井水、空气、土壤、农作物、畜肉,乃至于人体的各项指标,全方位搞一套,研究个明明白白。
肯定有什么元素改变了,有些成分曾经存在过,但步入工业社会以后,慢慢消亡了。
不然我这内力、真气,经脉里的涓涓细流感,从哪儿来的?……
扣。
扣扣。
先礼貌地轻敲一次,然后连续敲门两次。
打断了脑海中漫无边际的种种逻辑推测,睁开眼睛,保持着莲花打坐状态,轻轻吐纳,背脊渗出绵密的细汗。
右手习惯性地抓向兵器,略作戒备。
“谁?——”
门外静了片刻。
“……”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对暗号。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
跳了下去,丁南乡!
那个徐明文的家人!!!
忙不迭地拉开舱门,喜出望外,受宠若惊。
“嘿嘿,老乡,哎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不自觉猥琐地苍蝇搓手,竭力友善,讨好谄媚脸。
“你在做什么?”
好奇地探头,往屋里张望。
“练功呢,糙汉子汗臭味大,别着熏到妹子……”
“就你一个人?”
“嗯,咱光棍子,快屋里请,”小跑过去,殷勤地拉开椅子,热情地招呼,“进来坐呀,妹子,老乡,同志。”
胆怯地犹疑,斜挎着布包站在舱门外,害怕地不敢进。
多张百两的大额银票塞进手里,强迫攥住。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自己打自己嘴巴子,放低姿态,诚恳地鞠躬道歉,“给你造成的心理创伤、身体创伤,再多的物质也无法弥补,我不奢求原谅,我这种人渣配不上。”
浅浅淡淡地应。
“你确实配不上。”
“在什么位置上做什么事,咱也是不得已为之,领导一个眼神,那就等同于军令,部下以服从为天职。”深切地愧疚懊悔,“倘若知道你也是公元两千年后的,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干不出那等丧心病狂……”
冷冷地打断。
“我可以进来,但是舱门要保持开着的状态,确保外面过道经过的人,都能看到屋里发生的事。”
“好好好,全依你。”
男女力量差距太悬殊了,她一个弱女子心有顾虑人之常情。
“来,坐,南乡妹子。”
待客之道,忙前忙后,伺候着沏茶。
“不用,我喝我自己的。”
冷硬提防地拒绝,从挎包里掏出自制的奶块,放入瓷杯,滚烫的热水冲泡开,再捻入少许细盐,捏进去些茶砖,慢慢调成一杯醇香浓厚的内蒙奶茶。
讪讪地小小声,心里有些难受。
“咋滴,还怕咱的饮料里掺料不成?”
婉约丽人,冷硬不留情面。
“是这么回事,我妈千叮咛万嘱咐地教过,独身在外打拼,不要吃喝经他人之手的东西。”
“……”
干嘛这么凶啊,至于么,我都道了歉了、赔了偿了。
方桌两侧,各占据一椅,望着过道里来往的脚步,干巴巴地静坐了会儿,
现代普通话交流,自带加密,不怕被听去。
“你追着撵着,找我叙他乡遇故知的感情时,我害怕地躲你,生怕再遭到伤害。后来你没音讯了,我反倒心里空落落的。”
抱着暖暖的奶茶杯慢慢地喝,北方姑娘的嘴唇上方留下淡淡的白色奶印,伸出舌头舔去,惬意地眯起眼眸,让人直觉艳羡,她手里的东西一定美味极了。
“徐先生,前些时日,我来找了你三次,锦毛鼠大侠告诉我,你仓促地收拾包袱离开了,永远见不到了。”
底气不足地建议,讨好地嗫嚅。
“……你、你可以叫我明文。”
文静地盯了会儿,好看地咧开八颗牙齿,清丽绝伦的容颜冰山融化,春暖花开。
“那么明文也可以直接唤我南乡,辽阔异世,人海茫茫,再遇到一个相同来处的灵魂,可能性微乎其微。相知相守,相理解,相依存,唯有彼此,我们不该这么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