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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第一百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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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代女人真没什么可做的,就是困在深宅大院中绣花,主持家务,抚养小孩,照顾丈夫公婆的起居……偶尔出门放风,逛街,买点东西,看看附近的景致。
并且稍微有点头脸的人家,妇人出门都得遮遮掩掩,妆容,盘发,繁复的裙琚,手绢,面纱,轿子,仆从,一样不可少。
三寸金莲,曼妙细腰,弱柳扶风,风情袅娜,远远望过去好一道秀丽的风景线。
与其说是个活生生的人,不如说是个被层层枷锁桎梏着的精美艺术品。
艺术品是不可以有瑕疵的,艺术品必须要完美。
连笑容的弧度都有着道德习俗的规定,不可以露牙齿出来,不雅观。
连走路的步幅都有着道德习俗的规定,要莲步轻移,要美,不能迈开大步快速走,更不能粗鲁地奔跑,不雅观。
要温婉,要柔顺,要良善,要多情,要体贴,要美丽,要贤淑,要端正,要包容,要顺承,要恭维,要夸赞,要完完全全地附庸,不可以抠鼻孔,不可以挠头皮,不可以吐痰,不可以放屁,忍住,憋回去,不可以忤逆自己的父亲,不可以忤逆自己的丈夫,不可以忤逆一切,不可以有独立的人格,不可以有自己的声音,不可以有不好看不体面的行为,不可以有任何激烈的,不符合礼法的表现。
我做了三十三年的男人,自由放肆惯了,大半辈子居高临下,漫长的时间,扭曲了自己一切的认知。
越得不到,越渴望,越憧憬,曾经无数次幻想,奋不顾身抛弃一切,去追寻真实的自己,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在这世间活着。
如今我以女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在这世间活着,不过半个月,便已经厌恶到了极致,恐惧到了极致。
……
“四当家。”
“四爷。”
逛街回来,豆绿色裙琚的下摆染上了些许尘土,仆从半跪下去,用手帕擦拭,轻轻掸掉。
然后服侍着换鞋子,入门。
买来的大包小包都提到了案子上,分门别类摆好,没几件是我自己选的,大部分都是夫家的要求清单。
觉得女人还不够女人味儿,需要好好改改,珍芳斋的胭脂水粉、玲珑坊的玉钗步摇、成衣铺里的时兴女装……清纱朦胧、收腰设计的女裙,如同一朵美丽繁复的牡丹花。
“你穿豆绿色真好看。”蒋平愉悦地告诉我。
“过来,为夫帮你把头发再理一理,盖一盖额头,就更好看了。”
我柔驯地坐了过去,梳妆镜中的女子熟悉得可怕,然而那不是我的脸,是南乡的脸。连幸福温柔弯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蒋平站在背后,左手自然下垂,按在了我的肩膀上,右手轻轻地揉搓着镜中的下巴。
“女子果然还是要靠打扮,未妆点时,跟个男人似的。”
低低轻笑。
“夫人,知道么,先前你素面朝天时,五弟总是莫名地觉得你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接触过一样。”
“可是他想啊想,想破脑袋,都想不起来。”
“直到你画了妆,描眉画眼,涂上了胭脂水粉,穿上了裙子……那种面熟感一下子消失了,烟消云散,再也找不回来。”
“哈哈,你说奇怪吧?”
“嗯,好奇怪。”
低眉顺眼,坐如针毡,僵硬地附和,一动不敢动。
我把手附着上商人的手,捉了下来,掌心里轻轻摆弄,扒拉他的指甲缝。
蒋平看了我一会儿,头也不回地问两个伴当。
“夫人今天做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和什么接触过?”
“……”
伴当一五一十详细地禀报了出来。
当着我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