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姐妹花》薛定谔家里的猫

14、第 14 章

　　*

　　带金秋月来到玉津后，许清玉就托朋友同事帮忙，帮金秋月找工作。

　　过了半个多月，有一个同事找到许清玉，说她邻居想找个保姆照顾老人，管吃管住，每个月给五十块钱。

　　伺候老人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在玉津市做保姆，最少也得七八十块钱，这家只肯给五十块钱，实在是有些少了。

　　许清玉不想让金秋月去，钱少事多，玉津市工作机会很多，可以慢慢找别的工作吧。

　　金秋月却很愿意去，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并不容易。

　　“姐，钱少点没关系，我先去干着，要是找到别的好工作，把这个工作辞了就行了。”

　　她现在每天吃清玉姐的住清玉姐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好不容易找个工作，她可不能错过了。

　　不就是伺候老人做家务吗，这些活她从小做到大，在越家做保姆的时候，还没人给她钱呢。

　　金秋月愿意去，许清玉也就不拦着了，第二天下班许清玉把同事过来，把金秋月介绍给她。

　　许清玉和金秋月打了招呼，会把同事带过来，为此金秋月好好准备了一番。

　　把宿舍仔细打扫一番，再买点瓜子花生，又换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务必要给人留下个好印象。

　　同事打量了金秋月一眼，见这个年轻的女孩身材瘦弱，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上有着厚厚的一层茧子，笑起来带着农村人特有的腼腆和朴实。

　　同事满意点点头：“清玉，周末我带你妹妹过去，给张老太太看看，要是她相中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

　　给金秋月介绍工作的大姐姓曾，是日化厂三车间的副主任，住在第三纺织厂的家属院里，离着玉津市日化厂有一段距离。

　　她们先坐地铁，再坐公交车，金秋月在路上买了一个西瓜带着，人家帮忙介绍工作，上门的时候总不能空着手吧。

　　金秋月是有些紧张的，这是她第一份工作，不管钱多钱少，它都代表着一个新的开始。

　　到了曾姐家楼门口的时候，许清玉轻轻拍拍金秋月的肩膀，给她打气：“秋月，放轻松。”

　　“姐，我也想放松，就是这心她不听我的话，就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我根本就管不了它。”

　　许清玉被她的话给逗乐了：“秋月你可真逗。好了，你深呼吸几口，跟着我来，呼，吸，呼，吸，对了，就是这样，多来几次就平静下来了。”

　　金秋月手里拎着东西，跟着许清玉的节奏，呼，吸，呼，吸......

　　这样几次下来，她的心跳的果然不那么厉害了。

　　“姐，这还真管用，我不那么紧张了。”

　　“那好，咱们上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楼，站在曾姐家门口，许清玉看了金秋月一眼，金秋月深呼吸一口，然后冲着许清玉点了点头。

　　曾姐给金秋月介绍的雇主，是她楼下的邻居，是个快八十岁的老太太，老太太精神还算不错，身体看上去也硬朗，就是太老了，脸上的褶子多到数不清，一双眼睛被眼皮和眼睑包围着，变成了一条缝。

　　许清玉跟在曾姐身后进了门，在客厅打量了几眼。张老太太家的客厅不算大，看着还不到二十平，放着沙发茶几餐桌组合柜等家具，可能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仔细收拾过的原因，屋内摆放的东西杂乱无章，不过家具表面倒是看不到明显的尘土。

　　进门后，张老太太眼睛一下子就落在了最后的金秋月身上，眯着眼睛上打量了金秋月好几眼，才点头道：“不错。”

　　金秋月听到她说这个，转过头来，朝着老太太害羞的笑了笑。

　　这让张老太太更满意了。

　　坐下以后，曾姐先介绍了金秋月：“张大娘，这是秋月，今年十九岁。秋月，这是张大娘。张大娘身子骨还算利索，就是年纪大了想找个人照顾。秋月老家是仓阳市的，以前一直在家里种地，不久前才跟着姐姐到了玉津市。秋月想找个活干，张大娘想找个保姆，你们一个要找人一个要找活，我一合计这不是正好嘛，就给你们拉个线搭个桥，成不成的你们自己谈。”

　　张大娘倒了水，看看金秋月，又看看坐在金秋月旁边打扮时髦的许清玉，疑惑问道：“大丽，这是谁？”

　　曾姐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脑子，把清玉给忘了，张大娘，这是清玉，是秋月她姐，她不放心妹妹，就跟着过来了。”

　　张老太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不再看许清玉，而是紧紧盯着金秋月的脸，问道：“秋月是吧，你今年十九岁了？”

　　金秋月点点头：“嗯，奶奶我十九岁了，这是我的身份证。”

　　张老太太没接金秋月的身份证，而是又问道：“你爹娘都在乡下？乡下姑娘订婚的早，你没订婚吧？”

　　金秋月不知道张老太太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如实说道：“我爹不在了，我妈再婚了，我才十九，还没订婚。”

　　许清玉坐在一边，她总觉得这个老太太打量秋月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这个问题问也有些莫名其妙。她直接就问：“奶奶，您怎么会问这个呀？”

　　不怪许清玉多想，怎么找保姆还有问感情问题的，最多不就是问问爹妈老家吗。

　　张老太太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块了：“订了婚离着结婚就不远了，要是秋月干不了多久，我还得再找保姆。”

　　这个问题合情合理，许清玉也放下心来，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在张老太太的要求下，金秋月做了两个菜。尝过以后金秋月的手艺以后，张老太太很满意：“秋月，你是今天过来，还是明天再过来。”

　　金秋月看了一眼许清玉，才说道：“奶奶，我今天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过来。”

　　*

　　找到工作的金秋月很是开心，她拉着许清玉在玉津市繁华的街区里转了一圈，买了一些零食。

　　见她这么高兴，许清玉也很为她高兴。

　　这些天来，金秋月虽然表现的很平常，可许清玉还是能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彷徨和茫然。

　　没工作就意味着要靠人吃饭，意味着没有未来，金秋月怎么可能不茫然呢。

　　现在金秋月找到工作了，尽管一个月只有三十块钱，可也是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啊。

　　快到中午，金秋月选了一家看上去很不错的饭店，要请许清玉吃饭。

　　许清玉却在饭店门口止住脚步：“秋月，这饭店里的东西太贵了，咱们换一家吧，我觉得包子面条就挺不错。”

　　这饭店在玉津市最繁华的街道上，装潢很是精致，门口还站着两个穿红色制服的年轻服务员，虽然没进去，她也知道这饭店的消费肯定不低。

　　秋月手里没多少钱，进这种地方吃饭不是胡闹吗。

　　许清玉不肯进，金秋月却一定要拉着她进去：“姐，今天中午我请客，算是庆祝我找到工作了，这里收拾的好，咱们就在这里吃。”

　　“秋月，这里太贵了，咱们换一家。”

　　金秋月不由得就问道：“姐，你平常花钱不是根本就不看价格吗，怎么今天又嫌吃饭太贵了。不贵，一点都不贵，我手里有钱。”

　　说着她就往里走，却被许清玉一把给拉回来了。

　　“秋月，这里一顿饭，你两个月的工资恐怕都不够。好了，听我的，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请姐去玉津市最好的饭店吃饭，今天就算了。”

　　许清玉说完就拉着金秋月走了，金秋月挣脱不开，只能跟着许清玉往前走。

　　“姐，包子面条太便宜了，咱们今天得吃点好的，你不用给我省钱，我有钱。”

　　许清玉却不肯听她说话，直到走出一段距离，才回头说道：“有钱你也不能这样花，咱们找个小店吃一顿就行。”

　　又走了十多分钟，许清玉找了一家卖牛肉粉丝的店。

　　“包子面条太平常，你请我吃牛肉粉丝汤吧，再配上两个烧饼，比炒菜好吃多了。”

　　金秋月知道许清玉为什么不进那个饭店，是为了给她省钱，这让金秋月更加感动了。

　　能有这个一个一心为她着想的姐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金秋月其实没多少东西收拾，就是两身衣裳，加上脸盆牙膏牙刷肥皂而已，一个塑料袋就把这些东西给装好了。

　　许清玉嘱咐了金秋月许多话，最后说道：“秋月，你是去做保姆的，不是去做丫鬟的，这就是一份工作，要是他们对你不好，你也不用客气，还有我呢。”

　　“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她朝许清玉露出个爽朗的笑容来：“姐，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金秋月了，要是有人欺负我，我肯定不会忍着的。”

　　第二天许清玉把金秋月送到张老太太，站在楼道里看着她进了张家的门，才转身下楼。

　　给金秋月开门的依然是张老太太，她拄着拐杖看到金秋月过来，满意地点点头：“秋月，你来了，快把东西放到屋里去吧。”

　　金秋月朝着张老太太腼腆笑笑，“嗯”了一声，抱着自己的东西往屋里走。

　　走了两步，她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四十岁左右，看着有些胖，脸又黑又圆，穿着蓝色的背心黑色的大裤衩，见她进来后眼珠子乱转，把她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

　　金秋月被他盯得很不舒服，把装着东西的袋子抱在胸前，胡乱朝着那个男人点点头，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张老太太的拐杖敲在地上如同鼓点，一点一点朝着金秋月的方向走来。

　　“秋月，这是我的小儿子，你可以喊他哥。”

　　金秋月不敢抬头，小声答应一声，抱着自己的东西进了那个小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