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朵白莲花[无限]》Austral

56、送终

　　因为楚淮就睡在窗户边，听着这个声音的时候，就感觉是在自己耳边一样。

　　过不久，它似乎是把衣服整理好了，开始来回走动，以窗户为中心点，左右半米大概的距离，布鞋压在细碎石子上，咯吱咯吱的。

　　白墨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耳语道：“要出去看看吗？”

　　楚淮一愣：“这种光线，出去了也看不见吧，万一把它惹恼了，嘎我脖子怎么办。”

　　“不去看，那就睡觉吧。”白墨一直半闭着眼睛，这会儿说着说着，感觉都快睡着了。

　　楚淮也是很服气：“好，那就睡觉吧。”

　　他拉着白墨冰凉的手指，用自己的体温帮他暖着，这是上个副本带出来的习惯。原以为是副本里温度太低他手脚才会如此冰冷，他是后来才知道，是白墨的体温本身就低。

　　白墨的呼吸逐渐平稳，楚淮睁着眼睛听窗外的动静，精神一直紧绷着，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声音走动的太有规律了，特别的催眠，他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猛地惊醒，楚淮跟条濒死的鱼一样，从床上弹坐起来。

　　天将破晓，屋内有不甚明亮的光。方成宏还在熟睡，而他这张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摸着温度应该起了有不少时间。

　　他起身把方成宏踢到一边的被子给他盖好，忧心忡忡的推开了房间的门。

　　走出土石房子，青色朦胧的院子里有三四个玩家，正在低声探讨什么，白墨也在其中，他看到楚淮后，跟他挥了挥手。

　　“早啊。”刀疤男和昨天那个女人也在，纷纷跟他打了个招呼。

　　“早啊。”楚淮小跑过去，“发现什么了吗？”

　　刀疤男道：“昨晚有走动的声音，很近，我们觉得不是劳小玉的冤魂，而是住在这房子里的人。对了，我叫钟笑南，你呢？”

　　“我叫吴西。”楚淮也觉得不是劳小玉，按照游戏那说法，要真是她出现，昨晚不会这么平静。

　　女人也自我介绍道：“我叫程洁。”

　　剩下一个人是昨天闹事的男人，估计是心情不好，他说话带着一股火气：“我叫路永康。”

　　相互认识后，白墨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声音出现的几个地方都有脚印，能确定是个人，但是是死人还是活人，这个就不好说了。”

　　空气一时沉默。

　　钟笑南烦躁的点燃一根烟，吸了两口，道：“先放着吧，今天重头戏是送丧，我刚听白墨说，你们要送终的名额，那我就要后一步的请灵。”

　　越往前越简单，新人通常因为不敢所以不会挤在前面，但除了路永康之外，在座的都是老手，自然是要先抢这种便利。

　　钟洁赶紧道：“那我要殓容的那部分吧。”到殓容这里就相对很吃亏了。

　　送终要用到瓦盆，请灵要用到纸钱，入殓需要剃刀、寿衣和硬币，如果条件允许，用上化妆盒是最好的。

　　这些东西祠堂里都有，连棺材都准备好了。

　　民间有一种说法，人在下葬之前，棺材不能落地，否则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虽然他们现在的事情已经很不好了，但为了保险起见，几人还是搬来几张凳子，去房间里叫醒几个玩家，合力把棺材抬了上去。

　　棺材现在还是空的，他们要进行送丧，得先把劳小玉的尸体背回来。

　　等天再亮会儿，所有玩家都醒了，收拾收拾一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南边的村口走去。

　　今天还是个阴天，整个岭水村都被白色的雾气包裹着，安静非常。没下来之前，楚淮还以为是村里的人没醒，但等下来之后，家家户户的门都打开了，手里的活已经干了不少，估摸着工量，他们起来的比白墨他们还早。

　　他们既没有交谈，也没有弄出其它的声音，干什么都很安静，每每楚淮路过的时候，他们用都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们，走到哪看到那，感觉像是把他们当动物园的猴子参观一样。

　　但是肚子太饿了，楚淮和几个玩家顶着那种莫名的压力，跟一个村民商量了一下：“当然了，钱我们会照给的。”

　　村民意外的很好说话：“不要钱，我们这里有钱也用不出去。你们跟着我来吧，刚好家里屯了不少粮，等吃完你们也可以带点回去。”

　　跟方成宏游戏里追着人跑的可怕面容完全不一样，这些村民给人一种表现上亲切，实际上瘆人的感觉，吃完饭后，他们就坐不住的离开了。

　　劳小玉在南边的村口，楚淮记得南边是记载禁区最多的地方之一，他在游戏里操纵劳小玉逃跑的时候，总是会在那边莫名其妙死掉。

　　越是接近南边的村子口，周遭越是安静，刚开始村民的门还是打开的，因为他们要来回出屋干活，到这边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当他们转进一条小路时，雾气更加浓重了，与浓重的雾气对应的，是漫天飞舞的白色纸钱。纸钱洋洋洒洒的铺了一地的白，与涌动的白雾相衬托，他们如同走上了一条黄泉路。

　　“快跑吧，快跑吧。”纷飞的白色纸钱当中，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手挽着一个竹篮，竹篮里是一沓一沓的纸钱，她的另一只手抓着纸钱往天上撒，嘴里不停的念叨：“快跑吧，快跑吧……”

　　有点疯疯癫癫的，看上去精神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楚淮谨慎的走到她身边，询问道：“要跑去哪儿啊？”

　　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把脸都遮住了，她自己也低着头，别人看不清她的样子，她也不知道听到楚淮说话没有，嘴巴没有停歇：“快跑吧，快跑吧。”

　　白墨跟钟笑南也问了她一些问题，但老人都只有这么一句话，快跑吧，快跑吧。

　　她的脚步没停，步履蹒跚的往前走，一边撒着纸钱，不一会儿就从他们来的那个转角走了。

　　这个场景，把一些玩家吓得不轻。

　　白墨往她离开的地方看了一眼，他情绪起伏不是很大，神色平淡的转头道：“走吧，快中午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楚淮道：“嗯。”

　　继续往前走，土黄色的房子消失的尽头，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豁口。豁口的旁边是一个人高的瓷水缸，里面装的是水，现在水缸的一半已经被砸坏了，碎片落在四周。

　　这就是劳小玉死亡的地方。

　　穿着时尚的女人，一半身子泡在缸里的水中，一半身子在外边跪下，她的衣衫脏乱，除了泥土之外，还有不少已经干涸的血迹。

　　楚淮跟白墨充当第一人，把女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女人身上的血迹已经有些发黑，楚淮推测她可能死了有好几天，他把劳小玉的脸翻过来，仅是一眼，他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没有死人的苍白与浮肿，劳小玉的面色红润，皮肤紧致光弹，一双眼睛大大睁着。若不是尸身冰冷，楚淮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还活着。

　　白墨一手拂过，把她死不瞑目的双眼阖上，对着钟笑南招了招手：“用背的不保险，你跟我一起把她抬上去吧。”

　　钟笑南看了眼明明离他最近的楚淮，抽了抽嘴角，拍了拍手，上前道：“行，一起抬吧。”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劳小玉原本阖上的双眼再次睁开，眼珠看着没变过，然而能看到她眼睛的人都能感觉的到，她正在看着白墨。

　　围在身边的人群退了好几步，程洁嫌弃的啧了一声，抱着双臂道：“超生反应懂吗，怎么这么胆小。”

　　出了这么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好在抬尸体的时候没出什么事，一路上意料之外的顺利。

　　把劳小玉放在院子中，接下来就该方成宏送终了。送终就是他手拿一个瓦盆一张纸，从祠堂敲着瓦盆走到门外，烧了纸，就叫送终。

　　送终后，再将瓦盆拿起来，放置在死者脚前，这个瓦盆就改叫孝盆，在里面烧纸，给阴间的人送钱，然后拿一根柳条往死者身上撒蒸汽水，这叫请灵。

　　请灵之后是殓容，先剃一小搓头发用三张纸钱包着，洗身，然后再穿寿衣，往舌头下压一块小硬币，最后穿鞋带帽，把她放进棺材。

　　入殓后，需要在院子里搭一个灵棚，设放一桌香案，香案上摆放水果和礼馍之类的贡品，最后点一盏长明灯，今天的事情就算做完了。

　　钟笑南把瓦盆递到方成宏手里边让他去送终的时候，方成宏死活不同意，大声道：“凭什么我第一个啊，你们欺负新人。”

　　“我们欺负你！”钟洁尾音拉长，都快被他气笑了。他得烧八辈子高香，替他说情的是白墨，要是换了个人，这机会从老手手里转一圈都轮不到他头上：“不要正好，给我。”

　　她说这话可没在开玩笑，踩着高跟鞋就要去抢，钟笑南把盆一收：“他不要，怎么说也该轮到我啊。”

　　楚淮把盆从钟笑南手里拿出来塞到方成宏手上，语气严肃道：“快去。”

　　方成宏想不通事情的原委，还以为楚淮帮着其他人一起欺负他，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跺着脚走向祠堂：“去就去，你们这些人，也就看着我好欺负，可恶。”

　　钟笑南有些可惜的捏捏手心，对楚淮道：“我就说他脑子不灵光，你跟他一起，还不如和我联手。”

　　楚淮没说话。

　　方成宏在地上抽出一张纸钱，气愤的不行，嘴巴里碎碎念，虽说听不太清楚，但猜也猜到了他是在骂楚淮。

　　他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心思特别单纯，有一点情绪都写在脸上。楚淮也不怎么在意，反正过个几分钟，他就会自己把自己哄好了，跟个没事人一样。

　　送终的距离不长，方成宏只需要把瓦盆拿到外边，烧了纸就行，之后就是钟笑南的事了。

　　可楚淮万万没想到，就这么短的距离，方成宏居然也出事了。

　　他敲着盆走到半途时，眼睛中光突然暗了下去，在原地转了两圈，神情由气愤快速转为急切，好像在找什么人。

　　“不要碰他。”白墨拉住楚淮，“他进入鬼打墙了，这种状态就跟梦游一样，千万不能强制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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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一定能写出第二章嗷，不好意思，有点脑干被挖空的感觉，等我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