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朵白莲花[无限]》Austral

48、疯人怨

　　来到最右边的房间门口，房门上半截被暴力破坏，留下残破的下半部分。

　　他们没有冒然进去，从裸露的门里往里看了一眼。

　　和其它病房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四张铁架子床，其它什么都没有。床上的被子隆起，若不是被面上青色的苔藓，看着就跟人刚起来没收拾床铺一样。

　　白墨一脚把下面的门踢开，腐朽的木头撞在墙上，碎屑稀稀落落的掉在地上，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的事情发生。楚淮用手摸了摸门框，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后，迈脚走了进去。

　　应该是前几天的雨水从未关的窗户飘进来了，水泥地板不是干燥的，有一层能沾湿鞋底的水，水中还掺杂了很多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石灰，特别能黏脚。

　　纸上没说是那一张床，楚淮打算挨个找过去，身体迈得老远的，伸着手把最近的一张被子揭开了，除了翻动产生霉味之外，什么都没有。

　　走廊忽有阴风刮过，感觉像是有东西飘动，几人齐刷刷扭过头，什么都没看到，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时，何慧突然大叫了好几声，手指颤抖的指着一个方向：“是那个娃娃，它跟着我们过来了。”

　　其他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之前那个虎头娃娃现在正坐立在门左侧的地方，塑料做成的黑眼珠，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何慧本来因为不敢进去，走在最后一个，这会儿却是离娃娃最近的，她害怕的下意识朝着楚淮跑去，娃娃也跟着动了，倒在地上飞速往前朝着他们靠近。

　　“等一下。”韩溶一把抓住何慧，蹲下来在她脚边摸索了一阵，拉起一根东西站了起来：“它没有在动，是你脚套着鱼线把它拉过来了。”

　　何慧没动了之后，娃娃也跟着不动了，何慧大喘气的朝着他的手上看了眼，果然看见一根原本该透明的线，在昏暗的光中反出白光。

　　贺博文也被吓了一跳，这会恼羞成怒的吼道：“大惊小怪的叫什么，鱼线缠在脚上都没感觉的吗！”

　　何慧捏着衣角怯怯的说了声对不起。

　　众人松了一口气。

　　楚淮收回往门外走的脚，迈到另一张床旁边，两指捏住被子一角正打算掀开，走廊再次吹起过堂风，风不大，但是能带动冰冷的空气吹得后背发凉。

　　转过去看时，走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但因为要调整角度看走廊，楚淮继续回来看时，发现了被子上的端倪。

　　这床被子有一块地方特别圆，像是里面压着什么东西，被子的重力与物体的支撑力相互作用，那一处显得比较硬，没有其它地方那么柔和。

　　楚淮捏住被子往后一丢，一个东西突然朝面弹来，若不是楚淮刚才有准备，此刻肯定会跟这个东西面碰面。但它也不会无限弹，因为它的下方连着的是弹簧，弹簧的底部是一个圆形的托盘，另外一边是一个大头搞怪小丑。因为时间久了，表面的涂漆掉色严重。

　　大头小丑被弹簧拉着来回弹动，楚淮走上前，想拿起小丑看一眼，就被白墨拉住了：“别往前走了，地上有东西。”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人踩在上面，肯定会滑到的。

　　好恶心的恶作剧，写纸条的人故意让人把注意力放在床上，再加上焦急与害怕的心情，孙布欣不会注意到脚下，无论是先滑到再被小丑戏弄，还是先戏弄想报仇过来一脚滑到，都会让人的怒气值蹭蹭往上涨。

　　继续翻开第三张床，什么都没有，翻开第四张床，被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很弱智的画着吐舌头的表情，告诉她东西不在这里，而是在左边数过去的第二个房间，也就是他们发现玩具娃娃旁边的那个房间。

　　那个房间的门整个都被破坏掉了，里面就跟土匪打劫过后一样，乱糟糟的，铁架子床被翻倒，床单床垫什么的，都扔在地上。

　　他们翻过一遍之后，只在墙角发现一张纸条，百分之九十都是侮辱的话，最后一句照例写下了下一个要让她去的地点。而且，在这次找的过程中，没有发生任何恶作剧。

　　贺博文咂舌：“这是发现再次被戏耍后，发了很大的火，直接把病房整个收拾了？”

　　白墨否定道：“那个铁床可不是能被轻易掀翻的，她要是有这种力气，就不会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戏弄她了。”

　　贺博文反问道：“那你有什么见解？”

　　白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病房里本来就没有设置恶作剧，因为病房本身就是恶作剧。你想想，如果她一个人闯进一个这么乱的病房里，其他人‘刚好’就出现了，他们肯定会认为是她做的，在偏见里的想法，她还能解释清楚吗！”

　　贺博文低骂了一声。

　　“动作快点吧。”韩溶神情冷淡，看起来对这些毫无兴趣，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密码，“去三楼。”纸条上的下一个地点就是三楼。

　　贺博文骂他：“看着人模狗样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韩溶：“你有人情味，怎么，要不要我送你过去帮她？”

　　“别吵了。”楚淮道，“就去三楼看看。”

　　去三楼的楼梯比之前要滑很多，台阶上不仅有青苔，还有没有干的雨水，楚淮本来就因为脖子后面不舒服，没怎么安心看路，要不是白墨跟何慧拉了他几把，肯定要摔好几跤。

　　贺博文本来想嘲笑他，结果一个没注意，自己倒是跌了一跤，让对方反过来拉他起来。

　　“不对啊王刚。”贺博文借力爬起来，耸动鼻子闻了好几下，“怎么感觉你身上的玫瑰花味比之前浓了。”

　　这股玫瑰花的味道，楚淮自己是闻不到的，但他看其他人的神色，也知道贺博文没有说错，他身上的玫瑰花味，真的变浓了。

　　玫瑰花出场过很多次，最开始是小说中魔鬼医生的死亡，后面是在他们病房里的墙上，再其次就是何慧在厕所门前看到，最后是他，莫名其妙下多了一个玫瑰花纹身。

　　可关于玫瑰花的线索一条都没有，每次玫瑰花出现的时候，为了大局考虑，他们只能先把它搁置到一边。

　　“你是说，这个副本其实是一本暗黑小说？”韩溶似乎不知道这件事，听完楚淮的描述后，他从另外一个阅读者的身份说出了另一种角度的猜想，“小说的女主叫孙布欣，就是纸条上说的这个人吧，而小说的作者是2b，乍一听好像是恶搞的名字，但2对应孙布欣的第二个名字布，布是以b开头的。我觉得，这本书就是孙布欣自己写的，我们看到的东西只是孙布欣说出来的东西，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王刚，你有可能一开始就被她骗了。”

　　第一印象可太重要了，人们最相信的就是亲眼看到的东西，尤其这个东西还是现实中带过来的，在此之前，楚淮从未怀疑过。

　　精神病人都觉得自己是正常人，如果这本小说是孙布欣自己写的，那她是精神病院中唯一的正常人这个结论已经不能用了。

　　楚淮颔首道：“你说得对，这种可能才能解释清楚小说莫名其妙的结尾。因为长期的压迫与欺凌，她一边想救赎自己，一边想惩戒欺负她的人，就产生了道貌岸然的医生人格，医生人格做的事被爆出去之后，病院对她进行暴力治疗，所以她记忆中的医生叛变，她自己抹杀了医生人格，去掉医生人格，一直被保护着的她再次感受到恐惧，由此她在脑中把自己病人的身份转变成医生，继续之前医生人格的行为。”

　　从这个思路顺下去，特级病区的事情也可以解释了。他们把一些重级病犯和孙布欣关在里面，孙布欣不是想当医生吗，就让她在里面当，跟其他人自相厮杀，由此导致了孙布欣的死亡。他们死亡之后，怨灵无法离开特级病区，所以病院按照生前的习惯，把他们‘供’了起来。

　　那也就是说，精神病里的正常人不会是孙布欣，而是逃跑进入一堆精神病中的第19号玩家，她同时也是盗窃者之一。

　　死亡或救赎，这就是游戏给她设置的门槛，她最后的目标。

　　楚淮脑中头脑风暴，除了白墨之外，其他人不知道特级病区的事，只是看他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的，以为他接受不了。

　　磕磕绊绊下，终于到三楼了，走廊外绿意盎然，不像一二楼那样沉闷，这种景色不禁让人心情都愉快了很多，再加上接二连三没有危险只是戏弄的恶作剧，贺博文几个没再把楚淮小心的叮嘱放在心上，行为举行比之前大胆了很多。

　　几人来到303房门前，这个病房的门除了有些裂缝，油漆褪的有些白外，还是完好的。楚淮一推开门，就有一个黑黑的小东西迎面朝他砸过来，他早就做好这种准备，由此没有什么意外，直接动手抓住在手中。

　　凉凉的，滑溜溜的，有点湿。

　　楚淮翻开掌心看了一眼，是一个玻璃弹珠，还被一根绳子缠着的，绳子的另外一边在天花板上。而玻璃球原本可能是放在门顶上，只要推门，圆形的玻璃放不稳，就会掉下来。

　　贺博文嗤笑一声：“这不跟二楼的桶一样吗。哪有人受二次当的，这恶作剧的档次，还不如之前高档呢。”

　　他说着绕过韩溶想上前去看看，刚走两步，脚下一空，右脚陷进了一个什么坑里。那个坑不大，应该是给女孩子准备的，他的脚太大了，只有后半部分陷进去，而他也因为不平衡，往后摔倒在地上。

　　韩溶看到也不想拉，何慧不敢接近他，还是白墨拉了他一把，道：“玻璃球只是起到一个吓人的东西，人被惊吓到是会往后退的，这个人应该是按照孙布欣的反应习惯，在这给她刨了一个坑。”

　　而贺博文偏偏踩进去了而已。

　　坑里面还有一些泥水，贺博文的鞋这会又脏又湿的，还有一股很臭的腐烂味，他有点受不了了，想把鞋子脱下来。

　　何慧此时疑惑的咦了一声，指着贺博文的衣兜道：“你的衣服里，掉出来了一个纸条。”

　　在她出声之前，大家其实都已经看到了，因为那个揉成一团的纸条，是刚从他衣服里掉出来的。

　　除了没反应过来的何慧以外，其他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不会贼喊抓贼，之前的纸条就是你扔的吧？”

　　贺博文骂了一声脏话，皱眉道：“我也不知道纸条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我没有碰过这个玩意儿。”

　　何慧也吓得往后小跑了几步，她这时也明白过来楚淮他们的意思了，颤声对着贺博文说道：“不是你自己的，难道还是别人塞给你的吗？”

　　“我是真的不知道！”贺博文有口难言，捏着纸条想走上前，让他们看看，刚抬起脚，还没等其他人出声，他的神情又变了一番：“王刚，你身上的玫瑰花味，是不是又变浓了？”

　　韩溶丝毫不客气：“你别左顾言其他，站在那里别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贺博文有点不爽韩溶的口气，但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是听话的没动了。

　　韩溶正想再开口，贺博文突然双脚离地，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在半空中，手脚猛然拉直，同时咔嚓一响，从关节处转了一百八十度，扭曲成一个非人的状态。贺博文的惨叫声没有发出来，他的脖子在肿大，皮下有好几股半个手腕这么粗的东西在扭动，好像在找一个出口。

　　脖子越涨越大，已经和头同样宽度，在皮肤快要被撑破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发现了出口，争先恐后的从嘴巴里冲出来，楚淮他们离得不远不近，亲耳听到了下颌骨被掰开，血肉从嘴角往耳根撕裂的声音。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眨眼的时间，贺博文就变成了一个花瓶，粗壮的枝杆从他嘴里长出，绿叶苍翠欲滴，顶头红色的玫瑰花艳红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