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清风拂面来(清穿八爷)》霜落乌啼

16、应当清醒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知了声中的那个夏日。既是是更换了身体，即使是失去了拥有的。那些过往也早就已经留在了我的心中，挥之不去，欲留还拒。
　　怎么能够，怎么可以，就因为那相似的容颜而动摇成这个样子。是啊，我失去了他，永远的失去了他。但是，那些回忆应当足以伴随我，支撑我，让我走下去，让我走完我应当走的路。可是我，本末倒置的硬生生的将八爷塞到了我想象中的纪恒歌的形象当中，不曾问过他的意愿，不曾想过他的感受。
　　明知道不是他，却希望是他，在不可能和也许就算是一点点的希望当中选择了自己的渴望，所以就任凭自己的情感将他当做是他。
　　“我以为，我分得清。”我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吐出“我觉得我可以。”
　　“事实是你没有。”四爷低头看我“清毓，我说过，你这样，会出事的。紫禁城不比别的地方，有的时候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
　　“对不起。”我慢慢的说道。
　　“这句话你不应该对我说。”四爷迈步向前“再好好想想吧，紫禁城中容不下软弱的人。”
　　我就那样的僵直的看着四爷走远，看着那一片碧草茵茵，看着那样的鲜活刺痛我的眼睛，刺痛我的心。
　　浑浑噩噩的回到英华殿，刚坐下，康熙大人身边的首领太监李德全就到访了，说是康熙大人有请我去跟他下棋。
　　我闭了闭眼睛，尽量收敛起所有烦躁的情绪，站起身，跟随李德全，前往乾清宫。
　　雄伟壮丽的宫殿，冷清而又寂静。夕阳的余晖当中，康熙大人的身影是格外的修长。
　　我上前一步行礼“参见皇上。”
　　“哦，来了啊。”康熙大人转头，看向我，然后指着他的对面“坐。”
　　“谢皇上。”我在康熙大人的对面落座，面前是玉石制的棋盘，在微显幽暗的房间当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执黑还是执白？”康熙大人一抬手，李德全奉上两个玉盒。
　　“我不会下围棋。”我深吸一口气，说道。
　　“朕教你。”康熙大人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
　　“那就执黑。”我没有异议。
　　“好。”康熙大人点头“你先。”
　　手指伸到玉盒当中，触手之处是一片冰凉，颗颗圆润的棋子掠过指尖，在碰触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拾起一枚，我随手落下。啪的一生，回荡在寂静的宫殿当中，就像是预兆。
　　“还过的习惯么？”康熙大人随后落下一子。
　　“谢皇上关心，一切都好。”我机械性的回答，随意的将棋子放到顺眼的地方。
　　“看起来不像说的那么好。”康熙大人抬眼看了我一眼，又落下一子。
　　“今天第一天上课，难免有些累，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敷衍的回答。
　　“从朕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康熙大人慢慢的放下一颗棋子“但是如今看来，又仿佛不是那么一回事。”
　　“有些事情不关乎聪不聪明的。”我低声“总是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
　　“意料之外的事情。”康熙大人兴味十足“怎么个意料之外？”
　　“我没有想过的事情，已经放弃了的东西，忽然之间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用力的放下棋子“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既然是已经放弃了的，又有什么可以让你不知所措的呢？”康熙大人在我的黑子旁边放下一颗白子“还是说对着相似的东西又有了想要拥有的念头。”
　　“并不是我想要放弃的，如果可以的话，也许，我也能够。。。。。。”我用力的呼吸，压下心底的痛楚。
　　“是贪图了吧，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康熙大人深深的看着我“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我没有想过强求，本来我是满足的，是决定了的。”我抬起头“但是，那种失而复得的滋味。。。。。。”
　　“清毓。”康熙大人打断我“你失去了的那个，和现在的这个，是一样的东西么？”
　　就如同四爷一样的一针见血，不，应该说比四爷更加的残酷，更加的真实。就像是一把锤子，用力的，轻而易举的将我幻想的镜子敲得支离破碎，我几乎可以再那些残破的碎片当中看到自己凄凉的容颜。
　　卑微的渴望，是在不断的得到之后更加的企盼。说得对，是我贪图了吧。即使是总是说着这样就好了，这样就满足了，但是自私的天性却不断的蚕食着我的理智。想要得到，得到了有想要更多。
　　就那样远远的看着就可以，就那样在他身旁就可以，就那样占有他就可以，就那样的不让别人接近他就可以，就那样的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就可以。一步一步的，用守候当做自己的借口，不断的要求，不断的渴望，最终一发不可收拾的成为了结局。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我不曾察觉到的时候。明明不是相同的，却被我的期盼统一在了虚幻的美好当中。四爷也好，康熙大人也好，都已经看穿了我吧。当真是厉害，当真是帝王，那种能够看透人心的能力父子相同。
　　“谢谢您。”我良久之后才说道，是，应该清醒的时候了吧。
　　“清毓。进了宫，就将前尘往事都忘了吧。”康熙大人落下最后一子“已经没有能够让你回头的余地了。”
　　我看着占据着大半壁江山的白子，将手中的黑子放入白子包围圈的中心“您说的话，清毓记下了。”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张灯时分，谢绝了李德全要派人送我回去的好意，我沿着朱红色的宫墙慢慢的向回走。抬头看，是一片灰暗。低头见，是满地光滑。
　　这紫禁城，就像是黄金的笼子，关住的是谁的身，是谁的心。才几天，却仿若几年。春秋在这里都放慢了脚步，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
　　脚下是还不是很稳的花盆底，头上的是繁复的发式，身上的是高贵的旗装。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我。一直都觉得这生命是多出来的，是上天的恩赐，应当珍惜，也努力的去过每一天的生活。
　　将所以的精力都集中在如何快乐，如何生活，如何适应。到忘记了，自己如今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会再有关心自己亲人，不会再有随意打闹的同学，不会再有芙蓉树下的那个他。背负着的是也许到死亡的那一天也不会说出口的秘密，经历的是不曾预料的事情。
　　第一次感觉到陌生，第一次感觉到孤独，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第一次感觉到了痛苦，第一次，想到了，我的到来，当真有意义么。
　　靠在墙壁上，慢慢的让自己滑落到地上。背后的，身下的，都是冰凉。
　　思绪，情感，理智，感觉都放逐，让头脑中恢复空茫的飘摇。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风郡主？”有人犹豫的唤我的名。
　　慢慢的转动脖颈，隐约的光亮处是一袭白衣“十三爷？”

　　“没有想到是你。”十三阿哥将灯笼移近“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又迷路了？”
　　“累了，所以歇一歇。”我扯出一抹笑“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回宫，经过这里。”十三阿哥来到我的身边“你，心情不好？”
　　“怎么看出来的？”我挑眉。
　　“你笑的比哭还难看。”十三阿哥也学着我靠着墙坐下“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了。”
　　“今天还有人教我，在宫里要小心些呢。”我又笑“虽然挺累的，但是安全。”
　　“小心不是针对宫里的每一个人的。”十三阿哥将灯笼移开一些“你这样笑，太假。”
　　“想笑的时候不能笑，想哭的时候不能哭，很难受吧。”我转头看他“你也是这样的么？”
　　“我算是紫禁城中的异类吧。”十三阿哥的声音欢快了起来“向来率性而为，甚少管那些所谓的规矩礼法。”
　　“这样活着，才够真实。”我笑“我佩服您。”
　　“你也可以。”十三阿哥转头看我“或者说，你本来就是那样的性子。”
　　“我可不敢。”我笑出声“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怕是什么时候掉了脑袋都不知道。”
　　“你不是不敢，是不愿意。”十三阿哥与我四目相对“你所怕的是将真实的自己暴露出来。”
　　我望着十三阿哥认真的眸子，忽然之间觉得胸口闷闷的，伴随着些微的酸楚涌上喉头“您，又怎么会知道我。。。。。。”
　　“清毓。”十三阿哥忽然打断我“我可以叫你清毓么？”
　　“恩，当然可以。”我愣了一下，连忙点头。
　　“清毓，我带你去看星星吧。”十三阿哥忽然站了起来。
　　“啊？”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我带你去看星星，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清晰的看到天空呢。”十三阿哥微笑，在昏暗的灯笼的光亮中爽朗的一如天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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