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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仇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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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景疏,陆敞转动轮椅,推门进入新房。
刚进门就对上萧衡那双既熟悉又冷漠的眸子,陆敞微微勾唇,顺手把房门带上。
两人身上的喜服是陆敞亲自选定,款式布料花纹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萧衡多了块红盖头。
不知何时萧衡已经自行将红盖头揭了,就扔在桌角边上,正在举着酒杯自斟自饮。
抬眸瞥见陆敞坐着轮椅进来,萧衡不喜不怒,语气淡漠:“来了。”
“嗯。”陆敞应了一声,看见他手里的酒杯,剑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萧衡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挑眉问:“来一杯?”
陆敞盯着他看了半晌,缓缓点头:“也好。”
萧衡见他行动不便,倒了一杯酒递过去:“给。”
陆敞接过酒杯,道了句:“多谢!”
“怎么不喝?”萧衡问。
陆敞凑近酒杯闻了闻,喃喃自语道:“三日断魂散,这是要谋杀亲夫?”
萧衡动作一顿,蹙眉看他:“你知道?”
“知道。”陆敞说完,竟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萧衡脸色骤变,死死盯着他:“知道你还喝?”
陆敞一脸坦然:“战场上厮杀五年,还是头一回喝你倒的酒,就算有毒,也值得。”
“呵!陆将军当真好演技,不去当戏子可惜了。”萧衡笑着鼓掌,言语间满是讥讽。
陆敞也不生气,偏头看他:“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萧衡眸色一寒,冷声说道:“这里只有宸王,没有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四个字,是萧衡最不想听见的。陆敞这样称呼他,等于是在揭他的伤疤。
陆敞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对,我现在是你的夫君,是该换个称谓,你觉得我该怎么称呼你?阿衡?还是子蕴?”
萧衡面沉似水,声音冰冷如刀:“你怎么知道我的字?”
陆敞微笑看他:“我不仅知道你的字,还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萧衡冷哼一声:“故弄玄虚!”
陆敞呵呵一笑:“信不信由你。”
突然,门外响起细微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门:“将军,奴婢岁平给您送醒酒汤来了。”
陆敞瞬间换了个人似的,冷冰冰地道:“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绿袄丫鬟岁平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行礼:“将军,王爷。”
陆敞脸一沉,凶巴巴地训斥道:“什么王爷?你记住,从现在起,将军府只有将军和将军夫人,没有王爷,可听清楚了?”
“是、是,岁平记住了。”
岁平是个有眼力见的,立马就对萧衡行礼:“见过夫人。”
“你……”萧衡怒瞪陆敞,脸都快被气绿了。
“将军在前院饮了不少酒,还是快些喝点醒酒汤解解酒,免得明日早起头疼。”岁平贴心提醒。
陆敞心不在焉地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岁平抿了抿唇,面露犹豫:“可是,奴婢还没伺候将军喝汤……”
“不必了。”
陆敞不让岁平伺候,傲慢地转眸看向萧衡,朝他勾了勾手指,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你,过来,服侍本将军喝汤。”
“你说什么?”
萧衡怒了,猛地站起身,用力将手中酒杯狠狠摔砸在地上,碎片酒水洒了一地。
陆敞挑眉:“喊什么喊?你既入了将军府,就是本将军的人了,本将军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懂吗?”
萧衡气得发抖,双手紧握成拳:“陆敞!你混蛋!”
陆敞冷哼一声,与之针锋相对:“萧衡!我警告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否则你随行带来的那些人,可就要倒大霉了!”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萧衡心头一紧,那些人是死是活他不在乎,他只关心陈术的安危。
因为这次陪嫁随行的五十人中,只有陈术是他的心腹,其余四十九人全是各方势力派来监视他的眼线。
方才陆敞跟北国皇帝在门外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
战场五年血战,棋逢对手,神交已久。
原以为陆敞会是个光明磊落的伟丈夫,没想到竟是个心胸狭隘,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而陆敞上书请旨赐婚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他。
如今更是挟私报复,肆意践踏他的尊严,还想用陈术的安危威胁他就范,手段卑劣,用心何其阴毒。
他萧衡果真是瞎了眼,错把豺狼当好人。
母后和小妹被幽禁在冷宫,在顺利取得北国要塞边防图之前,他只能忍辱负重,将计就计与陆敞联姻。
在他心中,陆敞是北国战神,是他唯一认可的对手,即便双腿被废,无法驰骋疆场,那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该枉死于阴诡算计。
所以打算先下毒,再暗中派人假冒西国间谍,让陆敞用边防图换取解药。
毕竟三日断魂散是西国间谍惯用的毒·药,没有真凭实据,北国查不到南国身上。
三日之内,陆敞肯交换自然最好,若是不肯,那也没关系,反正两人一起中毒,他既能借此洗清嫌疑,又能趁机接近陆敞,只要能获取陆敞的信任,他有的是法子骗取边防图。
陆敞明知酒里有毒还敢喝,必定留有后手。
既然下毒行不通,便只能另想办法了。
思及此,萧衡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情绪也逐渐平复,端过桌上的醒酒汤行到近前,舀了一勺递到陆敞嘴边,语气平静:“将军,请。”
陆敞眸子微眯,似乎很享受被宿敌伺候,倒没有太过难为他。
萧衡喂了一勺又一勺,陆敞喝了一口又一口,一碗醒酒汤很快就见了底。
任务完成,萧衡正欲转身离开,却突然被陆敞一把捉住了手腕,手腕一麻,汤碗砰地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虽然陆敞的双腿废了,但武功尚在,萧衡如今身中寒毒,动不了武,根本就不是陆敞的对手。
萧衡用尽全力,但还是挣脱不开,皱眉问:“你做什么?”
陆敞似笑非笑:“这还用问?新婚之夜,除了洞房,还能做什么?”
岁平脸颊绯红,赶紧把头垂得低低的,好降低存在感。
陆敞勾了勾唇,手上猛地用力一拽,萧衡身体被迫前倾,径直跌入他的怀中。
“你……”
萧衡后腰被陆敞铁钳一般的左臂禁锢,根本挣脱不开,正欲出言喝斥,嘴唇却被吻住,蓦地瞪大双眸,满是不可置信。
该死!陆敞这厮竟敢强吻他!
士可杀!不可辱!
萧衡身上没有携带利器,情急之下,顺手拔了陆敞冠上的玉簪,直刺陆敞后心。
不愧是习武之人,陆敞反应极快,左手回防格挡,右手趁机抓住萧衡右手手腕,然后一拉一扯一拽强迫萧衡转了个圈,紧接着萧衡就仰躺在他的双腿上,像极了投怀送抱。
陆敞顺势俯身,再次吻住了萧衡的唇。
那支玉簪掉在地上,从中断成两节。
事发突然,岁平都看呆了,双手捂着脸,但眼睛却瞪得像铜铃,偷偷从指缝往外看。
萧衡接连被强吻两次,理智被迫出走,头脑完全被愤怒占据。
寒毒又如何?今日就是拼个万劫不复,也要跟陆敞同归于尽!
就在萧衡准备逆行经脉动用武功的时候,也不知陆敞是吻得太忘情,还是萧衡挣扎反抗得太厉害,两人竟然双双滚落在地上,摔作一团。
萧衡趁乱推开陆敞,拔下自己冠上玉簪刺向陆敞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陆敞眸色一沉,飞快侧头躲开,同时伸出左手去夺玉簪,玉簪虽然被折断,但手掌也不小心被划破,伤口正源源不断往外冒着血。
“去死吧!”
萧衡还想攻击,结果却被陆敞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华月!琉七!”陆敞高声喊了一句 。
下一秒,门外鬼魅一般闪进来两个青衣少年,眉清目秀,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
他们二人是陆敞精心培养的亲信,年纪虽小,武功却能在江湖上排前十,算是顶尖高手。
两人并排而站,极有默契地躬身行礼:“将军有何吩咐?”
陆敞沉声道:“扶我起来!”
华月和琉七遵令行事,扶陆敞坐回轮椅上。
陆敞似不经意地扫了岁平一眼,怒声训斥:“没眼力见的蠢货,还愣着做甚?这一地狼藉,是打算让本将军亲自收拾吗?”
岁平急忙告饶:“将军恕罪!是奴婢愚笨,奴婢知错了!这就收拾干净!”
陆敞不再理会她,对华月、琉七吩咐道:“去,将夫人请过来!”
华月和琉七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将萧衡架了过来。
“再近些!”
陆敞轻哼一声,语气冰冷:“让他跪下!”
华月、琉七照做,萧衡被迫下跪,却因为受制于人,无力反抗。
陆敞眸色暗沉:“把头抬起来!”
头发被人拽着,萧衡再不甘心,也不得不屈辱地仰起头。
陆敞微微倾身向前,右手钳住萧衡弧度优美的下巴,略一用力,迫使萧衡张开嘴巴。
然后在萧衡愤恨吃人的瞪视下,左手握拳,任由伤口流出的鲜血滴入萧衡嘴里。
浓重的血腥气在口中弥漫开来,萧衡脸色苍白,胃里不停地痉挛,要不是被迫仰着头,早已吐了出来。
须臾,陆敞收回手,居高临下地俯视萧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夫人,弄伤为夫,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据说西疆有一种血咒术,能让不听话的玩物乖乖听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今日既见了血,正好一试!”
无耻!
如果眼神能杀人,只怕陆敞早已被萧衡千刀万剐了。
血咒术萧衡也曾有所耳闻,说是可以利用血施咒术控制人心,让中术者唯命是从,形同傀儡。
早知道陆敞如此卑鄙狠毒,就应该砒·霜、鸩酒、鹤顶红三合一,直接送他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