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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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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白凤仪到医院送病号饭,送的是一家私房馄饨。
“这家特别有名,店在湘浦路那边,它家只卖馄饨,程总去过没有?”将餐盒放妥帖,秘书习惯性嘴碎,“我打包的虾仁鲜肉馄饨,用料丰富:南美的大虾,一肥九瘦的有机猪肉,食材天然健康...而且医院里喝水用吸管更方便,就新买了保温杯。”
自认为贴心,他拿出一个皮卡丘外表卡通杯,沾沾自喜:“上次开会见小时总有个一模一样这种杯子,来时路上照着买的。还别说,儿童保温杯大人用也可以,容量大,保温保冷,附带原装杯套。”
程昀想道谢,插不进半句话。最后还是他老板先不耐烦,看下属一眼,问:“你有没有正事儿?”
“欸,有,当然有,时总我马上走——”白凤仪忙不迭表示,自己一大堆工作,这两天必然替老板排忧解难,时总只需好好在医院陪病人,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
至于官配,官配管不着集团老员工私底下怎么磕,对于自家老板X小程总这对CP,总裁大秘表示他磕到醉生梦死!
“时总您记得照顾人早点吃饭,馄饨不能放太久,一会儿该成片儿汤啦~”
时明宇:“... ...”
送走秘书,事情并不算完。
总裁大秘前脚走,后脚护士进门扎晚上的静脉点滴,瞟一眼餐盒,总算欣慰:“对,就应该加些有营养的食物,别成天学电视剧里整什么白粥稀饭...”
当着‘被包养的男大学生’程昀面,她毫不留情:“家属喂饭啊,病人不准自己动手!”
最后,对时明宇道:“你们家小朋友也怪,怯针怯得厉害,人却不老实,都进了医院还想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程昀:“... ...”
好容易病房内重新安静,时氏总裁捏着勺子柄,撇开浮在馄饨表面的香菜,嫌道:“说得玄乎,跟普通馄饨看起来没区别。”汤里无非是些紫菜、虾皮、小香葱。
抬眼见年轻人抿唇,不敢张嘴,难以适应长辈喂饭,他并不勉强。
反而问:“你助理也像白秘书一样话密?”
“那倒没有...”程昀连忙替助理澄清,“尉助大部分时候,人还挺内向的。”
时明宇听他描述笑了一下,又问:“白秘书之前带的橘子好吃吗?”
“啊,那个象山红美人?”不明所以,程昀乖乖回答,“很甜。”
“前两天过节公司发节礼,人人都有。你喜欢,让白秘书把时之晏那份一起拿过来,不给他发了。你算集团员工家属,他的就是你的。”
说完仔细打量年轻人气色,发现确实好很多。他回想自己问及小畜生要当混账时,程昀的反应——脸上缺乏血色,咬破后伤口结痂的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一双含情雅致眼睛虽未见眼泪,眼睫却是湿润的。“我没关系的,”青年说,“叔叔,我没关系,我的真心不重要...之晏并没把我怎样,叔叔对我也很好,您不要为难。”
于是,年长者知道,程昀会再给小畜生机会,一次又一次。
言语可以骗人,行为举止可以骗人,但有些东西骗不了人,谁心疼谁自己清楚。出于无奈,时明宇打算帮他。勺子搅动盛在小碗里、品相出色、外表晶莹的馄饨,时氏总裁用上商量语气:“程昀,你的身体状况一时半会儿不允许很多事情亲力亲为;我在这里,你比较拘束;况且好的陪护并不容易找,你愿不愿意...让时之晏来?毕竟大部分时候,一些事他来做名正言顺。”
“不用!”年轻人简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间应激反应,“要叔叔喂。”
“... ...”
“...叔叔喂我。”手底下医院的床单快让人揪烂了。
...
尉然拎着超市塑料购物袋走出电梯时,大哥刚好发来一个莫名其妙问题——
【你觉得未来如果我有个女儿,你小侄女应该起什么名字?】
尉然:啊?
他空出手打算皮一下,回复‘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但尚来不及打字,低着头突然被人狠推一把,后背直接撞在墙上。
咳!
尉然被撞得眼前发黑,气血翻涌,一口老血没吐出来,反被人掐着下巴夺走初吻。手里袋子掉在地上,水果滚落一地,等终于看清近在咫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属于谁后,他怎么也没想到,强制爱这种戏码有天会落在自己头上。
金光闪闪的大少爷被刺激到了,一脸困兽神情,本就是眉压眼长相,此刻紧抿薄唇不说话时更显凶恶。
“你是不是笃定我不敢亲你?”时之晏咄咄逼人,“不会吻你也不会艹你?!隆盛门口和你在一起的男的是谁?他有我好吗?”
他显然被愤恨之情冲昏头脑,气急败坏,露出顽劣真面目:“我不信你不懂什么意思,吊着我好玩儿吗?训狗呢?看我围着你团团转,开不开心...现在遇到一个野男人,就想把我踹开了?!”
他在这边上演红眼掐腰命给你,心中升腾着沸反盈天委屈——自己为挚友在小叔面前滑跪,挚友竟然跑去跟别的男人相亲!
殊不知,另一边,尉然脑子里已经空白,眼里只剩面前开开合合的薄唇。想再次吻上去,想含住那点艳红舌尖品尝,想舔过少爷的上颚和喉口,刺激出更多津液,任由流过对方下巴,淌到喉结...他想目睹他流畅吐字因情欲而断断续续,想听他在床榻之间无助喘息。
他也是男人,并非真正的朽木跟石头,能够木讷毫无感情,或者怎么撩拨都纹丝不动,一片冷冰冰。
只可惜,耳边恨声剖白还在,熟悉的公司名称和他老板名字一闪而过——
“我告诉你,我睡了你老板,云途的程昀,为接近你,什么事干不出来?”时之晏将脸靠进挚友肩窝,视觉陷入一片黑暗,情绪短暂不那么激动了,将从未宣之于口的计划娓娓道来,“是不是很变态?呵,更变态还在后边呢...我还会窥探你的工作跟日常,如果现在跟程昀摊牌,你觉得你那个破工作还保得住吗?你的房贷,你签的为期五年竞业协议,你的理想生活,全部毁于一旦...”
尉然:......
以为他被吓住,时之晏继续诱哄:“今天那男的,他能比我有钱吗?”执着于跟尉大比较,“他愿意给你1200万吗?我看过你违约金数目,你觉得自己在野男人跟前值不值1200万?哪怕是卖,也得三年五载吧?”
“... ...”一颗心缓慢坠跌谷底。
是了,尉然心想,一向如此——少爷想要,少爷汪汪,少爷得到。
眼下威胁都只不过是不甘心作祟。大少爷说不定念着他家开餐馆,送子女留学已是不易,遑论赔那么多钱?说不定来时卖身契都替他准备好了。
一旦得手了,早晚也会甩掉,大不了以后朋友没得做。
咬紧下唇,气得想笑,却笑不出来,他的爱意甚至不如对方的不甘心看上去汹涌,却在日积已久下,变得足够绵长疼痛。
既然被当作石头,他决心当块能硌人的,硬起心肠,不再缄默:“我是同性恋,然后呢?”
他学对方曾经那样说话:就一定喜欢你吗?
抵在肩上的人僵住了。
尉然背靠着墙,抬手擦嘴唇,用上平日一本正经语气:“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给了你什么错觉,之晏。”把人推开,他开始捡地上掉的水果,一边捡一边从容缓声,“如果让你误会了,实在抱歉。”
“之前在国外当室友那段时间,对不起,”第二次道歉,“其实合租者无论是谁,只要对方不特别差劲,我做的那些都不会有太大改变...”
“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当然不是也没关系,若你不愿意的话——”
“...我愿意。”时之晏抢白,难堪和屈辱在他脸上投下双重阴影,但仍挑衅抬下巴,找回场子,“我过段时间结婚,会给你发请帖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