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沉浮》白重月

19、第十九章

　　人间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人间之事，一切自有定数。千年来，轮回沉浮，炼狱般的人间，自是万分苦难，也有如林相一家般安然度过一生的。

　　千年过去，魏誉不人不鬼，行尸走肉般跟着戚月在各界躲躲藏藏。

　　拂止一边找着弑神剑，一边不忘修炼自己的美貌。如今杳杳无音信，琉玉已毁，拂止真成了不折不扣的六界第一美人。

　　黎暮自打开琉璃灯盏后，一直留意着琉玉的动静，可怎么也看不透自己的阿姐。这些年来，他有想过去找拂止，却不知为何不再念起以为自己一心爱慕的杳杳。

　　而琉玉，曾艳绝六界的脸早已毁烂，她也懒得再顶着环沉的脸装模作样，索性用她那张可怖的脸到处走动，倒也没有一人敢拦着她这位拥有着上神实力的魔神。人间之计不成，她把注意打到了归墟之境上，希望能从中得到能与希辰抗衡的力量。

　　妖界，寒山。

　　千年痛苦，洺希终能幻化成形。力量恢复的第一件事就是救出被封住的小风，千年的沉睡，醒来的小风终是忘记了人间的所有。

　　至此，人间的故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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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风封印被破，拂止大为震惊。六界之中，如今能破她封印之人屈指可数，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琉玉了。拂止在妖界寻了一圈并没有寻到小风的踪迹，气的她正准备上天宫，谁知神光突然降临六界，掐指一算，竟是黎暮达到了上神巅峰。

　　拂止苦笑，自言自语，难免酸涩：“以前你的第一位是神尊，然后是你阿姐，如今我要是和她打起来，想来你定是站她那边了。”

　　寒山被拂止劈成了两半，整个妖界寒气森森，拂止一生气，便把一批红掩花妖贬去了寂妄海，下令：不升上神，不得返回。

　　红掩花妖妖力有限，如此一去，势必都回不来了。

　　戚月得了弑神剑，一心只为活下去，她的族人，想来她也是不会管了。

　　拂止捏着琉璃杯，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

　　其实，小风的封印是洺希破的。拂止万万没想到，凡人小风身边，竟伴着个在世历劫的神尊。

　　被拂止劈散的冰山一角，洺希幻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替小风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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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力注入，小风转醒，可她依然想不起什么。她紧张的拽着洺希的衣角，不禁让洺希想起了过往，可已然物是人非。

　　“你是洺希……我是小风……”小风记得刚被洺希救起时，她临昏时他说的话，于是虚弱的开口问到。……

　　她努力的想坐起来，洺希扶了她一把，小风坐直后，因为没有太多力气，只能虚弱的靠着洺希，眼里尽是迷茫。

　　“小风，小风是什么人……”

　　洺希顿了顿，道：“小风是人间最好的女子。”

　　“人间……”小风脑袋还是昏昏的，努力想想起些什么，脑袋却更疼了。

　　洺希轻轻的拍了拍小风的脑袋：“别想了，有我呢。”

　　小风微微仰头，看不见洺希的面容，只看见他白皙消瘦的下巴，他的身上有股能让她安心的味道，安心到让她想放松的沉睡一会儿。

　　小风再次醒来时，已经离开了寒山。她艰难起身，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树屋内，床边放着热粥，像是知道她会此刻醒来特意准备的。

　　小风艰难的起身，饥饿感驱使着她走到桌前端起粥毫无顾忌地用下。

　　洺希走了进来，用绿叶带着一些甘露，递到了小风手上，小风接过，一饮而下，喉咙感觉一阵清甜。

　　吃了东西后，感觉力气恢复了很多。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么洺希？”

　　对于自己的一无所知，是种很可怕的感觉。

　　洺希并没有打算瞒她什么，只是怕她累，拉着她坐在床上，将人间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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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风听完这一切，已经是入夜时分，妖界的夜，天空是血红色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幽红的妖光，白日里看似绿油油的树，到了晚上也黑得可怕。

　　深深的夜里，时不时还传来妖怪诡异的叫声。

　　眼前的洺希，淡淡的，似乎没有一丝温度，一直提着一颗心的小风，在对上洺希深邃的眼眸后终于无法抑制的哭了出来，细碎的声音，夹杂着害怕，迷茫，洺希也愣住了。

　　此刻，迷茫笼罩了他们二人。

　　洺希抬手，想要安慰小风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刻，好像说什么也不合适。

　　小风哭昏了，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千年苦熬，洺希无眠，他细细想着记忆里的一切，希望能参破些什么。

　　神，仙，妖……小风和自己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当时救下小风时，小风封印被迫，似乎有股力量会去通风报信，急着正要带着小风走的时候，忽而感觉自己身上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可以隐去自己和小风身上的一切气息。

　　洺希施法掩住气息后，果然看见了拂止，那个不过一面就让洺希深刻记忆的面孔。

　　那日，人间大劫，拂止琉玉在洺希面前出现过，琉玉掩了容，洺希却记住了拂止。

　　洺希判断拂止的实力是可怕的，她掳走小风定是因为小风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可是到底是什么呢？洺希想不通……

　　果然，拂止寻不得小风，气的把寒山劈成了两半，还好洺希灵力有所恢复，护住了自己和小风。

　　在冰室替小风疗完伤后，洺希便带小风离开了寒山，到了妖界的一处荒芜之地暂留了下来。

　　看着眼前熟睡的小风，洺希心里不禁多了份希翼，若说以前寻求真像只为了自己，如今也该为小风想想了。

　　以前孤苦无依的是自己，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拖累了小风，也该给小风一个答案。

　　想起自己为人的十六年，想起做孤魂的那些年，再想想遇见小风后的种种……一夜无眠，天最终还是亮了。

　　小风醒来时，是靠在洺希身上的，以前的她会有些不好意思，有些道不明的安心，如今却更多的是迷茫。

　　“我睡了很久？”

　　洺希淡淡：“嗯。”

　　“你一夜守着我？”

　　“嗯。”

　　小风问了几句，就木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自己坐直了，缓缓地挪到了床的边上。这场景，让洺希想到了她刚见到自己时候的样子，那时的小风虽说对自己有恐惧，可那时的她毕竟还是活泼的，如今，她像是被抽了灵魂一般，被动的接受着一切，对过去一切的感知，只能木木的做着回应。

　　“昨天我同你说的……你明白了吗。”

　　“嗯。”

　　“你信吗？”

　　小风点点头，她为何不信，她也没有其他信息可以接收了。

　　洺希看她这般，心里也不好受，又不得不继续道：“我们遭遇的这一切，你想要个答案吗？”

　　小风闻言，眼里终于有了丝波动：“可以吗？”

　　换做从前，小风定会急着寻个答案，她会追问洺希，会自己猜想，会积极的做个判断，如今，她只是淡淡的，一切反应都来源于洺希的判断。

　　洺希起身，坐到桌边喝了口茶，面对这般的小风，他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仿佛对小风说，又似只对自己说，继续道：“我突然身死被困，到遇你，然后出现戚月，敖翼，以及最后出现带走你的神秘人……这一切应该都有关联，你苏醒后，来寻你的是那神秘人，而敖翼戚月并没有出现，再加之我见神秘人实力远在敖翼戚月二人之上，想来敖翼他们也可能只是一枚棋子，看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你我二人身上定有他们顾忌或者想要的东西……以前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如今……”

　　洺希顿了顿，想到自己身上掩藏的神秘力量，想来自己身上有能克制做局人之力，心里便又更坚定了几分：“如今我们也在暗处，想来总有办法引出背后操控之人。”

　　小风的一切信息都是洺希告诉她的，她并没有恢复记忆，所以反应总是迟钝了些，洺希说完，她自知是好事，却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勉强的笑笑，问到：“你可有计策？”

　　“暂时还没有。”见小风反应这般冷淡，洺希心里的热情也冷却了几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先乔装一番，在这妖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最后是被封在妖界的，我想应该能寻出点蛛丝马迹。”

　　小风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这一切何止是超脱了拂止的盘算，就连琉玉，也无法掌控这局面了。

　　希辰下凡前，便算了会有这么一劫，只是自己身在其中，并不能完全看清，遂将自己的一丝神力封在了琉璃灯盏中交给了黎暮。

　　“各大神君闭关，寻我无音信之时，这琉璃灯自然就可以打开了。”

　　那日，希辰主坐神殿之上，唤了黎暮来吩咐了此事。

　　黎暮接过琉璃盏，恭声道，：“是。”

　　“如若此事关系到琉玉……”希辰意味深长的提示到。

　　黎暮心中一震，想起被罚在寂妄海的阿姐，六界依稀有过她会祸乱六界的传言，而这传言听闻之人甚少……神尊说他将来有难之时打开灯盏，或许和自己的阿姐有关，如若真如此，那么……

　　有太多种不好的可能了……

　　黎暮心中沉杂，却还是坚定的应到：“神尊之令，黎暮自当遵从。”

　　黎暮确实也做到了，他打开了琉璃盏，神尊的一丝神力，被打开后自动归在了洺希身上，终是给了小风和洺希一线生机，而拂止和琉玉，也是因为这丝神力对局面失去了控制。

　　拂止还痴傻着找着弑神剑。

　　琉玉却打起了归墟之境的注意。

　　黎暮对琉玉的忍让，不知道是对她好还是害了她，琉玉在天空中任意妄为，竟真的让她找到了打开归墟之境的法子。她蓄力筹谋，盼着归墟之境能予她意外收获，可到底是何境地，她自己也未尝可知。

　　她与拂止，又何尝都不是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