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仰仗》眼睛弯了

2、第 2 章

　　唐秒进了里屋，还没大大方方环视一圈，就听见虎崽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姐，好漂亮。”虎崽觉得脚下的步伐都变得有点迈不动。

　　确实漂亮，唐秒的视线落在正前方金丝绣成的画上，绢丝布的刺绣，一针一线都是手工而成，报价可想而知。

　　“好漂亮的灯！”虎崽指着头顶的吊灯，迷晃得他心花怒放。
　　这个家，真的好大好美啊！

　　“这是洛可可时期的吊灯。”身后，唐南澄恢复了一副不欢迎的主人样，双手插兜倚在一边。

　　“你未婚夫逃了，你不担心？”唐南澄没从唐秒的脸上看到半点窘迫。

　　“担心。”唐秒毫无感情地说出这两个字，思来想去，转头认真询问唐南澄，“他要去哪里？”

　　“……”唐南澄头一次被人噎住。
　　还不如不问。

　　他松开手，背影松散往楼上走：“你的房间在二楼，虎崽的房间挨着你，有什么需要就找我和张嫂，我不一定帮你，但张嫂一定帮你。”

　　“对了，张嫂今天请假。”唐南澄回头，发现唐秒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他好整以暇看着她。

　　唐秒：“你大还是我大？”
　　唐南澄：“……”
　　这个女人为什么每次开口都这么惊悚，他面无表情抬起下巴往下走，“无可奉告。”

　　唐秒没再多问，她点点头，牵着虎崽往他的房间走，等安置好了虎崽才回自己的房间。

　　唐南澄真没管他们姐弟俩，窝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时不时爆一两句粗口，丝毫不在意家里多了两个人。
　　至于什么夫人和唐成天，唐秒没见到。

　　雨没下了，树叶噼里啪啦的声音也停了，安静得悄无声息，洗漱完的唐秒半坐在床头，手指搭在鼠标上上下滑动。
　　搜索栏上框着一行字：北城程家，程铮爻。

　　程家在北城是响当当的存在，而程铮爻从小就自带明星属性。原本程家是想低调行事来着，奈何家里出了个爆款，天生就有红的命。

　　谈起程铮爻，北城很流行这么一句话：祖辈从军，爷辈从政，父辈从商，生于繁花深处，衣食无忧贵公子。
　　钟鸣鼎食之家里最有面儿的那个，就是人很不省心。

　　唐秒拖着鼠标往下滑动，点进其中一条进去看，标题取得有板有眼——豪门贵公子厌倦了灯红酒绿，准备出家去寺庙修行！
　　附带了几张程铮爻叼着一根烟跟大师交谈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尚是少年意气最风发的时候，眉眼厌倦，姿态随意，身后是一片树，风哗哗刮，撑起洁白的T恤向后。
　　有网友评论：大师不渡烟鬼（狗头）。
　　唐秒却隐隐从照片里窥得几分他的认真。

　　又或者是这样的标题——豪门贵公子为爱染绿毛，开法拉利深夜买醉！

　　唐秒点开一张几秒的高糊动图，图里的跑车快到飞影，绿色头发纷纷往后张扬着，有种势无可挡的架势。

　　莫名的，唐秒真品出一股忧伤。
　　她的思绪又开始泛滥，深深浅浅。她的这个未婚夫，虽只谋了几次面，但形象已经很立体了。

　　页面继续往下拉，多半是跟一些明星小花的绯闻，不知真假。
　　最后唐秒看得差不多了，准备关掉电脑，这时，一条新的报道弹出来，热乎得很。

　　[程铮爻出国逃婚，据悉人已坐上飞机！]

　　唐秒迟钝片刻，仍没有点进去看，只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挺快的。

　　翌日清晨。
　　树梢被洒上和煦的阳光，窗外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因是昨天夜晚气温低导致的。唐秒从被窝里伸出两脚，眼底一圈乌青的黑眼圈。
　　认床这件事，也算她一个。

　　虎崽起的比她早，小孩子穿着一件薄卫衣坐在水吧台高脚椅上，两脚一翘一翘的，抬头眼巴巴望着张嫂递过来的曲奇饼干。

　　察觉到她的视线，张嫂转身，朝站在房间门口的唐秒点了下头：“唐小姐早上好。”
　　唐秒微愣，礼貌回应：“你好。”

　　她往楼下走，兀自倒了杯水递到嘴边，听到露天阳台边隐隐约约传来唐南澄打电话的声音。

　　“妈，你旅游倒挺潇洒，留我一个人在家多寂寞啊……pink好着呢，吃的比我好，睡的比我香，天□□我吐口水……她嘛，你回来不就知道了。”

　　话语断断续续，唐秒也不好继续听下去，她放下杯子走到水吧台旁，顺其自然坐在虎崽身边，拿起一块曲奇饼干往嘴里扔。

　　吃了一会儿，旁边伸出一只手把不远处的牛奶杯拿过去。
　　唐秒抬眼，发现唐南澄一边喝牛奶一边垂下两只眼盯着她。

　　“你倒挺舒服。”他点评，握着牛奶杯再次走到露天阳台边，显然不愿意和他们共处一室。

　　唐秒耸耸肩，没把这句话放心上。
　　只不过几分钟后，她也拿了一杯牛奶往露天阳台边走。

　　唐南澄在打游戏，技术很垃圾但打得很疯狂，眼神都没往她那暼一分一毫，仿佛当她这个人不存在。

　　阳台边的风景无限好，唐秒的目光却开始涣散，她打开手机无聊地刷了刷，看到几条和她有关的报道。

　　[唐家小女儿曝光，长相清秀很有大家风范，据悉多年来因病一直养在国外，现如今病情转好，准备回来和程家联姻，不过程铮爻已经出国，于28号晚订下的订婚宴能否顺利举行呢？程铮爻会不会出现？我们拭目以待。]

　　28号？那就还剩一天，唐秒在心里掂量了下，关注点没在上面多么离奇的身世报道，而在后天晚上唐成天会以怎样的方式介绍她。

　　“cure酒吧啊……明晚约起，听说那里主打忧郁酒水，顾名思义，让你一晚上都忧郁。”
　　唐南澄打游戏的瞬间不忘和朋友闲聊。

　　这话让百无聊赖的唐秒听了去，随即不动声色地打开地图导航，搜索路线。

　　—
　　cure酒吧。
　　主打的理念是治愈，治愈人心，卖的酒水却都爱取一个忧郁的名字。

　　“据说酒吧老板原先想开一间有格调的酒吧，特意在吧台放了架钢琴，专门请大师去弹奏。”

　　酒吧里弹钢琴，唐秒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别致的生意人。
　　她点了杯酒，坐在角落最黑暗处，背对着两个说话的女生慢慢品尝着。

　　“成功了吗？”
　　“你看见吧台边还有钢琴吗？当然是失败了……不过啊，我觉得这个老板很有情调，就像现在，他非要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放舒缓的轻音乐。”

　　“好想见见这位老板。”
　　“老板几乎不出面，不过我听别人说，老板手腕上有一个特别的纹身。”
　　……

　　唐秒没继续往下听，因为她看到了手腕上有纹身的男人。
　　坐在离她不远处，和一位打扮时髦的女士一起来的。

　　唐秒拿起口罩戴上，压了压鸭舌帽。

　　“外面都传你出国了，谁知道你还留在北城潇洒。”时髦女士把玛瑙包扔到一边，熟练地点燃一根烟。
　　大波浪卷发，烟眼迷人。

　　“要我说，你真出国算了，北城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女人将烟灰故意弹在他大腿裤上，眼神暧昧的上下流连。

　　身旁男人不置一词。

　　“怎么不说话？”女人吐出一口白烟，手指拂去他大腿裤上的烟灰。
　　那里还是被烫出了一个印子。

　　“姜可，你那点小心思别用在我身上。”男人用两根手指扯了扯紧致的衬衫领口，深邃眉眼俯视一切，“你看我惯不惯着你？”

　　姜可乐得呵呵笑，不就是调戏一下嘛，至于这么生气，“程铮爻，你这人就是开不得玩笑。”

　　唐秒尽量让自己放松，面无表情刷着手机，可听到程铮爻这三个字，还是调整了一下坐姿。

　　“声称自己不婚主义，还做什么勾引人的事。”程铮爻笑着说出这句话，看似漫不经心极了。

　　姜可话只听一半：“不婚主义好处多啊，知道我为什么不婚吗？”
　　“你看，对面穷酸女孩的一身都比不上我点的一杯酒。”姜可笑得魅惑，贴近程铮爻，“……不用跟别人共享财产。”

　　“你看她的包，土脏土脏的，上面还有一朵白色的小花。”姜可低声把自己说笑了，随即正儿八经起来，“我这辈子都不会背这样的包。”

　　唐秒停窒了呼吸。
　　被别人拿来做文章的感受并不好。

　　程铮爻眉头微蹙。
　　只是他顽劣地扯唇，一字一句吐得十分清楚：“看来，我和姜小姐是一路人。”

　　安静仿若打烊的酒吧停了轻音乐，唐秒背上自己绣着一朵白色小花的包，挺起脊背离开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