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入非非》千本木

3、沙画

　　“这位大姐，请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们今天关店了。你实在想买花，对面拐角处，我看还有一家花店。”
　　“……”

　　花店店主还在跟其他客人僵持着，凌栎看了看表，她的时间不多了。

　　上周刚刚签下来了一家打工的星级酒店，收入可观，她不能迟到。

　　凌栎离开花店，带上沙画板画架子，查了查地址，还在京市中心，打车过去也要半个钟头。

　　完全没时间换衣服打扮，反正映在屏幕上的也只是沙画而已，这么想着，凌栎随便扎了个马尾，一身黑色的休闲运动装，背着画架子，已经飞奔在了马路上。

　　跟人拼车并不顺利，为了省15块钱，她还真差点儿迟到，看看表只剩五分钟。

　　眼看着酒店就在眼前了，出租车司机很歉意地告诉她说：“美女，不是不送你进去，这家是高级会员制酒店，就连出租车都是登录会员制，就在前面马路对面了。你快跑过去吧。”

　　什么高级酒店，这么多事儿，麻烦。
　　凌栎来不及抱怨。
　　她背着画架子，才不管什么煞风景，干脆就在高档车云集的酒店门口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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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彦湛杉让刚要停车的司机，又往酒店正厅门前开了过去。
　　门外奔跑的黑衣女人太咋眼。
　　他隔着玻璃窗，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门外奔跑的黑衣女人正是刚刚花店里那个主动撞上门来的伪装考核员。

　　彦湛杉烦闷地撸了把额前硬发：什么鬼考核，刚花店分开，处处都跟着，还没完没了了。

　　他打开手机，发了个短信给死皮赖脸求着他过来的毕江洋：【这次聚会什么名堂，你告诉家里了？】。

　　这个毕江洋是毕家大少，就是个喜聚又爱张罗的游手好闲小少爷，圈子里的人都直接唤他的名字：江洋。
　　他跟彦湛杉一起长大，把彦湛杉当亲哥，大大小小的聚会，喊十回，彦湛杉能去一回。

　　手机一响，江洋直接电话打了过来，“彦哥，我傻啊，找你吃饭我告诉你家里干什么。怎么了？我下去接你？在48楼凤凰厅。今晚有你感兴趣的新鲜……”新鲜沙画表演，江洋没机会在电话里表达完。

　　回答热情洋溢江洋的，只有几声冰冷的机械声，嘟嘟嘟。
　　彦湛杉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彦总，我把车再往前面停一停？”司机跟了他三年，不用废话，也读得懂自家总裁的意图，后视镜里一个眼神儿，黑色的迈巴赫已经悄声绕开了奔跑着的黑衣奇怪女人。

　　彦湛杉在客梯前面下了车，远远看着黑衣考核员横冲直撞飞进了酒店大堂，差点儿没撞上大堂门前的透明玻璃门。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他忍不住抬起手替这女人扶额。

　　等黑衣女人完全消失，彦湛杉微微蹙眉，绕开大堂，干脆从客房侧的电梯直接上了48楼。

　　客梯刚打开，彦湛杉眼前就站着一位一身酒红色休闲装，白色筒裤，打扮洋气的小少爷。
　　毕江洋满眼是笑地迎了过来，“彦哥，你怎么从这儿过来了，我刚刚还在大堂恭候着呢。”

　　“嗯，我坐会儿就走。”彦湛杉没什么表情。

　　“别别别，今天难得大家聚齐。彦哥，秦芷诺也过来了。”江洋在前面带路。

　　“那我现在就走。”彦湛杉闻言，停下脚步，声音冷了下来。

　　“别呀。你不能总听半句话。彦哥，我知道你一直反感秦家千金的攀炎附势嘛，所以呀，今天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特意打听到，她有追求者了呢。消息绝对可靠。这样她就不会总缠着你了，对吧……”

　　江洋看彦湛杉这次没有转身就走的意思，他赶紧搭上肩膀推着人就往屋里送，嘴上还嘀咕着，“彦哥，知道你忙，进去坐坐就送你回去。天天家里的事儿，我白天看得头大，那些人都拿我当傻子看，你就行行好，就当陪陪我嘛。”

　　毕家是搞地产的，江城第一大彦家，第二大毕家，无人不知，父辈上会被人连着名字叫成“毕彦”地产。。
　　地产这些复杂的事儿，自然不是一个艺校毕业的小少爷能跟上的。
　　毕江洋虽然脸上整日嘻嘻哈哈，实际被人架空，让手下员工看不起苦哈哈难过的日子，恐怕只有彦湛杉会懂。

　　彦湛杉被他磨得没办法，半推半就勉强进了凤凰厅。

　　果然，一屋子七八个人，金糜璀璨，就他一个一身精良的湛蓝色西装，在这里竟算是质朴了。

　　然而，只一瞬间，孑然一身的湛蓝色便浩然气场盖过了整间屋子。

　　“江洋，你真把彦哥叫过来了。”刚刚还随意围坐着的几个人，看见彦湛杉进来，齐刷刷站起来，恭敬地围了过来。

　　已经不再是上学那会儿了，彦湛杉虽然也是个跟这些二代们一起长大的。但是时间久了，做事的和躺平的自然分了组，他再难跟这些儿时伙伴们有什么共同话题。
　　这种圈子都是毕江洋一直一个人撑着场子，一边替他挡着，一边又把他供起来。

　　毕竟，在家世相当的圈子里，唯独他一人高雅矜贵，好像一箱子黄金锁里，只一枚无暇玉，玉树临风令人钦佩。众人总是对他尊敬有加。

　　江洋把彦湛杉让在了上座，低声问道：“听我小叔叔说，彦哥家里头弄了个什么秘密考核，你天天忙得都跟我们阴阳两界了，老股东们还要考核你？不会这么没人性吧。”

　　“打听这些无聊的，不如做点儿正事儿。”彦湛杉压根儿没把考核的事儿放在心上。

　　江洋就知道他会是这个不屑一提的态度，“彦哥，你也别太不当回事儿，听说考核的结果都会密函到董事会那儿……”

　　服务生走过来递宴会安排表，江洋才住了口。

　　“毕少，沙画这个，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就开始吗？”服务生屈身蹲在毕江洋身边，毕恭毕敬悄声询问。

　　江洋看了眼旁边架起来的三角钢琴，收了跟彦湛杉的笑脸，单手挡在嘴边，沉声告诉服务生说：“告诉沙画师，听见琴声再开始。琴声落了，就结束。第一曲5分20秒。”他隐约猜得到要从哪支曲子开始。

　　江洋打发走了服务生，转身又贴着彦湛杉耳畔悄声低语，“彦哥，我找人打探来的。说这次你们家请的考核员是个刁钻女人，高学府的，很难对付。所以这屋子里的服务生我都特意找了男的……”

　　彦湛杉直接抬手打断道：“别瞎张罗。我有数。”

　　江洋把椅子往后挪了挪，身子还是歪着靠过来，眼睛弯弯笑着迎合道：“果然彦哥威武，你要是心里有数，我就不去多此一举了。彦爷爷一定是疼你的。就一个月考核，不管多刁钻难对付，忍忍就是了。要是她实在来歪的，彦哥你喊我，我随叫随到。床上床下我替你上。”

　　“江洋，你有完没完！”彦湛杉直接站了起来。

　　“江洋，你好不容易把湛杉请过来，一个人在这儿悄悄说什么，这就把人说恼了呢。”身后的声音不骄不躁，潺潺流水般传过来，很是好听。

　　这屋子，管他叫湛杉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家里老股东们一直撮合的一场协议婚约，对方是珠宝商秦家的千金，秦芷诺。

　　彦湛杉没回头，被江洋拉了一把重新坐下了。

　　秦芷诺也没矫情，长发挽起，单手将长发捋在肩上，径直朝着三角钢琴去了。

　　“芷诺，我帮你调下椅子。听说这一届奥地利萨尔兹堡钢琴金奖得主演奏的就是你作的新曲子呢。”三角钢琴周围已经跟过去了两个人，一左一右都在称赞着什么曲子。

　　“张少过誉了，是演奏家的实力而已。跟我的曲子没什么关系。”秦芷诺说着话，已经端坐在了钢琴前面。

　　“芷诺姐，你太谦虚了，我们都听说了，是支华尔兹抒情秋色的曲子，叫《湛杉红叶》，对吧。”

　　听见湛杉两个字，江洋特意提高了嗓门，冲着旁边的木门喊了句，“服务生，让沙画师准备开始吧。告诉她通俗点儿，就说是个秋天落叶的曲子。”

　　“沙画师？”彦湛杉微微蹙眉。

　　江洋回答地很积极，“是的，我请了个沙画师。我看过这个画师提交的录像，手法别致，很新鲜有趣。”

　　“她在哪儿？”彦湛杉左右环顾，回头时，刚好对视上了已经双手摆在钢琴上，冲着他双眸含情脉脉，微微颔首的秦芷诺。

　　秦芷诺双唇轻启，隔着几米的距离，在这四目相对的一刻，她也想让彦湛杉知道，“湛杉，这首曲子我是想着你，为你而作的。”话语没有出声，她只在心中默默念过。

　　彦湛杉喉结一抖，赶紧重新转了过来。

　　“你问沙画师？她在隔壁，放心，她看不见咱们。”江洋手指着圆桌前面的一堵白墙，“只有沙画会投影映在墙上。”

　　“哪个隔壁？”彦湛杉继续追问。

　　江洋有些莫名其妙地抬手指了指旁边一扇不起眼的白色木门，跟墙一个颜色，不仔细看还真一下子很难注意到。
　　“你要先看看画师？打开门就是了，她那边是个镜子，看不到我们。”

　　彦湛杉没说话，径直走过去，抬手拉开了木门，手上好像触了静电，他强握着扶手没松开。

　　果然，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刚刚那个背着画架子急三火四跑过来的女人：好家伙，这考核员真就是冲着他来的，好手段，竟然扮起画沙师，追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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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