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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苦情歌 ...

  •   “大晚上的这是去干嘛?”刑风一脸惊诧,回头看好友已经穿上外套,“有美女约你啊这么积极?”

      “才来这多久你就有相好了,渣男啊渣男,你可还记得远在美国的Nancy,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滚。”沈起逾瞪他。

      他正烦这事。

      圈内都知道这事了,只是碍着他的面子和温群的威压没传回国内。

      刑风说的这个Nancy从小在美国长大思想开放,换男朋友的速度很快,过得顺风顺水直到在沈起逾这彻底栽了。
      这位大小姐在酒局上见到沈起逾的第一眼就惊为天人,偏就喜欢上了他眼里没有自己的倨傲样,大小姐低下高傲的头颅追了他很长时间。

      可这位大少爷连正眼都没瞧过她,Nancy心挠得痒痒一心想睡到他,饶是沈起逾再怎么洁身自好防备她也有疏漏的时候。

      要不是在洗手间外等小女朋友,刑风也不会听到Nancy这帮狐朋狗友间的调侃和计划。他急得连女朋友都顾不上了,赶往场子找沈起逾。

      来得还算早,这小子就是被扯掉了衬衫扣子,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膛。
      刑风也是损,当下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边喊着“兄弟”边架着他赶往医院,临走前收起了玩闹,眼锋严厉地扫了眼被推在地板上半醉的Nancy。

      以至于在几个月后的今天,刑风还洋洋得意时不时要拿出自己的威风“壮举”来炫耀。

      用他的话来说是,救兄弟于水火,捍雏鸟之纯情......

      到底是把柄在人手了,刑风那几月待遇都跟沈起逾家的萨摩耶一样了。

      沈起逾看傻逼一样的眼神扫过他后,门砰一声关得震天骇地。没一会儿,刑风的手机弹出消息。

      sqy:【速速滚下来】

      -
      迟迟不落的夜幕网住城市,灯红酒绿攀上中心地带,灯光炫彩闪烁。

      沈起逾他们到的时候,场子里的气氛顶到了最高点。

      舞池里男男女女搂在一起尽情摇晃,大家扯开白日疲惫,肆意坠入夜间的狂野节奏中。五光十色的光柱乱闪一通,沈起逾逆着音浪朝卡座望去。

      没见着她们人。
      直觉让他很快有了猜想。

      果然,光柱再次闪过来的刹那,他看清了舞池里乱扭的黎煦。

      她跳得很好,酒意微醺也不忘踩节奏,慵懒地扭动一把纤细的腰肢。音乐突然卡顿,两秒后一波盛大的音浪卷来,黎煦一个转身,长发在空中晃出漂亮的弧度。

      两个女生抱着转圈圈,节奏乱了,也全然不顾了,抱着对方跳到哪就是哪。

      沈起逾阴着脸把两人从舞池里扯出来。

      刚才两人抱在一起的一幕幕怎么看怎么奇怪。
      这会儿倒是安生了,齐阅还好,黎煦脸颊上已经被酒意蒸腾得发红,眼尾一抹红色带着忽视不了的艳。

      一时分不清是哭了还是醉了。

      刑风屁颠屁颠跟上来:“黎煦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要喝点什么醒醒酒?”

      “丑男我这么个大活人你没看见?”齐阅抱胸撇嘴,提高嗓音。

      “你看着活蹦乱跳的,哪里需要醒酒。”

      沈起逾淡淡笑了,余光扫过黎煦略带颓靡的眼和无处安放的手,话却是对齐阅说的:“在高原喝酒,你那小身板打算交代在这里了?当初就不该让你来,你非得跟来还乱跑乱跳,出了事......”

      话没说完就被纤细素白的手打断,“啪”一声清脆有力,惊得齐阅和刑风大气不敢出。

      酒池里音乐稍舒缓,萨克斯悠扬的前奏带点旖旎的调性。

      沈起逾回头,一脸不可思议,俊逸的脸上留下了粉色的掌印。
      不知道是那句话激到她了,黎煦打了人还毫不畏惧看回去,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说:“渣男。”

      完了完了,刑风内心敲响警钟,他可最知道沈起逾什么德行了。

      他们这一帮人里就属他最好面子,恃才傲物,什么都要争第一,臭不要脸的从小自诩“万事第一流”,实际是这圈名副其实的“黑心仙男”。

      家里除了他母亲,各个都宠着捧着他,别说是耳刮子了就是一句下面子的话都没听过。这哥们贼记仇,小时候刑风抢过他的玩具,这小子明面上没说什么,那段时间却是他挨家里打最集中的时候。

      掏鸟蛋,弄坏了家里的名品茶具,考试成绩下降......这一切都能准确无误地到他家里人耳朵里,但又叫人抓不着沈起逾的把柄。
      他清风朗月从不亲自打小报告,因为他有消息的搬运工齐双双。
      ......

      萨克斯带着慢性浪漫飘到这边,没化解尴尬的场面反而显得有一丝丝诡异。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记利落的耳刮子,力道虽是不重但这声“渣男”却很清晰。

      当下,刑风的表情大变,真害怕沈起逾来个异变当场把他的crush生吞活剥下去......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沈起逾从不可置信到眉眼沉沉,只是定定地凝视她,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对方不给解释,甚至还气焰嚣张地加了根中指:“渣男。”

      呵,敢情他今天在大昭寺那通明里暗里的解释都打水漂了。

      他插兜走近,黎煦醉意上头懵懵的,反而一旁的刑风紧张得要来打圆场。

      不过,都没沈起逾的动作快。

      “怎么,想吐?”
      “我......”
      “我送你去医院。”他一把扶住黎煦,在她呆滞的注视下虚拖着她离开了酒吧。

      刑风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别扭,不像是要送医院的架势。
      生吞活剥生吞活剥……
      他脑中在循环播放。

      他不太放心起身跟上去,被齐阅一把摁回座位上。
      “喝点吧你,少凑热闹。”

      -
      夜里风吹藏青杨,树叶沙沙作响,一件针织衫抵挡不了寒意,黎煦抱起手臂抖不停。

      带着少年体温余热的黑色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黎煦怔怔抬眼,风吹得她长发凌乱,视线里隐约能看到宽肩窄腰的身影,仅穿一件短袖白T,在冷风中也颇有风度。

      很像一个人。

      黎煦长睫一敛,等眼前的湿意过去,讷讷说:“谢谢。”

      冷风吹得她脑子抽疼,仿佛从昏沉中清醒又被拉入不愿面对的深渊。
      她没走了。

      沈起逾回头问:“走不动?”
      “......”
      “高反了?”
      她摇头。

      “高跟鞋走不动了......”声音很委屈。

      他视线下移,一双整洁的平底鞋映入眼帘。

      沈起逾:......

      他差点怀疑自己在这个月黑风高夜产生了幻觉,又或者是他对高跟鞋的定义出现了理解偏差。

      沈起逾喉间一声低笑,神情散漫:“讹我?”
      “刚舞池里跳得起劲的是不是你?”
      “我看起来好骗么。”他又补了句。

      没有回应,黎煦盯着自己的鞋,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不照着她的想法来就能站到天荒地老。
      沈起逾无奈叹了声,替她拢好外套,拉链唰一声到顶,刚好遮住她瘦削的下巴。

      “还真是赖上我了。”沈起逾半蹲,宽肩令人忍不住想攀附,他耐着性子,“上来吧。”

      黎煦软软趴在他背上,双手挎在他修长性感的脖颈上,抬腿轻轻一跳的同时沈起逾双手接住并利落起身。
      配合得很默契。

      他的身子骨已经完全长开,却介于男人和男生之间,在街边随便插兜一站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黎煦伏在紧实宽阔的背上,听两人心跳咚咚乱响。

      心跳击鼓传花似的,你来我往。

      路灯暖橙色的光打在两人身上,也是在这时她发现沈起逾的耳根有点红。
      拉萨的风不比越城温柔,毫不留情肆虐。

      她低下头,看他的耳尖近在眼前。风没吹醒她,反倒让脑内酒意四窜,混沌一片。
      “你,你是不是......喜欢穿,穿高跟鞋的......”

      沈起逾没有马上回答,他知道黎煦不会无缘无故来酒吧和说这些无厘头的话。

      他垂眼,臂弯里托着的小腿笔直瘦削,脚上的平底鞋再普通不过了。

      “你们......是不是都喜欢,喜欢穿高跟鞋的?”
      耳朵尖被揪住,细微的疼传来,黎煦在耳边不依不饶问

      “你对高跟鞋有执念啊......”沈起逾没躲开,走得很稳,“是平底鞋、高跟鞋还是水晶鞋,就算是穿西瓜鞋,都跟我没关系,跟我的喜欢更没关系。”

      良久,穿过结伴而归的人群,在一阵嘈杂声中,黎煦轻嗯了声。

      “生气鱼...我想唱歌...”
      沈起逾:......

      “谁?”
      “你啊,生气鱼。”

      她是空耳吧,不仅大昭寺前的变相澄清没听进去,连他的名字都听错了。

      “我这不是KTV,”他无奈叹气,“需要我伴奏么。”

      她笑得眉眼弯弯,含糊说:“不用,我一个人也可以。”

      ——“就这么朝着...未来,前进了...”
      ——“有再多的不舍...也要狠心割舍...”
      ——“别回头看我,亲爱的”

      天生的五音不全,明明每个音都很认真地唱着,却总差那么点才在调上。
      沈起逾想笑,这首《后来的我们》成了变调曲,要不是没有歌词还真是听不出来……唇角的弧度刚扯起就倏忽僵住。

      颈窝处滚烫的湿泪砸落,一颗接一颗滑入他的领口,风灌入单薄的T恤,不过一会儿就吹得冰凉,那烫却钻进肌理久久不散。

      就连啜泣也克制。

      熟悉的记忆被唤醒,他想起来了。

      高一那年在公交车上见到她的时候,黎煦也是这样。

      那年毓京的冬迟迟不过,开学快一个月了几乎都是阴天。
      这鬼天气,他暗骂。没了上课的心思,和班主任随口诌了个理由就洋洋洒洒走人了。

      回程的公交人不多,他习惯性朝后半截车厢走,沈起逾戴着棒球帽窝在后排。蓝白的校服裤随二郎腿抬起而露出白皙的脚踝。
      显然,一个空座的距离限制了他的发挥。沈起逾皱着眉倚在座位上假寐。

      中途公交停下了几站,察觉到前排有人坐下后他收起脚,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车窗被推开一条小缝,沈起逾感到凉丝丝的寒意入骨,骤然睁眼。
      看到前座是女生,他纵有不愿也选择妥协。

      和对面的公交车交错而过的瞬间,他百无聊赖地往车窗上瞥了眼,愣愣地看着日思夜想之人的侧脸一闪而过。

      她低头不辨神色,安静无声。

      沈起逾坐直身,在公交引擎声中分明听到一声轻啜,前排女生瘦弱的肩膀在剧烈颤抖。
      他急得翻遍全身的口袋也没找出一张纸巾。

      只能傻傻陪着,坐过了一站又一站,直到目送她上楼回家。
      在那以后,他没事就去黎煦家附近一片,很多天后再次见到她,仿佛一切如常。
      可沈起逾知道,她很少笑了。
      ......

      找不着调的歌还在哼,她唱得断断续续,和好听挂不上边。

      ——“只期待...后来的你能快乐....那就是后来的我最想的...”

      歌声渐弱,像化在风里。

      ——“后来的我们依然走着...只是不再并肩了”

      她埋在沈起逾肩头,像汲取完最后一丝温暖,带着倦意哼唧:“朝,朝着各自的人生,追寻了......”

      拉萨的星空是流萤般闪烁的存在,天河中散落的星子明亮纯净,沈起逾却不敢抬头看,他低头看地面轻薄的月纱。

      “一点也不开心,我,一点也不开心。还以为来这里会不一样呢。”黎煦抬起头指着天,大着舌头问:“看到那颗星星没,对,就是落单那颗......”

      “我,就是那颗多余的星星。”她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起逾稍稍侧头,余光看见她微醺的脸上还蒙着水雾。这种无力感从几年前穿透到现在,他肩身垮下来,说了句自己都不愿回忆的矫情话。

      “你不是多余的星星。”
      你是太阳,是日光,是唯一的。

      “会有人为你而来。”他说得飞快,听到自己的心脏发了疯。

      怎么就鬼使神差亮了底牌......

      “嗯?”黎煦揪了揪他的耳朵尖。

      他恼羞成怒,小声说:“没听见算了。”

      黎煦:“你知不知道......我也想看日出的......好晕啊,你是在开船吗?”

      沈起逾愣在原地,把腰弯得更低,拖着她往上颠了颠:“现在好点没?”

      回应他的是黎煦轻微的呼吸声。

      离酒店不远,他走了很久,甚至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可路总是会走完。

      民宿酒店前台的灯光大亮,值夜班的小姑娘边嗑瓜子眼神边乱瞟,沈起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道灰色的身影坐在角落里,他下意识停住了脚,眼神锋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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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苦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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