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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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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快要睡着时,感觉到身侧的床铺一沉。
司望躺到了他旁边,身子暖烘烘的,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
苏白放心地沉睡过去,也放心地让司望抱住了他胳膊。
司望一直没啥安全感。
哪怕他不恐高,站天台边缘放纸飞机都还气定神闲;也不怕黑,之前有次苏白来易感期,但等俩人都下课天已经完全黑了,到旅馆的小径沿途没有灯,司望就拎着苏白大踏步往前,觉察到苏白打哆嗦,还不遗余力地嘲笑他。
不怕火,不怕鬼,不怕任何未知的或者对生命有威胁的东西。
可以说是胆子非常大的一人,大到无法无天。
但他就是没有安全感。
室友去世后的那些天六神无主,游魂一样飘;接到家里难得打来的关怀电话,也会默默地伤神。
苏白在这样那样的时刻,为司望起到的作用无非是“陪伴”二字。
让他不要太想千里之外的家,让他不要为室友的死而自我愧疚。
但是苏白能提供的陪伴也不多,一个肩膀,一条胳膊罢了。
心情好时再添些毫无章法的吻。
他倒很喜欢亲司望。
早些时候司望会因为这些轻佻的吻而愤怒,脸红如故乡早春的桃花;后来司望习惯这些吻,会尽全力让自己保持不在意,但眼尾通红,像各地傍晚万般不相似但又有某种一致的霞光。
这些不同的脸红都是苏白痴迷于亲吻司望的理由。
但苏白不喜欢被司望亲吻。
虽说这厮也不会很频繁地生起亲吻他的想法,毕竟没有他那么轻佻兼放得开。
被亲吻会让苏白觉得主动权丧失,这和被.干不一样。
被.干好歹是走肾不走心,他在精神上可以一直处在上位。
但被亲吻不一样。
他知道司望一直想跟他走心。
司望是个老实得可爱的好孩子。
所以说,苏白是个很虚伪的人。
一边想着不能让这段关系的主动权全在自己手里,这样对司望不公平;一边又把自己紧紧包裹,在每一次司望试图接近打开他时,慌乱且不高明地避开。
如果苏白对司望说,用玩笑的语气说:要不我们破镜重圆?
司望这好孩子肯定会别扭地拒绝两次,第三次就点头同意。
还好苏白没那么混蛋,他只是想搞清楚司望生病的原由。
搞清楚,他就可以补偿司望。
补偿的不多,至少是这分别的六年。
至于他为何不能跟司望好好谈恋爱呢?
司望那么值得被爱。
只是苏白自己,不值得被爱罢了。
烧烤很不错。
想不到苏白这些年都不在L市,还能找到这么好吃的馆子。
司望也在反思,会不会是这些年太忙于工作,都忽略了自己的生活质量。
呃,他似乎一直都不要求什么质量,家人过得好他便好,朋友过得好他也好。
他想他大概是块石头,风吹雨打都不怕。
只是在苏白跟他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他就原谅了他这六年的一走了之,原谅了他们在小旅馆没有任何准备的第一次。
苏白不会知道,司望真正同意做他男朋友,并不是因为被他忽悠着同意省钱度过易感期,而是那天苏白安抚易感易怒的他,垂眸吻在他嘴唇,轻轻道一句:“成年快乐,司望。”
他希望他快乐。
他是唯一一个希望他快乐的人。
哪怕司望这些年的痛苦多半来自苏白的离开,但也因为曾经每一年的生日祝福,他的那些痛苦反而变得微不足道。
是,时隔六年,司望终于可以向自己承认,他很在意苏白的离开。
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什么六年抱俩、三年抱俩的事,他就是想让苏白为之在意,到大洋彼岸仍然在意得辗转难眠。
但到头来,只有自己会辗转难眠。
苏白如往常一样,连他的亲吻都拒绝。
既然这样,为何还要回来招惹他呢?
分明知道他最经不起招惹挑逗,最经不起那白雪冷冽的信息素,最……舍不得名叫苏白的这个骗子。
“喏,礼物。”
回去的路上,司望就着店铺透出来的白炽光,把衣兜里放了许久的盒子塞苏白手里。
随即大踏步往前走,晚风冷冽,他呼出的气是白的。
苏白的脚步与呼吸在身后,街边店铺的橱窗倒影着他们的影子。
他特意地停住脚,身后的影子撞向他的影子,苏白这个人撞到了他这个人。
胳膊探过来,搂过他的肩膀。
“在大街上送什么礼物?”苏白问。
“突然想起来,顺手。”司望答。
苏白穿着毫无审美科研的深蓝色摇粒绒外套,看上去很暖和,又很傻。
像只貂。
司望为这个比喻笑出声,非常贴切,想不到他一个纯理工科出身的人还能有些许文学的天赋。
苏白就拿那长条的盒子戳司望的脸:“这里面是不是放的整蛊玩具?”
“不是。”司望果断否认,“给你补的生日礼物。”
倒一下把苏白怼得无话,把盒子收回,还小心翼翼地摇了摇。
“放心,不是戒指。”司望补充,“很普通的礼物。”
“……谢谢了。”苏白一愣,继而一笑,“要是戒指肯定不会放那么长条的盒子。”
听起来还蛮懂,司望冷哼一声试图把人撂开,但苏白的胳膊依旧死死地搭在他肩膀。
“我想回去再打开。”苏白说。
“随便你。”司望说。
“不过我已经猜到,这里头应该是支钢笔。”苏白再次晃了晃那长条盒子,吐息挠在司望耳侧。
发痒。
“我就说,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苏白撒开他,将那确实装有钢笔的长条盒子揣怀里,三步并两步地走在了司望前边。
走入临街路灯的阴影里,行道树的枯枝簌簌摇曳。
司望喊道:“不想要就还回来!”
苏白没回头:“不!”
意思就是收下了?
司望小跑起来,也不顾下过雪的街道湿滑,他相信自己的平衡,总不至于像苏白那么差。
很快苏白离开了那片阴影,深蓝色的摇粒绒在路灯下形成新的阴影。
司望还是过分自信于自己的平衡感,到底是撞到了苏白结实的脊背,而后为缓解尴尬,将他从身后搂了个满怀。
苏白通体一僵,到底因为事发突然没能挣开司望的桎梏。
“着急回去拆礼物?”司望没话找话,搂着苏白的力度又加重几分。
“嗯。”苏白后知后觉地挣扎,“可惜你又不说个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司望这回反应倒很快。
如果再快些,他大概能趁苏白挣扎的间隙,咬上苏白嘴唇。
是咬,不是吻。
苏白这人,太惹人生气。
到底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苏白的笑容在路灯下晦暗不明:“谢谢,同乐。”
所以司望想,他得找个时间,把苏白给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