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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他 ...

  •   叶岫是个傻姑娘。幼时流落街头,被师父捡回海花谷后,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数年前师父师娘相继离世,她只能继续跟在师叔身边伺候,换口饭吃。

      她这个小师叔,医术十分高明,只性情冷厉,脾气极大,动辄朝她摔杯砸碗,这日,许是又嫌她碍眼,突派她去海花谷外寻药。

      那味药极罕见,只生于峭壁岩石缝隙间,平日皆是谷中药农去采的。可叶岫不敢不从。听话的代价就是,药没寻到,绳子断了,她从半空摔进谷底,幸而挂在藤条上,捡回了小命。

      生死一线时,叶岫傻呆呆僵硬了手脚,连哭和尖叫都忘了。

      她的反应总是太慢。旁人对她的厌恶,都要时隔好久才能明白。

      意识恢复后,叶岫望眼周边陡峭的崖壁,翻身爬过去捡起背篓,收拢散落的药材。

      嚼了随身携带的糖球,甜上舌尖,她擦掉迟来的眼泪,耳边忽有声响,眼见一只硕大的蛇头从草丛里探出,叶岫拔腿就跑。

      常听闻谷底有大蛇出没,果然不假。转来转去,即将被蛇追上,一只羽箭猛地射穿了那条蛇,接着,叶岫听到一个男人痛苦的呻吟。

      寻摸过去,撩开树丛,叶岫笑了。

      原来不止她一个倒霉蛋。那边地上,躺着个极好看的年轻男人。好看到,她看一眼便移不开了。他的衣着也不菲,手执弓箭,半身带血,十分狼狈。

      见到叶岫,他愣了,旋即笑得开怀:“姑娘,你也是脚滑摔下来的?”

      叶岫老实点头:“多谢你救了我。”

      男人摔伤了右臂,拖了几天,伤势严重,她忙翻出些草药碾碎替他敷上。

      而后,便无话了。两人沉默对坐,叶岫多年未出过海花谷,初见陌生人,半句话也憋不出。好在男人很欢脱,话匣子拉开便收不住。

      他自称聂逸,家在海花谷外金阳城,前日被谷中万顷花海吸引,特地驾马来游玩,谁想被大蛇袭击,掉进了谷底。

      又看着叶岫:“没想到,到了如此境地,我还能遇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他斜倚着身子,唇边叼了根草,明若星辰的眸子毫无掩饰细瞧叶岫,但并不叫人讨厌。

      叶岫红了脸,其实,她生得很一般。低头道:“你不怕我们逃不出去吗。”

      海花谷四周崖高百丈,她不会轻功,聂逸瞧着是个会武的,可惜伤了手臂,都上不去。

      身处险境,聂逸枕着胳膊躺下,笑道:“你别怕,这里有水有树,轻易饿不死人,你怕那些蛇,我可以保护你,等我养好了伤,自会救你出去,有小爷在,你放心。”

      听起来还不错。叶岫随即宽了心,趁天亮着,两人又结伴出去采了些草药果实,一个照顾一个,一个保护一个,第一晚蜷缩在岩洞里,就这么过去了,虽有大蛇闻人气在周围蠢蠢欲动,都被聂逸的箭射杀了。

      早起,天色甚好。聂逸喜笑颜开,叶岫却难掩失望,她失踪一整天了,本以为师叔会来寻她,但看来,他并不在意她。

      走神间抬头,一颗野果咕咚砸在脑袋上,叶岫低呼着蹲下,吓得聂逸赶忙过来:“你没事吧?”

      叶岫抱着头不说话,他伏低身子,才见她白面团子般的脸上多了些莫名的水迹,越积越多。

      聂逸愣了一下,几句哄不住,有些手忙脚乱:“你到底怎么了?别哭啊,我最怕女孩子哭了。”

      叶岫可怜巴巴道:“我就是觉得,没人在意我。”

      聂逸出门前并未报备家里,可师叔明知她来崖边采药,却对她的失踪不闻不问。

      聂逸到她面前蹲下,也很好奇:“是哦,你父母怎放心让你这么憨傻的人来崖壁上采药的?”

      叶岫道:“我是谷中人。”

      聂逸瞪起眼:“哇,小爷我还遇到宝了,难怪你医术这么厉害,你原是神医座下弟子。”

      三岁入谷,至今十三年过去,叶岫对外界的事知之甚少,故而追问起来,聂逸道:“金阳有传闻,说海花谷那万顷花海深处,住着一位神医,妙手回春,曾经还入宫给皇帝治过病,后来归隐谷中,不问世事。外头好些达官显贵想进海花谷求医,奈何从不得见。”

      “我幼时听闻,还道只是那些人胡诌的呢,没想谷中真有人。”

      这传闻说的,该是自己的师父,海花谷初代谷主。叶岫涩然道:“我不是弟子,我只是谷中一个打杂的,死在这里了都不会有人管。”

      她一边说,一边吧嗒掉泪,聂逸叹道:“看来你平日受了不少欺负。”

      忽动手为她擦净,高高捧起她的脸:“别哭了,我娘说过,好姑娘都得被珍惜,他们不管你,我管,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近在咫尺,叶岫猝不及防,撞进他长睫下的双眼里,耳根后知后觉烧了起来。

      见她害羞,聂逸也瞬间发觉他们过于亲密了,放开她的脸退了几步,慌乱笑笑:“那边还有果树,我们再去看看吧。”

      叶岫应下,小碎步跟上了他。

      之后,两人继续靠野果蛇肉度过,单敷草药,聂逸的伤好得极慢,师叔依旧没派人来找,叶岫终于觉得得靠他们自己出去,白天聂逸出去打猎勘探时,她走遍四周,搜罗来许多藤条,预备手搓一条绳子。

      这天,绳子尚未搓好,忽天降大雨,谷底枝叶飒飒,起了寒风,叶岫想到聂逸的伤口不能淋雨,急忙跑去寻他。

      连日吃野果能果腹,可对伤口恢复不利,聂逸虽依然插科打诨安慰她,但已显疲惫,叶岫找到他时,他晕倒在河沟旁,浑身被雨打湿,不省人事。

      叶岫吓坏了,天近黄昏,大蛇又将出没,她第一次觉得心慌。过去连唤聂逸,他喃喃叫着娘,烧得滚烫,醒不过来,叶岫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拖回他们栖身的洞里,无药,她只能用凉水一遍遍擦拭他的额头。

      洞外疾风猛雨,她绷紧神思照顾他,忙活到午夜时分,他的体温才降下来。

      脉象平稳后,叶岫累得靠在他身边昏睡了过去。

      天知道这一晚,她经历了怎样的绝望。迷迷糊糊间,有双手将她揽过去,她陷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听着那人有力的心跳声,她做了个噩梦,无助哭叫:“别丢下我。”

      有人牵住她手,细声细语道:“别怕,我在。”

      于是梦里追逐她的大蛇退去,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醒来时,洞外有光线透进,叶岫迟疑抬头——她还在聂逸怀里,被他不轻不重地抱着,他下巴搁在她头顶,呼吸正沉。

      叶岫悄然脱离他的怀抱,从他掌心取出自己的手,将他的衣服盖回去,出了洞。

      聂逸的伤口恶化,需要更多的药。她望着前方密集的树林,咬牙闯了进去。

      这一走,果不其然迷路了。

      在山里转到天黑,她还是没找到路。

      连续躲过七八条大蛇伏击,叶岫吓得魂飞魄散,哭着爬上树,等候着,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树下又盘踞起两三条大蛇,艳红分叉的舌头像索命的鬼手,在她脚下盘旋。

      叶岫紧抱怀里的草药,冷汗直流,可依旧喊不出来。

      绝望之际,又有几只箭连射带吓,大蛇顿时散了,叶岫见聂逸从树丛里走出,眼眶顿时湿透。

      聂逸不知找了她多久,发丝凌乱,两眼有些泛红,疲倦朝树上的她伸手:“没事了,下来吧。”

      叶岫脚才踩到地,便被他一把搂进怀里,他脸上再无一点笑,是鲜见的黑气。

      “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吗!”

      他的手臂勒得她很疼,叶岫不敢动,小声解释:“你的伤需要药。”

      聂逸捏起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他:“我不需要!就算这条胳膊废了,你也不能有事!”

      叶岫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却又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只好反复保证:“我下次离开,会告诉你。”

      聂逸没再说什么,拉着她回去,一路一言不发,只在树枝掉下来即将砸到她时,抽身替她挡开。

      回到山洞,他仍默然,叶岫砸了药汁,踌躇会儿,过去轻手掀起他衣袖。

      腕骨猛然被攥住,她诧异抬头,聂逸的黑眸亮晶晶的,定定问她:“若我是个废人,没办法带你出去,你还会如此悉心救治我吗?”

      叶岫点头:“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带我出去,只是因为你受伤了,会疼。”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眼泪汪汪说着无比真挚的话。聂逸看了她好一会儿,容色有所缓和,道:“上好了药,就去睡吧。”

      叶岫依言躺进草堆,尽可能保存体力。雨停后的山谷异常静寂,过了会儿,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过来了。

      气息渐近,叶岫背对着他,莫名紧张,眼睛闭得更实,心也跳得越来越乱。

      他把衣裳盖在她身上,而后躺下,试探性地搭上她肩:“阿岫,早起发现你不见那刻,我突然好怕,除了我娘,没人像你对我这么好,也从无人让我如此挂心。”

      顿了顿,他埋进她颈间,又道:“等我们出去后,你愿不愿意随我下山?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委屈。”

      叶岫后知后觉这话是何意,并未回应。

      犹豫中,聂逸退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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