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抱紧师尊的尾巴》江水汤汤

3、悬壶济世

　　李沧海为楚雨寒诊治过后坐在一旁写药方，楚雨寒问道：“我师尊呢？”

　　李沧海放下笔，把方子递给了弟子：“小师妹在冷泉修复元神，你叫什么名字？”

　　“楚雨寒。”

　　李沧海思索了一下：“岳阳楚氏的独女？”

　　楚雨寒不作声。

　　“令尊近来可好？”

　　楚雨寒想起李沧海的观星盘，索性托出实情：“家父已被魔人掳走，师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我想请师伯为我看看家父家母是否还在。”楚雨寒起身行了一礼。

　　李沧海唇角微扬，转动了一下玉扳指，观星盘出现在手中，“师侄何须客气，既然来了天山，那便是一家人了。”

　　“可还记得令尊的生辰八字？”

　　楚雨寒特地问过楚惊天夫妇的生辰，流利地报了出来。

　　李沧海拨动观星盘，调出这时出生的所有人，从位居星宫下找到了楚惊天的命星。

　　观星盘上群星璀璨，仿若置身银河当中。

　　楚惊天和楚如玉的命星碎裂，表示本人与星宫的联系断失了。

　　星者逝世则命星暗淡，而命星的碎裂是意味着魂飞魄散。

　　八年相处的点点滴滴犹在眼前。

　　楚雨寒想起五岁时和他们在北部行医，阿娘没能救回那家人的妻儿，整个村子的人都怒骂她爹娘是庸医，害死了人。

　　医闹，不论在科技教育发达的现实世界还是这个虚拟的时空都同样存在。

　　阿娘被村子里的人打得浑身是伤，阿爹一边啰嗦地同阿娘讲道理，一边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伤口。

　　被村民赶出来以后，由于天色已晚，一家人便在山林里打了个简陋的草棚凑活。

　　夜里蚊子多，阿爹就用草药放在铜炉里用小火烧着。楚雨寒坐在草席上给手里的卡祖笛换笛膜。

　　这支卡祖笛是她生辰的时候阿爹照着楚雨寒画的图纸做给她的。

　　因为阿娘最喜欢听的曲子是《梦里水乡》，楚雨寒经常会吹这一首。

　　察觉到阿娘心情低落，楚雨寒伸手摁了一下笛膜，音色清亮，略带一些颗粒感，由楚雨寒吹出来，倒有点Jazz的感觉。

　　阿娘从地上拾起一片树叶夹在指间，树叶被注入了灵力，发出光亮。

　　楚雨寒看着阿娘在光照下分类早上采集的草药，投去好奇的目光。

　　“我们楚楚是想学吗？”阿娘收回了灵力，树叶暗了下来。

　　楚雨寒点点头。

　　灵力、法术，这是她所在的世界的人们幻想出来的东西，当这一切变为实质，楚雨寒免不了想感受一番。

　　“那阿娘教你。”阿娘握着楚雨寒的小手，她灵根未开，尚没有灵力，所以阿娘渡了一些过来。

　　阿娘是水木双灵根，灵力十分温柔地引导着楚雨寒。

　　“首先，楚楚要把眼睛闭上，专心感受灵力的流动。”

　　楚雨寒依言照做了。

　　灵力的流动是一个很抽象的描述，但因为有阿娘的引导，楚雨寒很快就摸索到了其中的奥秘。

　　阿娘的灵力如同潺潺溪流随着她的血液在流动，跟随动脉血走入心脏，楚雨寒隐约摸到了些窍门，尝试着化为己用，只见手中的树叶渐渐亮起了荧荧微光。

　　阿娘抱着楚雨寒，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像月牙。

　　阿爹和阿娘一同抱着楚雨寒，“我们家楚楚真聪明。”

　　楚雨寒缩进阿娘的怀里，脆生生地道：“是娘教得好。”

　　过了一会，楚雨寒犹豫地问：“娘，刘家村的人这么待你，你难不难过？”

　　阿娘和阿爹对视了一眼，说：“我们楚楚以为，医者是如何？”

　　“大爱无痕。”

　　这是岳阳门训。

　　“那楚楚记得楚氏的家规又是奉行哪一准则？”

　　楚雨寒记性很好：“凡大医治病——”

　　“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悲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问得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

　　“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㈠

　　阿娘说：“医者同为人，人亦无完人。阿娘或许并未怀有大慈悲之心，但愿能做到如至亲所想。试问妻儿离世，谁又能淡定自若？”

　　“可这又与阿娘何干？”楚雨寒闷闷不乐，“您尽力而为，却成了出气筒。”

　　楚如玉呢喃：“是我没能救回他的妻儿。”

　　楚惊天出声安抚妻子：“话不能这么说，如玉，我等虽为医者，但救不了天下人。神农尝过百草，方知良药之用，医道从无至有，本就是以白骨为鞭㈡，一步步探索出来的，今日一事过后，你既知晓如何治疗此病，那救下的是往后数不清的刘氏与刘婴。”

　　这便是楚惊天与楚如玉，他们悬壶济世，灵魂纯粹，惹得魔物垂涎，最后竟然落下个不入轮回的下场。

　　楚雨寒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楚惊天和楚如玉死了。

　　如果她不来这个世界，那楚惊天和楚如玉便不会死。

　　因为原书剧情当中，楚惊天夫妇最后的结局是得到了女主攻的仙丹，长生不老却没有选择飞升而是继续在凡间行医救人。

　　书中所写，夕阳斜照，楚惊天和楚如玉坐在驴背上向着日出的东方一路前进，楚惊天斟一壶酒与如玉交杯对饮，嘴里还吟道：“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㈢

　　本该是这样的美景。

　　原剧情里没有地牢这一段，没有萧逢雪持剑而来，只有原主受道士拐走，逃生途中误入天山临阳境。

　　但是楚雨寒因为提前知道剧情所以没有被道士骗走。

　　剧情全都乱套了。

　　早知如此，她那个时候就应该上天山的。

　　楚雨寒抓着李沧海的胳膊，不断重复：“为什么？为什么？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竟然是我害死了他们！”

　　*

　　萧逢雪还在冷泉养神，李沧海坐在一旁掬一捧水洗了洗脸，将留影石拿了出来。

　　这件事，作为楚雨寒的师尊，李沧海认为她有必要知晓。

　　萧逢雪挥手撤去了留影石的影像，哭声瞬间消失了。

　　“我会照顾她的。”

　　李沧海的手拨转着泉水：“师妹，还有一事。”

　　“嗯？”

　　“你的徒弟，或许会是那个救世之人。”李沧海将卦象一事告知了她。

　　萧逢雪听完，沉默几息，“她是霜序峰的弟子。”

　　“她是我的徒弟。”萧逢雪目光如镜，“只是我的徒弟。”

　　李沧海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此事除却你我，便只有师姐知晓。”

　　萧逢雪低声应了，话锋一转，问起李沧海的事：“师姐，你眼睛怎么了？”

　　“过几天就好了。”李沧海坏笑了一声，趁其不备，一捧水扬了萧逢雪满脸，语气戏谑，“这又不影响我打麻将。”

　　萧逢雪幽幽地道：“师姐……”

　　平日里麻将桌上输得最多的就是四师兄东方明，其次便是萧逢雪。

　　李沧海神机妙算，凭本事赢牌；谢妤天山掌门，凭威严赢牌；萧逢雪年纪最小，靠师姐的心情赢牌。

　　怀梅不打麻将，五师兄会打但很少下场，总喜欢在一旁做裁判，防止他们出老千。

　　“可惜了，要是清绝也学会打麻将就好了。”李沧海叹息一声，“好了，我去天枢台了，你差不多也泡了五日了，可以出去见见你那小徒弟了。”

　　萧逢雪面上浮现喜色：“好。”

　　萧逢雪离开冷泉后归还了令牌给怀梅，御剑前往辰月峰。

　　重活一世，确实有太多不一样了。

　　变化最为明显的就是李沧海。

　　前世的那个李沧海驰骋江海，意气风发，观星盘所指向的苍天是她此生的追随。她因此诞生灵识，拜入天山，最爱御剑遨游九霄。

　　萧逢雪仍记得前世李沧海步入炼虚境的时候，江河狂奔，天接云涛，这是囚于一方之间的万千湖海第一次碰到青天白云。

　　李沧海的成功带动了世间江河湖海凝形萌智，可那之后没多久，罗汉天大变，天空出现缺口，万鬼哀嚎，不见天光，生灵俱灭。

　　上一世她在炼狱罗汉的躯体内，拥有了真神的力量，她能够看得清天下人是如何在水深火热中度过三十年，却不能阻止这场灾难。

　　化神期对上真神，如同蜉蝣撼树。

　　萧逢雪现下不过才元婴，等元神修复，她便要提前为冲击化神期做准备了。

　　无论如何她这一世都要守住魂神，不受戾气影响。

　　在这之前，她可以先好好陪陪她的徒弟，若有朝一日仍如前世那般天地裂变，她希望楚雨寒能够毫不犹豫地将她斩于剑下。

　　萧逢雪推开木门，传来楚雨寒又惊又喜的声音：“师尊！”

　　才到她腰这么高的小孩扑过来抱住了她，萧逢雪拍拍她的脑袋，“让为师看看你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都好啦！”楚雨寒张开双臂转了一圈，“师伯还给我准备了祛疤的膏药，超有效的。”

　　说完，楚雨寒挽起袖子，胳膊白白净净的，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那就好。”萧逢雪牵着她坐到床榻上，“我同你讲讲几日后的临阳境试，我虽已答应收你为徒，但天山的仪式仍不可少。”

　　临阳境是天山第一代掌门得道飞升后留下来的小仙境，用于磨练弟子心性，后来被第三代掌门纳入了入门考核当中。

　　临阳境内危险重重，考核的地点历来选定在临阳境的若愚谷。

　　若愚谷向北是临阳境深处，尽头通往无光境，里面镇压着炼狱罗汉的元神，是天山禁地。

　　临阳境内深处凶灵恶兽众多，凡出若愚谷，监管长老会立即将其传送出来，并视成绩无效。

　　按照剧情，楚雨寒会获得临阳气运，在沈月舒重生后两人双修，修为飞涨。

　　临阳气运转化为天道气运，沈月舒沾原主的光，有了天道气运的保护，天罚没有降落在她身上，所以沈月舒最后才能打败炼狱罗汉。

　　可现在剧情已经乱套了，楚雨寒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获得临阳气运，毕竟书中只说了一句原主是在若愚谷的剑冢里获得的气运，具体是如何，楚雨寒也并不知晓。

　　“师尊，你知道临阳气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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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 ，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行迹之心。——孙思邈《大医精诚》节选，有删改
2.引用“神农鞭药”的故事
3.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选自《大学·中庸》北京联合出版社 严亚珍/译 这一版书中读解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