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未偿的心愿》颜竹佳

29、第二十八章（作者有话中有番外哦）

　　“夜子，喜欢下棋吗？”看起来相当温柔的女子蹲在一个孩子面前说着，眼中带着一丝愁绪，可是无论怎么对着这个孩子说话，孩子依旧是用那双澄净的眸子看着，永远只是看着。风将身边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地上到处是斑驳的树影。

　　“为什么，夜子总是不说话呢？”应该是孩子的爸爸吧，说着话的时候，并没有像母亲那样带着愁容，相反的，嘴角流露出来的是随性的笑容。

　　“夜子如果喜欢下棋的话，妈妈带你去跟哥哥们下棋，好不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孩子的眼中终于有了不同于往日的一丝波动。

　　夜子，夏夜子，你是夏天夜晚的孩子。

　　阳光刺痛了红绡的眼睛，睁开眼的时候，竟然已经接近中午，从床上坐起身，红绡依旧有些发呆。

　　昨晚的梦，就像是清晰的刚刚发生在眼前一样。红绡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身边是依旧睡得姿势难看的铃铛，这个家伙，最近总是喜欢从戒指中出来，跟自己睡在一起。她说，虽然在戒指中能更好的修炼，可是却不如睡在床上舒服。

　　明天是职业考试正式考试的第二场，再过不久暑假就要过去了。想一想，来到这里，似乎并没有多久，可是却认识了那么多人，经历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

　　塔矢亮因为与SAI的网上对局，在第一场中不战而败。不过对于他来说，这完全不成为问题，即便是少赛一场，他依旧是可以很轻松的通过考试。

　　从姑姑家已经回到东京了，总是这么来回的折腾也不是办法，况且绪方精次最近倒也没什么要去外地的比赛，除了不久后的本因坊一战。

　　塔矢亮下午会去围棋会场，昨天的研究会上他还特意跟红绡说过，让她也过去。不知道要做什么，红绡想了想还是从床上坐起来，昨晚训练到依旧很晚，终于可以始解乌鹭了，说真的，乌鹭的能力真的让她很是吃惊，即便是在静灵庭的死神中，乌鹭的能力也是很出众的吧，至少不管是战争还是单打独斗，攻防一体的一方，必定是会占有很大的优势。

　　时间还早，红绡打算先去东京的剑道道场去练习一下，真田的爷爷跟自己的老朋友，同样是开了剑道道场的成田先生打了招呼，这样红绡得以在他那里练习剑道。

　　收拾好，红绡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乌鹭，这实在是有些招摇，大白天的拿着一柄太刀走在路上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眼光。于是红绡依旧跟往常一样，将乌鹭勉强塞在一个小提琴盒子中，按乌鹭的说法，如果拥有了这个世界那些强大灵体的能力，就可以与他和灵，就像是铃铛一样，不用整天背着他，需要他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在红绡的手中。

　　还真是麻烦啊，红绡心头疲惫，只是任命的拎起小提琴盒子向外走去。

　　只是，大概是精神实在是太不好了，下电车的时候，红绡这才发现，到达的地方竟然不是剑道道场，而是棋院。

　　拎着小提琴的盒子，睡眼朦胧的红绡，与棋院真是格格不入。

　　尤其是红绡还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竟然还走进棋院。

　　“所以说，塔矢亮真是太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了，居然为了下网络围棋而放弃第一场考试。真是气死我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红绡一愣，清醒了一些，转头看去。是和谷义高，走在他身边的人带着了然的笑意，嘻嘻的劝解着。

　　“好了好了，虽然森下老师一直以来把塔矢门下作为对手，但是你也不必对塔矢亮这么在意。不过话说回来，你比我可倒霉不少呢，至少芦原在塔矢亮那个年纪还没有这么强。和谷，你要努力啊，同年龄的棋手中有塔矢亮这样的存在，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动力呢。”

　　虽然语气是随意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倒是挺有道理。

　　“我知道的啦。”和谷挠着头，依然带着不满，却在看到红绡的时候，愣了一下，“绪方桑？你怎么会在这，还拎着这种东西。。。”

　　“啊，我。。。”总不能说是迷糊过头坐错车了吧，红绡挠挠头，“来棋院有点事，顺道过来而已。”

　　“朋友吗？”冴木不认识红绡，转头看向和谷。

　　“额，绪方也是院生。”和谷解释，只是随即便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转头看向红绡，“要不要下一盘，老师的研究会还有一段时间。”

　　“下棋？现在？”红绡有些发懵，她跟他很熟吗？看不出她明显精神不济的样子。

　　“虽然同为院生，可是因为你进来的时间短，还没有机会对局。现在已经职业考试了，预赛上输给你我很不甘心，虽然说正式考试还有一场比赛，但是我想再跟你下一盘，可以吗？”一想起棋院的老师说过，她可能是塔矢亮的劲敌，和谷就有一种很冲动的想挑战她的想法。

　　“啊，她就是你提过的跟塔矢亮实力相当的孩子，塔矢亮的劲敌？”显然冴木先生也曾在和谷的口中听说过红绡。

　　“劲敌？我吗？”第一次听说自己是塔矢亮的劲敌，红绡简直要失笑了。

　　“不是吗？预选赛只输给塔矢亮一场，成为院生用来参考的棋谱有两份也是跟塔矢亮下的。这样的你还不算是他的劲敌吗？”看着红绡想笑的样子，和谷义高有些生气，这家伙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从不为赢下棋局而高兴，也没见她输给塔矢亮有什么不开心，难道因为是朋友，所以输掉比赛就无所谓？

　　“我可算不上塔矢亮的劲敌呢。所谓劲敌，并不是说他的能力每时每刻都可以与你较量。也许在某段时间内，这个人根本无法与你抗衡，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每次看到他，却偏偏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到他带给你的压力和威胁。”想起塔矢亮和进藤光两人，也许一开始塔矢亮的确是因为最初佐为的那两局才真正注意到进藤光，也许在海王中学的那场比赛让塔矢亮心中产生了进藤光不配做他劲敌的想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塔矢亮并没有忘记进藤光，而是越来越能感受到来自他的压力，就好像不管自己向前走多远，他都可能随时追上来一样。“这样的人，才是一生的劲敌，小亮的劲敌，不是我。”

　　“。。。说的好像你知道塔矢亮的劲敌是谁一样。”听了红绡的话，和谷义高有一瞬间的怔忡，可随即便又梗起了脖子，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再说了，有个总是会让你在意的劲敌有什么好，我可不想有一个总让我头痛的对手。”

　　看着和谷义高摇着头气冲冲的走向电梯，红绡心中叹了口气，“有一个一辈子的劲敌，其实是一件何其幸运的事情。”只可惜，只有少数人，才能体会的到，这也要看机缘巧合的。塔矢亮的劲敌吗？想起进藤光追赶塔矢亮的画面，红绡笑了笑，看了一眼已经进入电梯的和谷，来年的春天，你就会见到他了。

　　有一个一辈子的劲敌，其实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冴木看着红绡推开棋院的大门，走出去。若有所思。。。

　　“喂，冴木君。”

　　“唉？是芦原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那不是绪方吗？冴木君你也认识她？”

　　“啊，不认识，只是她和和谷同是院生，所以刚才碰到，谈了几句话。”冴木看向那已经看不到背影的大门，转头看向芦原，“感觉是个挺奇特的孩子。她说‘有一个一辈子的劲敌，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争胜心很强的年纪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吗？”芦原跟着冴木的目光看向棋院的门口，那里仍不时有人进出，还有带着自己孩子来棋院的母亲。确实，那个孩子，一直以来都让人有些看不透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的留言了，扭动，好感动。
昨晚发了牢骚，真不好意思，羞愧，捂脸~
下面是精灵童鞋为本文写得番外，祈杀和铃铛的故事哦，写得很好，好喜欢，放在作者有话里，跟大家共享。
《未偿的心愿题外·朝香》
【胭脂翠袖玲珑步】
少女的剑的速度快得像风一样，妖怪们几招之内就被打得溃不成军。瑟缩着不敢上前，只是绕着提剑少女转来转去，准备司机而发，一起扑上。
少女冷冷看着修为浅薄的妖怪，手中诔歌刃上鲜血缓缓地一颗一颗凝聚淌落。她不等妖怪们动作，忽地纵身跃起，十二单衣的厚重丝毫不影响她的动作。她没有落下来，从容地挥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圈，而后轻轻踏出一步，咤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残照把世界染成一片红色，但此刻少女的身前却亮起来银蓝色的华光。地上的低级妖怪们明知不妙，却被少女的法术定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的身边出先千完炳光刃，然后听到刀穿透自己身体发出的轻微的撕裂的声音。
血液交织四溅给这世界凭添诡异。
“即使祈杀大人受了重创，你们这些妖怪也休想打他妖力的主意。”少女还刀入鞘，刀鸣声有如铮铮琴音。她连看也不看地上的妖怪，拂袖而去。
有一只不知火似乎修行较深，挣扎着爬起来像少女的身后扑去。但他粗重的呼吸暴露了他的行动。少女转身抽刀一气呵成，诔歌准确地刺入幻化成人形的妖物的眉心。比当世最负盛名的剑客还有流畅几分。
可她的脸上突然流露出痛苦神色。她知道这是今天第四次妖怪们群集进攻祈杀大人，这几年妖怪们越来越嚣张，近来更是每天都有几拨上门。而她是不能自己补充灵力的，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让祈杀大人为她补充灵力了。
“可恶。”她咬牙，一口血却喷了出来。她举袖拭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带血的衣袖藏在了唐衣袖里。
【谁解心绪】
少女回到宅院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已她的速度本不需要这么久，只是她的灵力消耗太严重了。
侍从们举着小灯笼在她前面引路——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她漫不经心地四处看看，突然看见一个女侍带着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头子从侧门出去。
老头子年龄颇大，脸上不知道有多少深浅皱纹，他走路的摸样让人觉得几乎快要摔倒了。女侍用扇子掩着脸，从她的角度却可以看见她皱着眉，神色显露着她厌恶。老人身上似乎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那丑陋的老人突然转身向他看了一眼，眼睛却不是一般老人那样的浑浊，闪着精光。她瞥瞥嘴，前面的善于察言观色的仆从立刻道，“琉璃夫人，我立刻叫他们走远些。”
“也不碍着。”‘琉璃’道，跟着侍女进到了正殿的厅里。
白衣男子斜倚在屋里的锦缎靠枕上，正自闭目养神。但少女进屋的脚步声并没有瞒住他的耳朵，他睁开了眼睛，微笑道，“回来了。”
负责饮食侍女们刚撤下小几，似乎是刚刚才用了膳。她们见‘琉璃’进屋里来，又要架上屏风。
‘琉璃’道，“只是私会，没有必要。”然后又说，“恩。祈杀大人。”
祈杀用眼神示意侍女可以退下了，换用严肃一点的声音，“为什么不让牛车进来？身份尊贵的人，应时刻避免别人看到你的面貌。”
“已经是晚上了，因为今天月亮很美，所以想在院子里观赏。下次不会再这样了，祈杀大人。”
在确认周围没有可以听到他们谈话的人的时候，祈杀才又开口，“铃铛。没有受伤吧？”
“那些个小杂鱼怎么会是我的对手？我可是祈杀大人一手创造的戒灵啊。倒是祈杀大人，今天身体好些了么？自从三年前……”
“铃铛。”祈杀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少女，“不用勉强自己的。咳咳……”
“祈杀大人。”铃铛慌忙道。
一时只有祈杀咳嗽的声音，铃铛安安静静地坐着，嗅空气里弥散的味道。
三种，一种是七菜粥的味道，一种是她早上熬得药的味道，还有一种是她并不陌生却对出现在这里分外讨厌的浅薄香气。
“祈杀大人，”袋祈杀休息了一会，铃铛才重新开口，露出了笑容，“有好消息呢，今年之内，铃铛就可以凑齐祈杀大人的“长生”了。到时祈杀大人就能在极乐的挂上正果，长生不老了。”
“长生不老么……怕也寂寞。铃铛，你过来。”
“可是有铃铛在，绝对不会让祈杀大人一个人的。所以祈杀大人一定要……一定要。”铃铛并没有上前，她继续道，“我在说什么啊，祈杀大人才不会有事的。祈杀大人可是闻名天下的妖怪啊。”
她知道上前之后虚弱的祈杀大人会做什么，他现在那样的身体是绝对不能为她补充灵力的。
祈杀没有再要求他这么做，“一会儿兵部式亲王要过来看望‘琉璃’。就在这儿么？”
她松了一口气，“祈杀大人怎么说铃铛就怎么做。在这儿就好。正好祈杀大人也好久没见父亲了。”
“不如来下一局吧。消遣光阴又不失优雅的方法也唯有这个了。”祈杀揉揉眉心，“你最近长进不少吧？”
“那是。”铃铛卷起袖子，一脸匪气，“我今天非赢大人不可。”
铃铛觉得太好了，看起来祈杀大人恢复不少。如果一直这样，一定可以撑到她凑妻“长生”。
她眯着眼睛注视着祈杀。
他靠着的姿态颓唐落拓如玉山将崩。
【可堪梦回几度】
琥珀色的珠装熏香被铃铛轻轻地扔进白玉的小香炉——据说是从东方流传而来的。她打了个响指，火苗便安静地在炉里被点燃。琥珀色的难能可贵的妖怪制香料上滚落晶莹地油珠，白色的烟气如优雅的贵族女子，婀娜多姿地从炉中袅袅升起，在屋里盘旋徘徊不去。
铃铛坐在半开的窗边，也已经深了。
仿佛是落樱如雪的春天。那些樱花不恋枝头如不恋生命的武士。她是樱花灵气聚拢幻化成的灵。
就在那个春天，她从这个世界诞生，睁开眼睛看见俊朗男子坐在树下朝她露出一个微笑。那是她此生见过的第一个，最美的微笑。他说，“从今以后，你叫铃铛。”
八个字，如若一道天降的旨意，从此把她的生命与他订在一起。
她因他而生，也将因他而死。即使他赋予她的面容是那个用一身精血话成利箭伤害他后死去的女人的。她也没有什么后悔的。
铃铛微笑起来，幻境中男子朝她伸出手，说，“过来。”
她挥动衣袖，赶跑了那些烟尘。幻景也随之消失。铃铛叹息道，“朝香啊，果然名不虚传。祈杀大人看到的景象，会是什么样的呢？”
烟气再度凝聚，又是那一个举世无双的微笑。铃铛突然站起来，抱着被褥枕头，赤脚向祈杀所在的屋子跑去。
这边祈杀同样点着一只香炉，烟气已经弥漫至整个房间。这一次的朝香比上一次的好些，香七更加淡薄却沁人心脾。
烟气中名叫琉璃的女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他展露早已不该出现在这尘世间的笑容。她弹着和琴给他听，是她最擅长的诔歌中的一曲，就叫诔歌。他朝那虚无的女子伸出手去，帮她整理耳边垂落的有些凌乱的发。他慢慢地，轻轻地说出，“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人。”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祈杀没有在意。
朝香，只采在破晓之新开的昙花和白梅的花蕊，取破晓前小雪那天落的雪，取破晓前春分那天融化的溪流的水，用三昧火与琥珀一起熬上半月，其间不能见阳光，放能制成。
在黎明前的刹那的梦境，永远见不到黎明的光芒，永远见不到未来。
【愿】
铃铛早上并没有起来，祈杀决定去看看。
那孩子有一个月没有让他为她补充灵力了。而她这一个月不断地击退妖灵，而且又将她自己本命灵气灌输至药里让他恢复元气。只怕她也会受不了。
他才走出门来，却看见丑陋的老人坐在院中，“你已经考虑好了么？”
“先生，我确实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提出的。不管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会办到。”
“让一个人复活可是很沉重的代价。你要帮助异世界的人实现三个愿望不说，还要付出一具躯体和一魂。前一个还好说，只是要折点妖力，这后一个，你是打算让那位‘琉璃’夫人代劳么？”
祈杀沉默一会，“不。铃铛这些年来一直……我创造她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我毕竟是为了缅怀那位琉璃小姐，可铃铛是一个个体。即使我死去，她也应该存在，独立地为她自己活下去。”
“大人，你的一魂，小人先取走了。”老人忽而作出谦恭姿态。
祈杀一阵眩晕，半晌才缓过来。这个月靠铃铛牺牲元神恢复过来的妖力又消失了。老人像他鞠了一躬，祈杀有些艰难地向铃铛的屋子走去。
他推开门，闻见屋子中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然后看见身着简服倒在屋里的铃铛。她的手上紧紧握着诔歌，地上落这些樱花。
她是樱花的灵气幻化而成，受了伤是不会留出血的，只会飞散出樱花。
昨天晚上，又有妖怪攻来了么。
【长夜凄寒如霜】
铃铛醒来已经是半夜。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昏迷过去了，只觉得全身疼痛得仿佛要炸裂燃烧。
祈杀站在窗前，遮住了大片月光。铃铛想，这样的祈杀大人怎么能生为妖怪？这样的妖怪恐怕是那些神佛也比不过的。
“你不应该用朝香的。”祈杀淡淡地，他根本没有转过头。可一切的声音都无法逃脱他的耳朵。即使他的身体在失去一魂一魄之后已经开始发生衰败，“那是会上瘾要命的。”
“大人都可以不要命，铃铛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她是在发问，可是用得是不容置疑的陈述语气，“何况铃铛是因祈杀大人而生，终有一天会为祈杀大人……”
“你是你自己。应该按照你自己的心愿。我也是按照我自己的愿望创造了你。”
铃铛没有笑，她跟祈杀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得。不管她有多难过，有多伤心，她都总是微笑着的。因为那是祈杀大人最想要见到的微笑。可是现在她没有笑，她非常认真地说道，“这是我的愿望。不想让祈杀大人受到任何伤害就是我的愿望。留在祈杀大人身边陪伴着祈杀大人就是我的愿望。”
祈杀不说话。他今晚还有事情要办。他长期以来一直希望的事情在今晚就要实现，那个女子将在地狱烈火中重生，重新地呼吸这个世界的空气。
他吩咐半夜值宿的侍女为偶感风寒的‘琉璃’夫人准备七菜粥——据说吃了可以治疗百病的，让家臣请寺里德高望重的律师明天来祓契。又安排为‘琉璃’夫人做公德的事宜，以及供养药师佛。还交代了犒赏各人的物品。
等家臣侍女都退下了，他才离开窗前。月华照在了屋里。
“睡吧铃铛。明早就好了。”
铃铛不语，她没有听见他说他出去时一贯都会说的，“我明天回来。”
“祈杀大人。所谓上瘾，不过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看见吧。”铃铛叹息——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她的眼睛，一定会看到藏匿的悲伤在伪装的明净下汹涌澎湃，“您在照顾的，一直都不是铃铛，只是琉璃夫人而已。
可是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铃铛也愿意相信你是在照顾铃铛。只是不让其他人知道琉璃夫人已经去世的消息。铃铛很傻，对不对？”
她撑着身子勉力坐起，缓缓地握紧了躺在她身边的诔歌。
那把由和琴锻成的刀发出幽咽的声音，似乎也知道悲伤一样。
【朝香】
铃铛赶到佛堂的时候已经迟了。十二个僧人用法阵定住了祈杀的行动，正要把他封印到一口古井中去。
铃铛在宅中看到的老人此刻正坐在祈杀的对面，他手中拿着一张符咒。正要向祈杀的额上帖去，只要帖上那张符咒，便会五感丧失。永远断绝祈杀从井中逃出来的可能。那是要让祈杀死在井中的符咒。
老人大笑，全然没有了往日里那股苍老丑陋的姿态。此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涌动，他大声道，“祈杀，你真是为了琉璃糊涂了吧。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使人复活的法术？我原以为你不会轻易就相信了，看来朝香真是对你起了不小的作用。哈哈哈哈，我跟琉璃青梅竹马，你却娶了她。她是活该杀死你，你也是活该为她而死在我的手下。凭我的力量虽然没发灭了你这妖怪，可是却能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他挥手乡要射出符咒，却瞪大了眼睛。诔歌自他的身前穿出，红色的血雾喷薄而出，染红了少女洁白的简服。男人倒了下去，喃喃着，“琉璃你回来吧。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了……祈杀已经死了，谁也不会把你带走了……你不用怕……回来吧……”
“祈杀大人，铃铛这就……”铃铛没有理会男人神经错乱时的言语，她刚想把祈杀从法阵中救出来，却看见他已经向井中落去。他似乎全然没有听见刚刚男人说了些什么，铃铛将他的口型看的异常清楚。
他说，“琉璃，你马上就要回到这个世界来了。地狱的烈火不会再焚烧你的灵魂。”
十二个僧人解除法阵之时同时口吐鲜血，即使祈杀已经为三年前琉璃的一击损伤了元神，但困住他仍不是这些普通人能够轻而易举就做到的事情。他们为自己的成功松了一口气，却在同一瞬间被切断了生命之线。
少女似乎根本就没有挪动过脚步，她站在井的边沿，眼泪流个不停。
这个寺院中点了许多朝香。对于清心修行的僧人没有什么作用，对于祈杀却足以迷惑他看到幻境不顾生死。
而铃铛，在那几乎不能分辨的烟雾之中，再次看见了樱花飞舞的春天。透过雪一样展翅飞翔的樱花的间隙，能看到明蓝色的天空，清澈而高远。
然后她看见了祈杀大人。向她微笑，“从今以后，你叫铃铛。”
祈杀向她伸出手来，“过来。”
她轻盈地跃起，向着幻境中或者深井中的人说，“是，祈杀大人。”
她奋不顾身地跳落下去。一直陪伴着他知道有一方死亡，是她这一生的愿望。
【后记】
朝香象征的大约是破灭的梦想吧。祈杀希望琉璃复活，铃铛希望祈杀爱上她，男人希望琉璃不要离开他，这些梦想都破灭了。
可是铃铛一直陪伴着祈杀。这是她一生的愿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