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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沈兰溪在心里轻哼一声,腹诽他事儿多,面上却笑意盈盈的接了,“多谢郎君。”
      “嗯”,祝煊面色如常,又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

      祝允澄:“?”
      父亲都没给他夹过菜!
      偏心!

      他哼哧的吃掉碗里的肉,舔着脸把碗递了出去,乖道:“父亲,我也想吃排骨……”
      祝煊掀起眼皮瞧他,定定的看了一瞬。
      祝允澄被他瞧得毛骨悚然,刚要讪讪的收回手,忽的手腕一沉。
      一块排骨躺在米饭上,颜色漂亮。

      “吃点菜,食荤易上火。”祝煊收回筷子,神色淡淡的道。

      祝允澄却是恍恍惚惚了,一副傻了的模样,盯着碗里的那块排骨瞧。
      他父亲何时这般和煦了?
      没提醒他注意规矩,还当真给他夹菜了!

      菜上来的很快,烧鹅的香味儿瞬间占据了沈兰溪的味蕾,她迫不及待的撕了一条腿啃。
      元宝极有眼色的上前要为她斟酒,却是被一只手挡了下。

      “我来吧。”祝煊道。
      元宝立马看向沈兰溪,面露疑惑。

      莫说她看不懂祝煊,便是沈兰溪也不懂他今日的殷勤伺候,只觉得头皮发麻,猜疑他有什么算计,“这般伺候人的事,怎敢劳烦郎君,还是让元宝来吧。”

      祝煊没出声,手执壶柄,把面前的两只白瓷酒盏斟了半满,推到她面前,“两杯。”
      沈兰溪:“……”

      她看着那七分满的酒杯,险些被气笑了,但是当着外人面,也不好与他争执,皮笑肉不笑道:“郎君真是大方。”
      “嗯。”
      “?”他是怎么有脸应下这句‘夸赞’的?

      沈兰溪被噎了一句,侧头吩咐元宝,“去再要三只烧鹅,都打包。”
      元宝福至心灵,瞬间眼睛唰的亮了,喜滋滋的应了一声,屈膝行礼后退了出去。

      门关上,对面看了许久戏的褚睢安才开口,“弟妹没吃好?”

      沈兰溪正啃得香,听见这搭话,有些烦还得应话,拿起帕子敷衍的擦了擦唇上亮晶晶的油,道:“祖母和父亲母亲没吃到,再者,跟我来的两个婢女光是闻了味儿。”
      她说罢,继续啃。

      一口肉,一口酒,快活似神仙~

      “弟妹孝顺,待身边人也好。”褚睢安似是感叹道。

      沈兰溪的嘴巴有些忙不过来,不愿耽搁手里的美食,右手肘碰了下旁边的人。
      祝煊停下筷著,侧头瞧她。

      沈兰溪又碰了一下。

      他微微皱眉,刚要开口,忽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微弯,笑得有些无奈。

      “吃饭,别那么多话。”他道。
      褚睢安:“……”

      桌上的菜不少,但是所剩不多,只一些青菜和半壶梨花白。
      沈兰溪吃饱喝足,舒服得揉了揉肚子,这才矜持的擦了嘴,漱了口。

      祝允澄看着桌上空了的盘,面色有些凝固。

      沈兰溪哪里是为了讨好他点的那些菜,明明是她自己喜欢吃的!
      她吃得比他还多!

      几人下楼,沈兰溪站在祝煊身后等他结账,蹭饭蹭得心安理得。
      祝煊瞧出了她的心思,伸向腰间的手忽的一顿,侧头道:“我出来没带银子,你结一下。”

      这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沈兰溪瞪圆了眼看他,努力压着声音问,“你出来吃饭不带银子?!”

      祝煊眼底压着笑意,面色坦然若君子,腰间的青色荷包里却是装着两个小金条,“嗯。”

      沈兰溪苦着脸让元宝拿了银钱袋子来,数了银子给那店小二,原本鼓囊囊的银钱袋子,瞬间缩水一大半,她连继续闲逛的心思都没有了,垂头耷脑的带着人往外走,连安都忘记请了。

      祝允澄急急与父亲和舅舅行了礼,掀袍追了上去。

      那道纤丽的身影,头上的珠翠都显得无精打采的,没了鲜活与愉悦。
      祝煊‘啧’了声,手指捻了捻衣袖,有些悔了。
      逗弄得过分了。

      忽的,他腰间的荷包被人点了两下,带着疑惑又轻笑的语气在身后响起,“做甚惹人不高兴?”
      褚睢安憋不住的问。

      祝煊没回头,看着那道身影上了马车,“不知道,就是想逗逗她。”
      褚睢安惊得一个趔趄,连连摇头,“你变了!祝二郎你变了!你还是那个古板的小老头吗?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祝煊颇为无语的瞥他一眼,抬手挡开他作势要摸他额头的手,“子不语怪力乱神。”
      说罢,他抬脚往外走。

      褚睢安看得啧啧称奇,“这才是你啊,一张嘴便是子曰长,子曰短的,甚是无趣。”
      祝煊胸口忽的狠狠一跳,有什么东西被人戳中了。

      --

      回了府,沈兰溪去给祝夫人和老夫人送烧鹅。
      痛失钱财,心情不佳,便是连哄人都懒得哄了。
      “母亲若是无事,二娘便去给祖母去送了。”沈兰溪道。
      被人念着,祝夫人只觉心里暖烘烘的,语气轻软温和,“怎么瞧着脸色不好,可是被谁欺负了?”

      沈兰溪摇摇头,“没有,只是吃了饭有些困。”
      “那回去歇会儿吧,明儿十五,记得去你祖母院里用饭。”祝夫人叮嘱道。
      祝家人丁虽少,但也各有院落,只有初一十五才会聚在老夫人院子里用饭,大家一起说说话。

      “是,二娘记下了,多谢母亲提醒。”
      “去吧。”

      从东院儿出来,沈兰溪又不辞辛苦的往主院儿走。
      祝允澄几步上了前来,轻咳一声道:“你若是累了,便回去吧,我捎带手的帮你拿给曾祖母。”

      沈兰溪立马摇头,坚定的拒绝了他的贴心,义正严词道:“孝敬长辈怎么会累,我得自己来。”

      做好事要留名,还要让人都知道,否则那干脆就不要做了啦!
      更何况还是她花了银子的,自是要写她的名儿,就这临门一脚了,怎么能贪图省事儿呢?

      两人去的巧,祝老夫人还未歇觉。
      “今儿出府了?”老夫人靠在迎春枕上问。

      沈兰溪乖觉点头,“难得好天气,我便与母亲请了恩,出去瞧了瞧,正好碰上了澄哥儿,便带他去荟萃楼用了饭,这是给祖母带的烧鹅,祖母晚上可以尝尝。”

      花嬷嬷笑着上前接过,递给了在旁边伺候的小丫头。
      老夫人也弯了弯唇,显然是满意的,“你有心了。”

      她还花钱了。
      想起空了的钱袋,沈兰溪就笑不出来了,“二娘愚笨,也就孝顺能入祖母的眼,时辰不早了,二娘便不在这里打搅祖母歇觉了。”

      “嗯,去吧,没事儿多出来走动走动,一个人憋在院子里,怎么能亲近?”老夫人动了动腿道。

      沈兰溪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笑盈盈的应下了。
      这是……愿意接纳她了?
      因为一只烧鹅?

      --

      夜里祝煊下值回来,廊下亮着烛火,外室却是不见人。
      他解了身上的大氅,抬步进了内室,床上的锦被凌乱,鼓着一个大包。
      “怎么这会儿就歇下了,身子不适?”祝煊问着,上前去瞧她。

      不等他伸手把人从被子里解出来,一颗脑袋就冒了出来,绸缎似的长发此时乱糟糟的,那张明媚的脸也委屈巴巴的,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祝煊在床沿坐下,伸手就要把人揽进怀里。
      裹着被子的人却是缩成了一颗蹴鞠,“我难受……”

      这话倒不是作假,她午后回来还吐了,那么贵的饭!
      顿时整个人更不好了。

      “哪儿难受,可请大夫来瞧过了?”

      “没瞧,就是吃了凉了的饭菜,肠胃不适罢了,一会儿喝碗热汤就好了。”沈兰溪有气无力的道。
      她在沈家不曾受过苛待,肠胃养得娇了些,稍吃些凉的便会难受。

      “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吧,稳妥些。”祝煊说着便要往外走,让人去请大夫来。
      沈兰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祝煊回头瞧她。

      沈兰溪眼睛眯了一瞬,歪着脑袋打量他的神色,对视半晌,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有身孕了?”
      二人也就成亲时有过一次,之后他都是歇在书房里,直到前几日才搬回来,夜里也是分了被子睡的。

      祝煊明显神色一愣,忽的轻笑一声,一根手指抵在她额头上,无奈又好笑道:“成亲不过二十三日,你如何有孕?”

      诶?
      沈兰溪傻了,愣愣的看着他俯身靠近。

      “更何况,我都没给你。”

      两人靠得极近,他滚烫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耳畔,激得那片肌肤浮出了细小的颗粒,低沉的嗓音卷着些暧昧往她耳朵里钻,砸得人心跳加速。

      沈兰溪唰的红了脸,连带着耳根和脖子都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绯色。
      他那话说得含糊,但她却瞬间懂了其中意思。

      是了。
      那夜他没有……

      祝煊瞧着她脸上的云霞,忽的心情舒畅,想起了她一身红衣坐在床上催促他快些安置的新婚夜,顿时一股燥意窜了上来。
      “我去让阿年请大夫来。”他说罢要提步。

      沈兰溪匆忙间扯住了他腰间的荷包,“真的不用——”
      话没说话,她手指捏了一下,硬硬的。

      脑子比手更快的知道了那是什么,一股火瞬间烧了起来。
      “祝!煊!你还说你没带银子!”沈兰溪立马从被子里窜出来控诉道。

      祝煊被她喊得眉心一跳,迅速反应了过来,果断掏出荷包里的小金条投诚,“这是我方才从书房拿来要给你的。”
      小祖宗啊……

      沈兰溪半信半疑,“真的?”
      嘴上这般问,手已经接过了那两个金条掂了掂。
      实心儿的,比她晌午花的银子多了两倍不止。

      祝煊‘嗯’了声,双手护在她身侧,担心她一个站不稳摔下来。
      “哎呀~郎君真好~”沈兰溪笑得娇滴滴的,麻利的把那金灿灿的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祝煊:“……”

  • 作者有话要说:  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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