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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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称谓，季常安的话和梦中高度重合，说话的节奏，语气，甚至情绪，都一模一样。
纪念默默咬了一口泡芙，柠檬和奶油在唇齿间散发着甜蜜的味道。
季常安静静听她咀嚼，“我手艺有进步吗？”
当渴望有了回声，过程的艰涩便不堪一提。
纪念眼眸弯成新月，语调有几分雀跃，“还不错。”
季常安低笑了一声，“那就好，不过其他的还是留着饭后吃吧。”
纪念的手顿住。
季常安还是了解她。
“你什么时候给我送的泡芙？”
季常安站在车边，仰头望着纪念家的窗户，“大概半小时前。”
纪念皱了下眉，现在才八点，这个男人不用睡觉的吗？
纪念边想边收了泡芙，接着走到厨房将泡芙放到冰箱里保鲜，鬼使神差地走到窗口。
季常安看见她出现有些许意外，随即对她招了招手，“早安，是准备出门吗？”
“是。”纪念有点懵，手指磨蹭着窗台，“你怎么不走？”
“本打算挂了电话就走的。”季常安后悔没戴眼镜，只能靠记忆描摹纪念模糊的五官，“去哪，我送你？”
都说如果一个人非常深情地看着你的时候，不要怀疑他喜欢你，先问问他是不是近视。
这句话纪念是从丁允那听来的，季常安平日里不爱说笑，丁允偏要戳他。
季常安对他的挑衅视若无睹，一心在数学的题海中遨游。
还是方羽成没让这句话掉在地上，“常安近不近视没区别，他根本懒得看人。”
“确实。”丁允笑道，“常安眼里万物平等，阿门。”
纪念好奇地偷看季常安，觉得丁允说的有道理。
这时季常安转过头，目光温柔如暖阳，视线在纪念脸上停留须臾，继而挪开。
纪念心底升起微微的失落。
下一秒，手边多出一张纸条。
纪念看完就红了脸。
【天地良心，我看你可比看万物认真多了。】
“多大人了还传纸条。”纪念嘀咕一句。
听见身边传来一声轻笑，纪念快速把纸条夹在练习册中，然后轻轻合上。
仿佛动作重了，就会压坏上边的潇洒有力的字迹一般。
至今，这本练习册还在书架上摆着，里面的纸条也原封不动。
近视丝毫不耽误季常安的深情，只是曾经桎梏太多，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又怕纪念察觉不到，总显得不够真心。
明知道季常安看不清楚，纪念还是被他盯得脸颊发烫。
“不用，我还要收拾一下。”
季常安没坚持，他想多听纪念说几句话，这样才好熬过今天。
纪念迫切地想要结束通话，“那，那就不聊了。”
季常安倾听纪念清浅的呼吸声，半天道：“好，那我走了。”
通话结束，季常安万分不舍地放下手机。
十分钟后，纪念确定他已经离开，这才出了门。
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成功拦到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宁息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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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一百三。”
纪念扫了码，从老板手里接过花和毛巾。
公墓几乎没什么人，纪念保持匀速往山上走。
走着走着，纪念脚步停住，远远地，她看见妈妈墓前站着一个人。
纪念一眼便认出来，这人是季常安。
他怎么会来看她妈妈？
纪念放轻脚步，小声念叨着打扰了，走到季常安身后那一排墓碑处，竖起耳朵听他在说什么。
季常安声音很低，她屏息凝神也只能听见一点。
“阿姨，当年您说……我答应了，也做到了，您也可以……”
“我很后悔……如果念念……”
纪念听见自己的名字，心里更焦急。
季常安到底答应了妈妈什么，他们什么时候见的面。
她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
“哗啦——”
季常安回头，撞进纪念惊愕的瞳孔中。
“念念？”
纪念把花捡起来，讪讪道：“好巧啊。”
“是挺巧的。”季常安注视着她，见她一直蹲着，“扭到脚了吗？”
说着就要绕到后面来。
“没有，不用过来！”纪念匆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
绕过来之后，纪念弯腰，墓前已经放了一束花，她只好紧挨着摆。
季常安已经擦过墓碑，纪念买的毛巾派不上用场，正犹豫放到哪。
季常安对她伸出手，“给我吧，我有袋子。”
“哦。”纪念把毛巾交给他。
她盯着脚面，山风徐徐吹过，季常安的手指忽然贴上她的侧颈。
纪念瑟缩了下。
“别动。”季常安取下她衣领上夹着的草叶，“不痒吗？”
本来是不痒的。
纪念在心里回答。
季常安松开手，叶子飘然离去。
他珍惜和纪念在一起的每一刻，但今天能见到纪念已经是意外之喜，不可贪婪。
“不打扰你和阿姨说话。”
墓碑前的空地很窄，两人一同侧身，依旧不免蹭到对方。
季常安走到尽头台阶处，背过身去，给纪念留了充足的空间。
每当纪念面临选择做不出决定的时候，就习惯来妈妈的墓前坐上一会。
纪念偷偷瞄了一眼季常安的背影，这个动作她做了无数次。
从喜欢上季常安的那一天起，她的目光便紧紧追随着他，就算后来她已经站在他身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她依旧喜欢看他的背影。
可能是她陷得太深，不然怎么会觉得一个人连背影都是温柔的。
纪念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选择。
在有关季常安的事情上，她根本毫无选择。
“妈妈。”纪念抚摸着墓碑，“我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不然为什么五年都忘不掉一个人。
因为他太优秀耀眼，因为他们之间的回忆太多，因为他把所有的温柔和例外都给了她。
季常安就是纪念的整个青春。
“走吧。”
纪念走到季常安身后。
季常安接了一通紧急电话，他指了指手机，用口型道：“等我一下。”
纪念点头，两人一同下山。
纪念忽然趔趄一下，季常安扶住她的胳膊，眼中焦急，“怎么了？”
纪念苦笑道：“蹲了太久，腿有点僵。”
季常安松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下，拍拍肩膀示意她上来。
季常安背着纪念一路走到停车场。
墓地的台阶对他这种长腿人士来说并不友好，他完全可以一次走两级，但因为背着纪念，他将路程延长了一倍。
纪念也一样，腿僵只是暂时的，但她舍不得下来，便一路装聋作哑。
既然遇上，季常安当然不会给纪念离开的机会。
他绅士地打开副驾的门，请她上去，“我送你回家。”
让人背着下山她没拒绝，往停车场拐的时候她没阻止，如今若是拒绝上车，便有些矫情了。
纪念俯身进去，系上安全带，待季常安上来，她问：“你不用工作吗？”
“休年假，最近都很清闲。”
纪念点头，果然季常安不是因为混不下去才回来的。
“你找到实习地点了吗？”
“找了几家觉得不太靠谱，而且非常不自由。”
纪念说的时候眉心微蹙，确实是为此发愁的模样。
季常安下意识道：“别皱眉。”
纪念抬手将眉心的结揉开。
一来一回熟练非常。
这个互动上一次发生，还是在季常安高考前夕。
那时学校已经给高三生放了假，剩下两天时间在家备考。
别人点灯冲刺抱着书啃的时候，季常安在画室陪纪念。
那是季常安头一次去纪念的画室，或者说是她妈妈的画室。
纪念见到他的时候也很意外，因为她怕影响他高考，连着一个星期没在放学后联系过他。
所以她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来了？”
手里的调色盘没来得及放下，脸颊上还挂着一小块红色的颜料，配上她诧异的表情，简直是无法形容的娇憨。
季常安身上沾着深夜浓重的湿气，一点点靠近纪念。
可能是他的表情过于严肃，以至于纪念不禁后退半步。
季常安这才停下来，“抱歉，吓到你了？”
“没有。”纪念放下调色盘，把脚边的小凳子挪到他面前，“学长，你先坐下。”
纪念到墙角拿了一只小凳子过来，随便擦了擦上面的灰，便坐在季常安身边。
“学长，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问的你闺蜜。”
纪念抠着围裙，“找我有事吗？”
季常安被这小没良心气笑了，“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纪念嘟囔道：“我巴不得你天天找我。”
季常安表情柔和下来，“那最近怎么躲我？”
“我没躲你。”
“还说没有？午饭吃完就回教室，体活课也不出门，聊天没说上两句就说学习。”季常安跟她对视，“厌烦我了？”
纪念呼吸一滞。
他的语气好像质问一个不回家的恋人。
“你不是快考试了，我怕打扰你学习，不是躲你。”
“我怕不怕打扰，你还不知道吗，纪念念同学？”季常安似笑非笑地问她。
纪念心虚地低下头。
她当然知道，季常安让她缠了一整个高三，怎么会怕她打扰。
“我怕。”
“怕我考不好？”季常安语气淡淡，“胡思乱想什么呢，嗯？”
“我要是真没考好，我复读一年，还能多陪你一年。”
“不行！”纪念义正言辞道，“你一定能考好的！”
季常安忍不住抬手蹭她脸上的颜料，没想到在她脸颊上抹出一道红痕，“抱歉，把你弄成小花猫了。”
纪念还皱着眉，“你说你一定考好，你说呀。”
季常安投降，“我说我说，我一定考好，不辜负纪念念同学，纪念念学妹的信任。”
“好了，”季常安指了指眉心，“别皱眉，尤其是别为了我皱眉。”
纪念没问过这句话的意思，她怕听见意料之外的答案。
现在她不怕了，没什么比分别五年更能让人心碎。
纪念认真地看向季常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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