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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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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还在落雪,雪白落满窗前的枝丫,也落到了林晞的眼前,被温度融化成水,瞬间模糊了眼前景色,包括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
等回过神来,林晞只看见一片逐渐远去的月白色衣角,很快也隐没周围纷乱的人群中。
“小姐,你在瞧什么瞧那么认真?”茯苓的声音打断了林晞的思绪。
“捡到了一个令牌,门外的人已经走了?”林晞问。
茯苓颔首,“好像走得挺急,似乎有什么事。”
“对了,我们昨日遇到的那伙叫鬼面帮的人,今日不在吗,前儿那么大动静都没见人影。”林晞敲了敲窗沿,倚在墙边,姿态慵懒闲适。
茯苓摇摇头:“并未见到他们。”
林晞淡淡应了声:“你先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在出发。”
待茯苓走了后,林晞坐在桌前,手中轻抚青色茶盏,冷风顺着缝隙钻进来,吹晃了她头上随意绑发的绸带,拂到了她白皙如玉的脸颊上。
林晞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惊觉自己脸上的伪装掉了,用的脂粉是市集上随意买的,没想到这质量如此堪忧。
那双眼睛的男人莫非看到了,想到这里,林晞唇角拉平。
雪山上的神秘男人,鬼面帮,还有之前门外戴着面具的男人,说起男人,林晞轻笑了声,笑声如银铃悦耳。
她拿出那半枚玉佩,这里还有个呢。
想到那男人的冰冷又清冽的声线,丝丝缕缕似乎还缠着林晞的耳廓,有如此声音的男人,让她好奇。
她喜欢好看的东西,精致的首饰,漂亮的衣裳,无与伦比的风景,当然还有动听的声音和绝美的人。
林晞双手握紧玉佩,淡淡的光亮起,也照亮她琥珀色的双眸。
“在吗在吗?对面的......小公子?”林晞在说话的时候故意将嗓子掐柔了,软绵绵带着丝甜。
林晞这么称呼,就是想试探一下对面,毕竟林晞在山野中长大,在江湖市集中也混迹多年,有些人擅长口技,改换声音欺骗人也是很常见的。
对面很快淡淡“恩”了一声,随即又吐出两个字:“有事?”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要多敷衍有多敷衍,每个字都透露着有事说事,别来烦我,我很忙,你吵到我了的意思。
林晞觉得自己脑子估计不灵清,虽然这态度要多冷淡有多冷淡,但是她脑海里名叫兴奋的弦一跳一跳的,快的让她反应不过来。
这人肯定不是耍口技来骗小姑娘的人,毕竟对她这么爱答不理的,怎么可能是个骗子呢,骗子都是很热情。
何况她故意将声音放柔,这声音在以前可没多少人能抵得住,对面这人竟然不为所动。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几句话,小公子在忙吗?在忙的话我就等你不忙的时候在来找你。”
以退为进,正常情况下听到这话的人肯定会好奇,说自己不忙,开始询问是什么话,有了开始,那后续不就来了吗。
林晞正美滋滋等着对面上钩。
“嗯,忙。”
“哦你不忙呀.....”林晞正得意的要接话,说到一半发现不对劲。
这人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两个字堵的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晞强自镇静,却发现对面似乎要单方面断开联系,她顿时坐不住了,连忙喊住了他。
“等等——”
林晞呼出一口气,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小公子你别急啊。”
对面的人没说话,但玉佩也还亮着。
这人是多不想搭理她,林晞在心里哼一声,继续柔声细语:“是这样的,我之前告诉了你我的名字,小公子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我们互相认识认识吧。”
“池逸。”
林晞一愣,她还以为要多磨两下才能让他开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干脆利落的说了。
传进耳朵里的声音一荡一晃的,声线平静如霜雪,按理是冷的,但随着风钻进来的感觉却是有温度的,在脑海里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随即又扩散到四肢百骸,引起一阵酥麻。
就这两个字,让林晞的心又砰砰砰跳起来,她感觉自己真的是病的不轻。
难不成这男人通过玉佩给她下了什么毒不成。
“是哪两个字,能告诉我吗?”林晞接着问道。
问完这话,林晞发现对面似乎顿了一下,半晌后说道:
“清池的池,安逸的逸。”
林晞一愣,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在哪里听过她却想不起来了。
“这名字取得好啊,给你取名的人肯定想你活的安逸自在,不受约束吧。”林晞说着,弯起了眉眼:“我也想呢。”
玉佩对面的顾清池听到林晞的话,紧紧握住玉佩的手都有些轻颤,漆黑如墨的眼眸划过一丝波澜,薄唇紧抿,眼角眉梢都带着平常没有的孤寂感。
取名的人,早就不记得了。
随后他便放下玉佩,单方面切断了联系。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本来,尘土扬起,玷染了周围树木上白净的雪。
叶绪从远处就看见顾清池长身玉立,站在那里,他一向如霜露薄凉,似万物都不入心,却又矫矫不群,世无其双,认得他的人都钦佩他的才华和武艺,本是秀逸如玉的勋贵公子,该肆意人间,却有了如雾般令人捉摸不透的样子。
没人能看懂他,也没人能靠近他。
叶绪却在今日在顾清池身上看出了一些落寞之感。
大概是错觉吧,顾清池这人惯来强大的让人望其项背,怎会出现如此情绪。
叶绪快速下马,对着顾清池恭敬的抱拳作揖,在公事上,叶绪不敢吊儿郎当胡闹。
“哥,容城那边好像出了点事,夫人那边还要在寻吗?”
顾清池拉过栓在树干的骏马,摸了摸它油光锃亮的皮毛,淡声道:“不用了,已经找到了,出发去容城吧。”
他动作敏捷的上马,月白衣角划过一道干净利落的弧度,随意勒紧缰绳,马儿仰头嘶鸣一声,迈开四蹄迅疾如电,往前方奔去。
叶绪心中惊讶,何时找到的?但见顾清池已经驾马行了好一段距离。
他也赶紧驾马跟上,只余留马蹄声的震响和雪地的一片齐整的马蹄印。
***
“小姐,包袱都收拾好了,现在就启程吗?”茯苓将手中的包袱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才背在自己身上。
林晞颔首,拿起铜镜端详了自己好几眼,又那手指摩挲自己的脸颊好几下,确认这次铁定不会再掉了才放心,又将昨日买的幂蓠给戴上
她这次又换了个面容,毕竟之前的样子被镇国公府人看到了,省的以后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收拾好了,那就走吧。”林晞说着就顺带将茯苓身上的包袱弄下来一个背在自己的肩上。
“小姐,这包袱我拿吧,怎么能让你拿。”
“你和我客气什么,我又不是真的身娇体弱,而且说起来我那算的上什么千金大小姐。”
林晞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也没甚变化,似乎浑不在意,可茯苓听着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长宁侯夫人也就是林晞的生母,因生她的时候难产,拼死生下林晞后身子亏损的厉害,撑了没两个月就香消玉殒了,而林晞刚生下来的时候也确实孱弱。
但别家嫡小姐身子孱弱,长辈们都是各种流水一样的珍贵药材供着,寻大夫治着,娇养在府中,而长宁侯直接将林晞丢去乡野庄子上养病,之后除了寄一些必要的银钱,根本就没出现过,好像忘了林晞这个亲生女儿。
自从侯夫人过世,府里的柳姨娘倒是执掌中馈,过得好生舒坦,连带着她的女儿林锦的地位也是扶摇直上。
之前林晞出嫁前在长宁侯府的时候,就各种颐气指使,嚣张跋扈,对着林晞阴阳怪气。
林晞给她套麻袋一顿揍才安分下来,一个庶女敢对嫡姐不敬就能看出长宁侯对林晞根本就不甚在意。
“小姐......”茯苓嘴唇嗫嚅了两下。
“你这是干嘛,你看我什么时候在意过了。”林晞笑嘻嘻地捏了捏茯苓的脸蛋:“小茯苓,你这脸蛋肉变多了,你最近是不是贪吃了。”
“哪有哪有!”
茯苓被林晞一打趣,心头的滞闷感也消散了。
主仆二人嬉笑着走出了客栈,徒步往城门口走去。
此时城门口正排着队,等着守城士兵的检查放行,林晞早就将二人的假身份准备妥帖了,很快就排到了二人。
士兵检查的也很是随意,随意瞄了两眼就放行了。
就在这时,后方排队的人群一阵骚动,百姓纷纷往后望去,而那些守城士兵的懒散样瞬间换成了严阵以待的肃穆样。
“散开,都散开!”一声大喝。
林晞抬眸望去,就见城门校尉都急哄哄出来了,似乎在迎接什么大人物。
“这是怎么了?”林晞问附近伸着脖子张望的大娘。
大娘一脸惊奇的打量了林晞几眼:“你不知道吗,是长宁侯来了。”
“好像是容城那出现了贼匪,圣上派长宁侯前去剿匪呢。”
林晞闻言一顿,视线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向了那个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