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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杨乐的思路,杨乐捂嘴往声音传来处看,见是阿锋才放松下来。

      江寒远睁大了眼睛,重述那几个字,“都是自杀?”
      “我觉得不像。”杨乐不太相信,“没理由自杀啊,大少爷是第一继承人,哪怕他因为某种原因去世,二少爷更没必要自杀了,大少爷都死了,他日子会很好过。”

      江寒远久违地想起了自己那因为承受不了打击,在身败名裂前选择结束生命的父亲。即使心里再不想承认,江寿天都是他名义和血缘上的父亲。

      江寒远看了眼端着茶水的阿锋,阿锋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放下茶杯的手不太稳,茶水洒落了几滴在桌面上。

      阿锋边道歉边用纸巾擦拭。

      “说实话,我现在对他们的事情越来越好奇了。”杨乐有着对未知事物的求知欲,“但我感觉我能了解到的事情应该就这么多了,哎,始终有阶级的壁垒。”

      “够了。”江寒远说,“那两位的消息已经被封锁,现在我们知道的一切都是口说无凭,真相是什么样的,只有他们当事人知道。”

      “那不一定,”杨乐离开沙发,“舟哥和老顾总肯定知道,没准他就知道呢?”

      对上杨乐的视线,阿锋摇了摇头。

      杨乐讲完知道的事情,非常自然地留下了蹭了顿饭,才优哉游哉地离开。

      江寒远站在二楼的窗边,目送着杨乐离开别墅。
      他走出去没多远,有一辆商务车停在了他的面前,他和商务车里下来的人交流了几分钟才坐上车。

      江寒远离开房间,找到正在和佣人对接工作的阿锋。

      “阿锋,我想和你聊聊。”江寒远说。

      阿锋似乎知道江寒远要问什么,“江先生,快过年了,顾老爷明天会回家。”

      江寒远抿紧了嘴唇,点头道:“知道了。”

      怪不得今天一天,平时没什么人的顾家,多了不少佣人,在忙忙碌碌地添置东西,迎接着这座别墅真正的主人回家。

      大家都在各司其职地劳动着,江寒远这个休闲的外人站在哪里都不合适,索性离开了别墅,到外面游荡。

      从出门开始,他身后跟了两个保持一定距离的黑衣保镖,行人看见他会特意绕道,然后再用好奇的目光审视他。

      江寒远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但不习惯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他的人。

      江寒远站在河提边,深吸一口气来扫除心底的烦闷。

      “你们能不跟着我了吗?”江寒远隔老远问那两个像假人似的保镖,“我又不会逃跑。”

      保镖不为所动。

      江寒远眼睛转悠了一下,双手扒拉着围栏,长腿一抬踩了上去,迎风而立,从他身后走过的路人以为他已经跳下去了,吓得惊呼一声。

      河边的风又冷又疾,吹得江寒远眯起了眼睛。

      那两个刚才装作不认识他的保镖,急冲冲地朝他奔来,怕他被吓到作出冲动的行为,便在离他几米外的地方停下,其中一个保镖掏出手机联系其他人。

      “江先生,您冷静!”黑皮肤的保镖额头吓出了细汗。

      江寒远蹲下来,“别紧张,我不会跳河的,只是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您先下来。”

      江寒远从平缓的地方跳下,站稳说:“顾泊舟一个月给你们多少工资,让你们二十四个小时跟着我?”

      确定江寒远安全后,两个保镖又恢复了木头人模式,没有回答江寒远的问题。

      江寒远想到刚才自己幼稚的举动,自嘲一笑,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进。

      保镖们不敢离得太远了,紧跟在江寒远身后,惹得没有一个路人敢靠近他们这奇怪的组合。

      天气越来越冷了,江寒远出门忘了添置衣服,冻得吸吸鼻子,把冰冷的手插进衣兜里保暖。

      走了没一会儿,旁边车道的急刹声吸引了江寒远的注意力。

      顾泊舟下车时,连外套都没穿,穿着单薄的西装也不觉寒冷,看见江寒远安全那一刻,紧绷的神经舒缓过来。

      江寒远和顾泊舟打了个招呼,顾泊舟没有再看他,而是把视线放在他身后的两个保镖。

      两个保镖低着头,本来很有气场的两个人,在顾泊舟面前泄了气。

      “和他们没关系。”江寒远把手从衣兜里掏出来,用暖和了些的手背碰了碰顾泊舟的脸,“他们误会我的意思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泊舟抓住江寒远的手,把他带上了车。

      顾泊舟正在工作时接到了消息,连司机都没叫就自己开着车找过来了,好在车里有暖气不用担心他会冷,江寒远全身也很快变得温暖了。

      顾泊舟双手扶着方向盘,端坐在驾驶位,却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车仍然停在路边,没有动。

      “顾泊舟。”江寒远戳了戳他,“有事回家说,先开车。”

      顾泊舟躲了一下,像是小朋友在闹脾气,然后说:“现在别和我说话。”

      江寒远“哦”了一声,深知自己理亏,所以顾泊舟现在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见江寒远真的不和自己说话了,顾泊舟又不乐意了,“这种玩笑,不好笑。”

      “我只是站上去了,又不是跳下去了。”江寒远小小声地辨驳。

      “那如果你跳下去了呢?”顾泊舟侧身对着他,“你跳下去了,我怎么办?”

      “没这种可能性,我不是会自杀的人。”江寒远说这话的时候很没有底气地摸了摸手腕的伤疤,“好吧,以前我做过蠢事,但都过去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卜醉,”顾泊舟低语道,“如果不是他,现在世界上就没有江寒远这个人了。”

      江寒远内疚地抱住他,“我错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让顾泊舟感到这样的不安。

      顾泊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拥住江寒远,江寒远感觉他高大的身躯里装满了不能展露的事情。

      顾泊舟是他见过最坚强的人,也是最脆弱的人。

      顾泊舟将车开回公司之前,把江寒远送回了别墅。

      “你父亲要回来住了,我要先离开几天吗?”江寒远下车前问。
      “不用,你当他不存在。”顾泊舟淡淡道,“他不会找你麻烦。”

      真的不会吗?
      江寒远笑了笑,“好,丑媳妇也要见公婆,我不会主动招惹他的。”

      同理,江寒远希望顾正德把他当作透明人,千万别找他麻烦,让他过个好年。

      江寒远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了晚饭时间,阿锋准点来叫他吃饭。
      吃过饭,阿锋犹豫再三,对江寒远说:“江先生,顾老爷要回来了,有件事我还是想告诉你。”

      江寒远跟着阿锋到了没人的地方。

      “阿锋,如果你觉得很为难,可以不用说。”江寒远理解阿锋的工作性质,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保密主人的隐私。

      阿锋说:“我想说的事,只关于顾先生,别的我不能说,但这件事我还是想告诉你。”

      江寒远洗耳恭听。

      阿锋压低声音说:“顾先生的母亲,是自杀的,这是真的。”

      江寒远见过那个美丽到让人难忘的女人,也听过有关于她的传闻,说她是自杀的,江寒远有点不敢相信。

      顾秋雨给他的感觉,像是泥潭里的荷花,顽强又固执,如果她想自杀,根本不会等这么久,说是有什么事让她不得不这么做,江寒远才敢相信。

      “因为,当年顾老爷本来不想要留下顾先生,顾先生也根本不想出国。”阿锋的声音有些忧伤,“顾先生的母亲对顾先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顾先生能留在顾老爷身边。”

      这又是一件,江寒远不知道的,有关于顾泊舟的往事。
      阿锋知道的全是事实,因为在顾泊舟辍学养伤的时候,一直和顾秋雨住在这里。

      当年,顾秋雨每天亲力亲为地照顾着顾泊舟。

      “是谁伤的你?告诉妈妈。”顾秋雨疼惜道。
      顾泊舟已经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比以前更加沉默,除非必要的回答,不然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妈妈,我很累了。”顾泊舟说。

      “好,回房间好好休息。”顾秋雨温柔道,“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Y国,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顾泊舟疲惫道:“他真的会让我们两个去吗?”

      顾秋雨笑容凝固,手覆盖上顾泊舟的手背,“会的,答应我,一定要得到你该拥有的一切。”

      “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拥有?”顾泊舟垂眸道,“我不想要。”
      “那是他欠我们的。”顾秋雨尽量稳定自己容易起伏的情绪,“你要站到最高处,泊舟,别怪我残忍,现在的世界就是如此,弱肉强食,你不够强大,将一无所有。”

      顾泊舟一点点地理解着顾秋雨的话。

      “你或许对钱和利没有兴趣,但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维持,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你,难道你想过这样的日子?”

      “顾正德的东西,我不想要。”顾泊舟手里捏着一个光滑的陶艺兔子。

      顾秋雨的巴掌甩到了顾泊舟本来就带伤的脸上。
      “他是谁?”

      “顾正德。”

      啪——
      “他是谁?”

      “顾正德。”

      ……

      顾秋雨夺过顾泊舟常常拿在手里的陶艺兔子,砸向了地面。

      兔子四分五裂,碎片散落在地面,到处都是。

      看着坏掉的兔子,顾泊舟的脸被打得红肿,平静道:“他是我父亲。”

      顾秋雨抱住他,“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生下你……”
      顾泊舟被她抱着,短暂地“嗯”了声。

      “别让任何人再欺负你。”顾秋雨说。

      顾泊舟的眼神没有离开地面。

      等顾秋雨走后,顾泊舟蹲下来拾起那些锋利的陶瓷碎片,才到别墅工作没多久的阿锋蹲下来陪他一起收拾。

      “要丢了吗?”阿锋说。

      顾泊舟摇头说:“有胶水吗?”
      “有的,我去找找。”

      顾泊舟捧着那些不知道是否齐全的碎片,回到了房间里。

      没多久,顾秋雨和顾正德吵了一架,顾正德的意思很明确。

      “我怎么把顾泊舟带到身边?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背后算计我,我的公共形象,不能因为你毁了,”顾正德指着顾秋雨说,“他留在你这里,我每个月都会给你们生活费。”

      “你明明答应了我。”顾秋雨与顾正德撕破脸,“你的形象?你骗了我,害了我一辈子,顾泊舟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再害了他一辈子!”

      “你们保持现状,也能过上好日子,别不知足!”顾正德被她折腾得筋疲力尽。

      “保持现状?让他当没名没分的私生子?你好狠的心。”

      “如果我真的狠心,你们现在根本没机会出现在我眼前!”

      顾泊舟冲进房间里,挡在他们中间,对顾正德说:“父亲,我不去Y国了,我留下来照顾妈妈。”

      这声“父亲”,让顾正德有了一丝动容。
      顾正德说:“孩子,如果不是你妈妈……哎算了,你待在她身边很好,她需要你的照顾。”

      顾秋雨擒着顾泊舟的肩膀,“你也要骗我?!”
      “我不放心你。”顾泊舟真的很担心顾秋雨。

      顾正德没有时间看他们上演母子情深,像往常一样,没有征兆地离开。

      这次顾秋雨没有去挽留顾正德。

      “好啊,留下来吧。”顾秋雨在笑,笑中又透着悲凉,“留下来见证我这荒诞的一生。”

      很久没有下厨的顾秋雨,没有让佣人帮忙,自己做了一桌子菜给顾泊舟吃。
      “喝点吗?”顾秋雨开了一瓶红酒,她因为照顾顾泊舟,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

      “不用了。”顾泊舟说。

      顾秋雨独自喝了一瓶红酒,脸色微红,看起来好像年轻成了十八岁的小姑娘,她摸着自己的脸说:“哪有那么多如果,我好像当不了一个好妈妈,也不是一个好女儿。”

      顾泊舟知道她是在想外婆了,于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部。

      “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顾秋雨笑了笑,看着逐渐长开,有着少年的俊气的顾泊舟,“我名字没有起对,让你有了漂泊悲惨的一生。”

      顾泊舟收回手,“我没有觉得自己悲惨,以前你和外婆都很疼爱我。”
      “以前?”顾秋雨喝下最后一口酒,“我承认我从来没当过好妈妈,但我真的想要你有个好未来。”

      “我知道。”顾泊舟这几年不止一次听顾秋雨这样讲过。

      顾秋雨摸了摸顾泊舟的脑袋,轻声说:“以后要好好的。”

      她喝多了酒,顾泊舟把她扶回房间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用阿锋找来的胶水,一块块黏结碎裂的兔子,到了天亮的时候,修修补补的兔子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不再完整。

      那天别墅里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半夜离开别墅的顾秋雨从一个废弃的烂尾楼顶一跃而下,只给顾正德留下了一封遗书。

      第二天,顾泊舟被顾正德接到了国外,成为名正言顺的顾家之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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