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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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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气息逐渐抵消僵持的氛围,顾尧认命,抱住裴铭冰凉的脊背,默默在心底叹气,这些个夜里,他只要睡不着,就会起来制定逃跑路线,做到一半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如果他真的逃了,裴铭一定会去找他,这件事依旧没有结束,被抓回来还有关小黑屋的风险,未来渺茫;如果留下和裴铭在一起,等选举结束,被带过去见他父母,两人纠缠不清,未来依旧渺茫。
两条路,一边是逃避,一边是欺骗,无论选哪条,最终的结局都不算好,对裴铭也不公平。
要不然干脆把事情交代了,顾尧想着想着又绕回这个点,谎言终有被撕破那一天,与其等到裴铭揭穿,不如自己解释,大不了被揍一顿,裴铭又不会丧心病狂把自己送回组织,或许结局没自己想得那么糟。
而且将选择权放到裴铭手上,比自我纠结好太多。
顾尧平复好情绪准备坦白,身上的人却没打算听,倏地往边上一倒。
醉醺醺的小狼狗睡着了。
均匀的、带着鼻音的呼吸声在房间中响起,一下子打乱了所有思绪。
这算什么事,顾尧倒回床上看着胳膊下方呼呼大睡的裴铭,生气地拍了拍他的脸。
人到了晚上头脑没那么清晰,就容易冲动,他想借着这股冲动把话都说了,结果裴铭先晕,场上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这还怎么唱。
顾尧又重重拍了他一下,裴铭没有要醒的意思,但又故意似的在他掌心啄了一下。
他不会是在梦里吃我豆腐吧,顾尧心里憋了一口气难受极了,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吃瘪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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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湖岸城起了大雾,窗户上蒙上了一层纱,空气又湿又冷。
裴铭醒来时头还很昏,宿醉带来的晕眩和酸痛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梦与现实。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他砸开了顾尧的房门,受惊的小狐狸想要逃开他,反手就被抓了回来,然后他还一口咬住了小狐狸脖子,抚摸着颤抖的小狐狸说了好多话,再之后……就晕了?
可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裴铭揉了揉脑袋,md,他连自己怎么上床都忘了,怎么可能还记得说过什么话。
不过喝醉前的事他倒还有印象。
昨天晚几个影视公司的老板临时租了个局,酒桌上一位叔叔喝多了,拉着人说起他和他老婆的事儿,大概意思是,他和他老婆冷战,然后老婆带着女儿回娘家,整个家冷冷清清,到了晚上觉都睡不着,胃疼连个药都找不到。
日子根本过不下去,但男人嘛,就好这口面子,每次电话打到一半又放下了,自己折磨自己真心要命。
裴铭听了,心中惊呼这不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吗,冷战确实不是个法子,再这么拖下去两人渐行渐远,感情就完蛋了,再照顾到小狐狸的心理健康和自己的家庭地位,他觉得还是要和顾尧静下心来谈一次。
那问题来了,喝酒误事,他也不清楚昨晚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裴铭忍着晕起身,到水池边冲了把脸清醒过来,踌躇许久还是觉得应该先去看看顾尧。
可他刚一出去,就看到昨晚被暴力破坏后崩到地上的门锁。
这是谁干的,难道是他,裴铭心道不妙,但没了锁门轻轻一碰就开了,根本没就给他离开的机会。
房间里浓烈的酒精味还未消散,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亮了一半房间,顾尧躺在朝光的那一边,安然的睡着。
看来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裴铭舒了口气,走到床边,低头看着顾尧白皙的侧脸,不自觉伸出手指,在半空中描绘起他的模样。
凌乱的发丝,略微上扬的眼尾,小巧的鼻子,总写着不高兴的嘴,还有睡觉时爱磨牙的习惯,都和他梦里梦到的一样。
上一次这么看顾尧还是在绑架前,中间不过隔了近一个月,却仿佛过儿好久,一时间移不开目光。
还是等他醒了再说吧,裴铭看够了打算出去,眼角余光一扫,瞥见垃圾桶里一大叠废纸。
奇怪,顾尧又不会画画,用这么多纸干嘛。
出于好奇,裴铭捡起了一张,打开后上面的内容让他大脑一空,混沌的宿醉感再次袭来,周围天旋地转,脑袋里像灌了铅一样无比沉重,裴铭没站稳,身体朝桌上一倒,打翻了杯子。
“嘭”的一声脆响,顾尧惊醒,揉着红肿的双眼撑起身体,半天才看清面前的人。
“你醒了。”顾尧刚醒,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经过昨晚的事,他打算心平气和跟裴铭聊聊,把事情讲开了再做决定。
但昨晚裴铭态度温和,怎么这会儿这么……阴沉。
顾尧歪头,睡眼朦胧地看着裴铭,不懂他的气愤从何而来。
“怎么了。”
气氛有些不对,顾尧注意到裴铭颤抖的肩膀,往下一看才发现他手中拿着的废纸。
糟了,那是他的路线图,昨晚把裴铭抱回卧室后,他顺手就把“逃跑计划”扔掉了,谁知道这傻狗还有翻人垃圾桶的习惯。
“我可以解释——”。
顾尧有些慌乱,他想告诉裴铭那是之前的计划,自己已经不打算跑了,可不管跑不跑,他想逃跑的心思无从抵赖,光这一件就够被关小黑屋了。
而且任何解释都要建立在对方愿意倾听的基础上,现在的裴铭就像一只愤怒到爆发边缘的野狼,喉咙中隐隐发出的低吼声似乎在警告他,不该说的话别说。
顾尧紧抿着嘴角,全身肌肉突然绷紧,如果说之前裴铭生气时带给他的是压迫和危险,那他现在所感受到的就是恐惧。
恐惧是不由自主的,会操控肌肉、影响思维,作为杀手,他上的第一课就是克服恐惧,毕竟任务中稍有迟疑就会丢掉性命,舍弃恐惧,舍弃作为人的弱点,成为冰冷的兵器方可存活,他照做了,从地狱里爬了出来并活到现在,但此刻,这些弱点好像一窝蜂回到了他的身体。
顾尧被桎梏在原地无法动弹。
下一秒,裴铭当着他的面撕碎地图,径直走来,雄性动物特有的侵略气息靠近,幽深的瞳孔中烧起一把火,火越烧越大,越少越旺,顾尧如同一只无处可逃的羔羊被包围在火焰中心无处可逃。
先是肩膀被压住,再是后背砸到床头,顾尧并无多少痛感,却在力的牵制下被迫抬头,正对上那双思绪不明的眼睛。
紧接着眼前一黑,裴铭俯身狠亲了下去。
裴铭来之前梳洗过,浓烈的薄荷味在唇齿间炸开,刺激着顾尧脆弱的神经。
不同与往常的温柔,这次亲吻明显带着怒意。
舌尖被咬破,顾尧吃痛向后退缩,却被裴铭扳回下巴,被迫深入,唇舌摩擦间,血腥弥散也难挡抵死缠绵。
裴铭脑中一团乱麻,看到地图时他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把人锁起来,按在床上草死他,用最恶劣的手段逼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但这么做无疑会断送两人未来,冷静下来想,顾尧想逃开自己也无可厚非,原本的工作因为自己的闯入被迫辞职,因为一时疏忽又遭遇绑架,劫难逃生后反被囚禁,失去自由。
顾尧的安逸生活被他搞得一团糟,是个人都想逃开,所以他有什么错呢,从头到尾错的都是自己,是自己的无能才造成这一切。
双手颤抖着紧紧搂住身下的人,裴铭不断加深着吻,盛怒过后只剩后怕,害怕顾尧有一天突然消失,害怕他会恨自己。
但就算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裴铭也没有改正的打算,他不可能放手,道歉已经是底线,让他改绝无可能。
顾尧必须是他的,必须是。
房间内气温不断攀升,等阳光爬满屋子、顾尧彻底没了力气,裴铭才堪堪松开手。
小狐狸软瘫在怀中,脸像刚蒸完桑拿似的冒着热气,被熏红的眼角泛着水光,格外色/情。
顾尧被放开后心虚地低下头,怕裴铭还有后招不敢看他,直到周围空气慢慢恢复正常,才抬眼悄悄偷看了他一眼。
但裴铭不知怎的气焰全消,亮晶晶的眼睛出奇的平静,像只摇尾巴的小狗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神情中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坚定。
两人之间的气氛是缓和许多,但又莫名诡异起来。
顾尧没空揣测他的心理,往后一趟任君处置,这会儿要是裴铭想把他铐起来,他也会伸手配合,反正他早就不剩什么了。
“马上和我去公司。”裴铭擦了擦顾尧唇角的血迹,语气不咸不淡,好像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顾尧皱眉:“关于那张纸我可以解释——”
裴铭摩挲着他泛红的脸:“不用,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顾尧一怔,幸福来得太突然,这是不打算追究了?
“以后也不会有保镖跟着你。”
这不对劲,顾尧向后缩了缩,分辨出这是气话还是真话。
裴铭深呼吸,微笑着说:“包养到此结束,合约也作废,我们好好在一起吧顾尧。”
小狼狗一夜之间突然开窍,顾尧没想到他能把“我死都不会放过你”转换的如此合情合理。
言语之真诚,神情之温柔,让人毫无抵抗之力,顾尧只觉得他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广阔无边的星辰,能容纳一切。
这算什么,顾尧扭头,他刚准备摊牌,就对上深情告白,这让他怎么坦白。
“我答应你,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铃声打断。
裴铭也不想听后面的话,视电话为救星,起身走出房间。
顾尧愣在原地,这是命运不想让他交代,不是他自己怯场。
“好、知道了。”
简单吩咐几句后,裴铭结束电话回到房间,温柔地对顾尧说:“后面的话下次再说,公司有事,先去吧。”
说完从衣柜里帮顾尧挑好衣服,随后去厨房准备早饭,整个过程没给顾尧任何开口的机会。
算了,瞒了这么久,再瞒一会儿也没事吧。
顾尧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