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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试 探 ...

  •   (二)

      年轻的男子在落入旭日干视线的第一刻起,就已经发现自己被那道有力的目光锁定住了。他来不及回避,只能顺应的接受,装作没有发觉的继续沉思着,直到远处那灼热的视线快要把自己的身体狠力贯穿,他心虚了,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在为他不安分的跳动着,撞击着…男子无可奈何,为了隐瞒内心的浮躁只好抬眼与王者的视线相对。

      男子看见的是一双凛冽而犀利的眼眸,瞳孔幽暗深邃,像漆黑无垠的夜空透着冷静与沉着。那样高高在上的王正注视着自己,同样的威严,同样的霸道,这让男子一下懵懂王者这样的注视是意为着什么?不确定的恐慌蔓延周身,在他犹豫是否该采取行动时,王者的视线却高傲的从他身上移开了。男子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直到那颗悬浮的心尘埃落定后,才不自觉的扬唇苦笑着离开…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能发现得了什么?看来又是自己多想了。

      不远处,男子从小到大的好友巴布唤着他一起喝酒,男子便抛开了那烦扰的思绪向他迎去,接过满碗的酒与巴布一饮而下。“喂,你说这女人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鬼东西?!真是搞不懂!”巴布用衣袖擦着嘴角,不满的抱怨起来。

      “怎么了吗?阿蕾是不是又和你闹腾了?”男子扬起嘴角,似乎对巴布的态度已是习以为常了。

      巴布皱了皱鼻子不悦的说:“不是她还有誰,送她这个东西她不喜欢,送她那个东西也不喜欢。我对她是宠也不是哄也不是,她到底想怎样?喂,你说……”

      男子微笑着听巴布发牢骚,感到一阵轻松的愉悦。一路行军的辛苦,可谓是日晒雨淋,再加上大敌当前的拼死战斗,说不累是假的,每一个战士身心的疲倦想必已是达到极限。自男子认识巴布以来,巴布就是一个积极而热情的人,永远阳光般的笑容,聪慧而狡黠的眼睛似乎可以洞悉一切,最吸引男子的却是巴布那豪情万丈,不惧天地的性格。巴布总是能把淡漠严峻的男子燃烧起细小的火焰,这是男子抵抗不了的诱惑,一种对享受生命激情的渴望。男子知道,也许从自己出生的那一刻开始,那瘦弱的肩上就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几乎压得他透不过气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那要命般的窒息感更是形影不离的跟随着他,这让男子发现原来所谓的成长是如此的痛苦不堪。男子思此,摇了摇头,努力挥去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我说你也别在这里抱怨了,阿蕾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么不济,她怎么还愿意一路随军的跟着你?有没名没份的,若不是因为喜欢你,那她疯了不成?”男子拍了拍巴布的肩,语气温和的劝解道。

      巴布面对好友的说词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便点头傻笑着说:“呵……你这么一说,也对哈……”

      男子看着巴布面红耳赤的挠着脑袋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好友向来都是精明能干的像猫一样,怎么遇到一个“情”字就变得如此愚钝呢?男子不懂,他认为自己也许永远都不会懂得情为何物,因为那种东西不是他这种人可以妄想拥有的。

      男子和好友随意的攀谈着,大碗大碗的喝着香酒,这酒是湖梭族特酿的,世世代代的湖梭族都喝的这种酒,记得男子第一次喝这种酒的时候,一口下去就感觉酒在体内流过的地方都一阵清凉,当清凉感退去体内便开始像火一样的燃烧,难受非常,久久不得散解,听人说必得再喝上一口酒让那清凉去覆盖那难耐的灼热,可一旦那清凉再次消失,体内烈火焚烧的感觉却更加强烈,这酒也因此得名——阴阳琼酿。那时巴布看见男子被酒折磨的痛苦模样,一直大笑着挤兑男子说他哪里像一个湖梭族人,被酒呛成那样倒像极了一个中原人。男子面对好友的讽刺并没有予以否认,只是自那以后的每一个夜晚男子都抱着一坛阴阳琼酿逼迫着自己适应那种烧成灰烬般的灼热。

      正在两人兴致高涨准备一拼酒量的时候,一个士卒过来通告男子说艾青将军有急事召见,男子听闻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向巴布说了一下,便跟着士卒到了军营里一个华丽的帐篷外,站在那里的艾青显然已等候多时了,但表情依然一丝不苟的严谨。男子当然知道这帐篷里住的正是带领他们整个湖梭族的王者,一丝飘渺侵袭了他的内心,脚步变得犹豫而沉重,全身的温度也在慢慢的下降。

      “属下参见艾青将军。”男子单膝跪地,低头将一手放在胸前对艾青参拜。

      艾青扶起男子和颜道:“孩子,快起来,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多礼了。”

      男子被艾青扶起来,微微一笑,那笑容似乎融化了男子脸上的淡漠,在那张俊美的面容上就如莲花绽放一样动人。艾青是看着男子长大的,男子和巴布一身的武艺都是艾青教导的,与艾青的关系自是非常熟悉,艾青膝下无子,对待男子就如同自己亲身儿子一般,可谓是疼爱有佳。

      “艾青大伯,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艾青看了一眼男子,干咳了一声说:“孩子,不是我找你,而是……而是王想见你。”

      “王?召见我?为什么?”男子观察着艾青闪躲的表情,感觉到一种不好的兆头。

      “这……可能是王听我说你是个可塑之才,所以想亲自召见你,孩子,快进去吧,别让王等的太久。”

      艾青把男子带近帐篷,在外面低微的通告了一声,然后从帐篷里传出了一道低沉而浑厚的声线:“叫他进来。”艾青示意男子进去,男子顿了一下,屏住呼吸走进了帐篷。艾青看着男子走进帐篷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虽不明白王召见他到底有何寓意,可男子从小行事谨慎,应该不会做出得罪王者的事,但愿王者真的只是赏识他的才能而召见他,艾青徘徊了久久,最终还是离开了帐篷,可在他脑内任然无法挥去却是在冷漠孤傲的王者身上捕捉到的那一丝暧昧的气息。

      男子走进了帐篷,里面的光线有些暗,这让男子感觉很不自在。不远处坐在虎皮椅上的王者,单手支撑着下颚,黄暗的烛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感觉到那刀子一般的目光正高傲而放肆的注视着男子。男子开始紧张了,却不是面对高高在上王者,而是因为心底的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王者突然的召见对男子来说可谓是当头一棒,他丝毫没有准备,一向的沉着冷静却使他现在思绪混乱,他只能极力的告诉自己别太多想,一个召见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参见王!”男子恭敬的对王者单膝下跪。

      旭日干不动神色的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冷言道:“你把头抬起来。”

      跪在地上的男子迟疑了片刻,将头抬起直视着旭日干。就是这双眼睛!旭日干心底一阵颤动,他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清澈而透亮,黝黑的瞳孔像漩涡一样神秘却又充满着诱惑,还有那沉静的眼神,虽然有点空洞但依然荡漾着深刻的思绪,男子是那样不惧而自信的注视着旭日干,白皙俊美的脸庞,沉稳谨慎的气质,让旭日干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一种想要无限靠近男子的冲动和欲望。

      “你叫什么名字?”即使内心波涛汹涌,但旭日干任然摆出高傲的姿态问着男子。

      男子的心情早已平静下来了,面对威严的旭日干不温不火的答道:“回王,属下名叫——乌恩奇。”

      “乌恩奇?”旭日干显然有些吃惊,向男子倾了倾身子,半眯着眼睛继续说,“乌恩奇,意思是……忠诚?”

      “是的!王!属下的名字正是此意。”

      旭日干的双眸中迅速的掠过一丝光亮,闪烁着寓意不明的目光,与其说旭日干面对眼前的男子感到讶异,到不如说旭日干感到更多的却是惊喜,每每了解男子一些就会让旭日干从内心深处更加的欣赏他:“好名字,乌恩奇,你站起来,告诉本王是谁帮你取的这个名字?”

      “回王,是属下阿娘取的,”乌恩奇带着某种自豪的表情对王者说着,但语气十分的诚恳,“阿娘希望属下永远效忠王,为湖梭族做更多的事,因此给属下取了此名,所以属下愿为王和所有湖梭族人付出一切,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以表属下对王的忠诚!”

      旭日干看着男子严俊而满腔热血的脸庞,全身不住的串起了一股狂热的火焰,乌恩奇眼睛中闪烁的忠诚,让旭日干几乎热血沸腾起来,世界上没一个王者能够拒绝这样真挚的忠诚,旭日干深深的看着乌恩奇,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上扬。

      乌恩奇观察着王者满意的面容,心底划过了一丝讽刺,他认为自己轻而易举的便博得了王者的虚荣之心,而这样的虚荣之心往往都可以让他们放低自己禁戒的标准,有人曾经教过乌恩奇,权利和地位可以成就一代帝王,开拓一个全新的时代,而要将之毁于一旦,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这唯一的方法便是满足他们的虚荣之心。

      “你应该知道你阿娘索布德大妈是我的乳娘,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喝同样的奶水长大的,”旭日干起身慢慢的走近乌恩奇,仔细观察这男子的周身,却发现比自己起先认知的还要完美,“听艾青说你武艺尚好,又懂得打仗的战术与战略,天资聪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你也说一心为湖梭族效劳,那么,乌恩奇,现在就让本王看看你的忠诚。”

      旭日干将乌恩奇带到一张庞大的地图前面,地图上的纹路相当的复杂,但仔细一看还是能辨认出这是一张大兰王朝的地形图,地图上做了很多的标记,也草拟了复杂的进攻线路,最让乌恩奇吃惊的却是这幅地图的详细程度,虽然不能说精确到一草一木,但可以发现每一座大大小小的岩石,和每一段地形的缓陡程度都精确的记录了下来,甚至连风向和气候特征都一并标注,所以地图才会如此的复杂,乌恩奇不禁想到也许就算是大兰王朝军事内部的地图,可能都不见得有如此详细。

      “王,你的意思是……”乌恩奇指着地图恭敬的发问。

      旭日干勾唇一笑,欣赏着男子若有所思却又十分踌躇的表情说:“乌恩奇,我与军师近日商讨准备后天征伐大兰王朝东门,但你也看到了,东门的地形极其复杂,被无数的小丘陵包围着,比起其他地方东门的气候更为潮湿,不避免有沼泽的可能性,所以……”

      “所以从陆地上攻破东门的把握性不大,”乌恩奇打断了旭日干的话,然后走近地图一边上下比划着继续说,“如果利用护城河从水路进攻东门也有困难,护城河的源头来在西边的科尔米罗山脉,是自西向东流的,而且流速很快,但不巧的是东门丘陵众多,改变了当地风向,由盛行的西风变为了东南风,所以走水路是逆风而行,安全系数不高。”

      旭日干听着男子准确的分析,在王者眼中乌恩奇来回走动的身影,干净明朗的声线都深深的牵动了他的心,完美又标致的外表,敏锐的思维,精准的判断力,把乌恩奇的优秀展现的淋漓尽致。乌恩奇用心的思考,自信的解说,丝毫没有察觉旭日干起初那略带几分欣赏的目光正在幽黄的烛光下悄然变质。

      “乌恩奇,你说得不错,和军师分析的几乎没有差异,但这么一来,我们就没有十分的把握攻打东门,而东门是大兰的军事要地,我们必须得尽早的攻破,但我们湖梭族却从不打没有百分之百胜算的仗,乌恩奇,依你看我们接下来改怎么办?”王者故意的试探,然后走到一旁为自己斟上一杯酒,小啄了一口,挑着眉凝视着男子,乌恩奇,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才能到底有多少吧。

      男子面对王者稍有挑衅的发问并没有乱了方寸,他知道这是一个考验,如果顺利通过得到的将是王者的赞美与信任,乌恩奇重新把目光放回地图上,认真的思索每一个可以利用的环节,因为这一次的考验,他势在必得。

      “王说得没错,大兰正是知道东门地形奇特,才把精英部队驻扎在那里,既然水陆皆不可用,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旭日干饶有兴趣的抬起了脑袋,淡淡的问:“哦?什么办法?”

      “空袭。”

      简单而干脆的两个字,在整个帐篷内回荡,乌恩奇挺直着身躯,以同样骄傲的目光回敬着旭日干,仿佛刚从一场斗志斗勇的赌博中凯旋而归,也许正是因为他并不像所有人那样害怕这个冷酷又高傲的王者,所以才能在旭日干面前收放自如,准确无误的洞悉一切。

      静谧的空气中,两人沉默了片刻,旭日干放下手中的酒杯,悠哉的抬起双手为男子正确的答案轻声鼓掌:“非常好,乌恩奇,你做的很好,一点都没有叫本王失望,看来艾青说得对,你是一个可塑之才。”

      男子被旭日干毫不保留的视线看得有些尴尬,眼前的这个王者是湖梭族人千百年来创造的一个神话,绝非那些平庸之辈,那凛冽双眸中神秘的火焰,却让乌恩奇想不通王者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当你不能判断出一个人思维的方向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当一只温顺的兔子:“王过奖了,属下深感惶恐,刚才斗胆在王面前献丑。”

      “乌恩奇,让本王告诉你,一个人过于的谦虚就变成了谎言,这不是一个聪明人选择的做法,”旭日干的表情恢复了平常的严峻,走到乌恩奇的身旁看了他一眼,指着地图说到,“你的想法很大胆,我和军事研究了一个晚上确定下来的方案,你却只用了仅仅半盏茶的时间就想出来了,不得不承认,乌恩奇你是个天才,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用空袭的?毕竟自古今来没有人这样做过。”

      男子没有抬头直视王者,只是用谦卑的语气谨慎的开口:“属下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很早以前听说过塞外一个神秘的部落里有人自造出了一种可以载人飞行的新式装备,所以攻打东门除非利用这种装备空袭,否则别无他法。”

      “你说的没错,虽然很多人都以为这只是传说,但经过军师的实地考察,这样的神奇的装备的确存在着,只要人附着在这种装备上,从高处向下跳,便可以利用空中的风力滑行数里的路程,你看这里,”王者指着地图的一侧解说着,“在东门外的东南位置有一座较高的小山丘,我们从顶端顺风而下,便可到达东门内部。”

      乌恩奇没想到王者对战略的掌控程度比自己预期的还要高出很多,这样的人,智慧与地位并重,也许生来就是征服这世界的霸主,乌恩奇看着王者暗潮涌动的神情,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的惘然。

      “王的英明,属下实在望尘莫及。”

      “不,乌恩奇,这样的卑微并不适合你,”王者更加贴近了乌恩奇,用自己与生俱来的霸气压迫着一直不愿抬头的男子,“乌恩奇,我要的是你的忠诚,丢掉你可笑的谦卑,带着你的忠诚与湖梭族的勇士们去攻打东门,这次的进攻就由你来领队,听清楚了吗?”

      “是!王!”

      在两人研究了详细的战略后,旭日干目送着乌恩奇挺拔的背影走出帐篷,王者的眼中瞬间燃烧起欲望的火焰,眼前挥不去男子沉稳的容貌,耳旁散不去男子撩人的声线,男子所有的一切都优秀得让人窒息,旭日干深深的被男子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住了,乌恩奇散发着众不同的音韵,在眉宇间抑扬顿挫的徘徊,都将男子显现得是那样的特别,那样的完美。旭日干那颗从没开启过的心灵,在这一刻涣然冰释,他对自己发誓,这个优秀的男人他旭日干今生要定了。

      走出帐篷的乌恩奇深吸了一口午夜的空气,清新而湿润,他不确定今天与王者的撞击算不算一个好的开始,但他肯定所有的事情都比自己预期的计划还要更快的步入了正轨。乌恩奇回想着王者矫健的身影,那样俯视一切的霸气,狂野不羁的目光,都深深的震撼了他,乌恩奇从不曾想过旭日干会是这样一个全身充满力量和魄力的男人。然而他却必须得到这个男人信任,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这才是他这场赌局唯一的一副筹码,赢,则重获新生,输,便煞羽而归。

      乌恩奇望着空中的残月,嘴角荡漾起了一抹狡黠而嘲讽的弧度,昨天自己还在挖空心思的设想怎样才能够慢慢接近王者,没想到如今这猎物却自动的送上门来,真可谓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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