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和渣攻火葬场》薄荷绵绵冰

8、第 8 章

　　郁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陪伴自己几年的手表也丢了，他不由得短暂沉默。
　　但很快又轻松地笑了下，语气里听不出在意与否：“也挺好的，合该是这种结局。”

　　是天意吧。他想。

　　段阁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片刻后，忽然叫道：“郁深。”

　　郁深抬首：“嗯？”

　　雪花避过伞面，斜落在段阁的长眉上。他问：
　　“需要我陪你吗？”

　　一刹那，郁深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迟了半拍地挑了下嘴角，想说“我又没怎么样，你在说什么呢”，但最后他看着段阁的眼睛，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对方黑潭一般的眼睛好似一面镜子，将他的怯弱、他的委屈、他的不甘映照其中。
　　他觉得自己在段阁面前无所遁形。

　　郁深倏地低下头，颤抖着喘了口气，很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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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深没有说想去何处散心，段阁也很默契地不曾问他，只是将车开出小区。
　　车辆在街道穿梭，郁深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但他此刻有种感觉，段阁会告诉他的，段阁会给他方向。

　　车辆最终开至一条有些年代的步行街。街内的车位一般都是满的，即便绕个几圈也未必能等到一个车位。
　　段阁索性不去找了，直接在步行街外停下。

　　接下来的路要徒步往里走，郁深拢紧围巾，手里捧着段阁给的热牛奶，掌心暖呼呼的。

　　他不是很耐冻的体质，只走了一段路，脸颊便因寒冷泛起一丝浅色的红。
　　往身侧一看，段阁仍姿态挺拔，在冷风里也不见瑟缩。

　　明明看上去穿得还没有他多，怎么这么抗冻呢。

　　正要艳羡地收回眼神，段阁却突然看了过来，郁深这场行至尾声的偷窥功亏一篑，以被发现告终，两人刹那四目相对。

　　他心思磊落，被发现便直接将心里话问出口：“你不冷吗？”

　　“不冷。”段阁的语调不比寒冬温暖多少。
　　说完，他继续与郁深并肩前行几步后，缓缓向郁深靠近了些。

　　两人不知不觉有半个肩膀是交错的，在行进过程中摩擦相撞，郁深几乎生出一种要被段阁揽入怀中的错觉。

　　他纳罕地看过去一眼，只听段阁淡淡道：“这样你会暖和些。”

　　会吗？
　　郁深将信将疑。
　　又走了一段路后，发现竟真的有用。

　　这一瞬间，郁深忽然想到什么。
　　“你现在有对象吗？”

　　段阁脚步霎时一顿，落后了郁深两步。
　　转瞬后他又长腿大步迈开，三四步追上郁深，回答：“没有。”

　　“哦。”郁深应了一声，很普通的一个音节，并无其他意味。

　　段阁视线微垂，扫过郁深纤长的浓睫，精致的眉眼，半藏进围巾里的下巴。
　　喉结动了动，段阁忍不住开口：“为什么问这个？”

　　如果郁深足够敏感，就会意识到这是个试探性十足的问题。

　　是“为什么问这个”，而非“为什么这么问”。
　　前者探究的是提问者的动机，后者则只好奇提问的原因。

　　但郁深此刻嗅着路边飘香的食物味道，肚子泛空，并未有那么多心思放在这段随意的对话里。
　　于是只简单地答：“总觉得你很会照顾人，而且也很熟练。所以我在想你要么是有丰富的恋爱经验，要么是正在恋爱中。”

　　“是么。”段阁无意间绷紧许多的肌肉渐渐松懈，“没恋爱过的人做不到这样么？”

　　郁深往一家家店里望，下意识道：“很难吧。”

　　段阁直直盯着被勾起食欲的郁深。

　　这一刻他眼中有许多许多情绪，只是郁深毫无察觉。
　　下一刻，他又很无奈地敛了敛眉眼，忽地伸手攥住郁深手腕，带着他往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去哪里？”

　　段阁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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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深被段阁领进了一家面馆里。
　　是最普通的街边面店，连招牌都是“老王鲜面”这种名字加食物的经典组合。

　　他不由得有些意外。
　　毕竟他和段阁久别重逢的第一天，是在对方的茶楼里度过的。
　　那之后，段阁在他心中的形象在所难免地和“高雅”二字紧密挂钩，似乎衣食住行都应该做高人风范。

　　想到茶楼，郁深忽然开口问：“你不用待在店里吗？”

　　“不用。”
　　段阁点单付账完，又补了一句：“还有个合伙人。”

　　郁深点点头，但并不深问。
　　他觉得段阁大概还有别的事业，但成年人间的话题只围绕工作，总显得庸俗，他不想这样。

　　面馆生意不错，基本座无虚席。店里雾气缭绕，是很有烟火味的气息。
　　郁深喜欢这种地方，他平日做美食探店也对这种小店更为偏爱。

　　未过多时，两碗面上桌，郁深先嗅了一下，见段阁要动筷，连忙止住他的动作。
　　“等我一下！”
　　他拿出手机，先对着两碗面拍了一张，嘟哝道：“等下发个微博，巩固一下我测评博主的地位。”

　　段阁安静地配合他。

　　郁深看着对方依旧挺直的脊梁，将小店里的面吃出宛若品茶的优雅，有些忍俊不禁：“你这样子，好像喝露水长大的。”
　　话音落下，他伸手取筷，自言自语般感慨一句：“真难将你和这里联系到一起。”

　　段阁并未在第一时间接话，片刻后问道：“你来过这里吗？”

　　“嗯？”郁深因他话语里的跳跃一愣，思忖片刻才说，“好像没有，我一般都去……”回头看了眼老板，郁深压低声音，“去斜对面那家。”

　　段阁没什么感情地点了下头，好似一个随意地回应。

　　一碗饭面下肚，身子也暖和了起来。

　　郁深胃口很大，其实只吃了个小半饱，不过并不多说什么，缓缓揉着肚子。
　　他的脸在热气熏腾下变得红润，比起在冷风中略显脆弱的模样，此刻多了几分餍足的情态，眼睛也微微眯着。

　　段阁的眼神在他脸上流连少许，又徐徐移开。

　　郁深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注视。
　　还是中午饭点时间，店里人来人往，他看了眼四周，问道：“走吗？”

　　段阁把头一点。

　　在温暖的面馆里待了一会儿，外头寒风便好似更加凛冽，顷刻间就要卷走身体里好容易复苏的热量。

　　郁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缩了下肩膀，圆润的下巴再次陷进柔软的奶白色围巾里。牛奶在吃面时被他喝掉，他懊悔地想：应该让老板拿去加热的。

　　这时，他察觉到段阁又走近了他。
　　对方宽厚的胸膛半掩着自己，在不经意的摩擦里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体里潜藏着的蓬勃的力量。

　　郁深感觉自己又不那么冷了。

　　他跟着段阁缓慢地走着。
　　冬天是个有惰性的季节，生活节奏好似终于得到放慢，郁深忽然觉得这样安静地散步也很惬意。
　　直到走出这条步行街，郁深才意识到，段阁其实是有目的地在引着他走。

　　“我们现在去哪里？”郁深问。

　　“买表。”

　　郁深立刻明白他的想法，连忙说：“不用，反正也是那个要丢的东西。”

　　段阁说：“是丢是留，也该由你处理。但在我这里丢了，我理应赔你。”

　　他怎么这么有原则。
　　郁深有些苦恼，一路劝说也没能让对方停下脚步，最终在即将踏入表店前不得不拉住对方的手臂。

　　“段阁。”郁深叫了一声，神情挫败。

　　“那块表，其实我和我前任的情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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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知道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会倾向于问“为什么问这个”；想知道对方为什么觉得自己有对象，会倾向于问“为什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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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秒的段阁：这个表还能留着当下次约出来见面的借口，针不戳。
后一秒段阁：什么垃圾，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