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由群星加冕[西幻]》叔末晏

90、牢笼

　　在遥远的曾经，人鱼族曾有一名法神。

　　随着时光的推移以及魔力的衰退，她渐渐消失于历史之中。
　　人鱼族举族哀痛，却没有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斯图尔特是人类已知的唯一法神。
　　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有人安静地逝去，有人默默地诞生。

　　“祖母死后，失去了最大的这座靠山，我的族人们愈发收敛。”
　　回忆往昔，蒂娜并没有多伤心。她的祖母寿命已尽，闭上眼时毫无病痛，安详得仿佛睡着一般。

　　“我来到陆地和人通商，长老们对此百般提防，教导我要小心。若是有苗头不对的地方，大概会及时叫停，不让我继续下去。”

　　说到这里，蒂娜没忍住自嘲地笑了笑，“就连我第一次出海，都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被人骗光了珍珠和珊瑚不说，差点还被他们拐去当成奴隶。”

　　乍然听闻此事，赫莉普讶异非常，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

　　从小被娇养在深海之中，从未踏足过陆地，也从未与人类接触。
　　人鱼数量稀少，都是同族，蒂娜从小自然不会吃什么亏，哪能知晓人心险恶。

　　陆地上现存已知的智慧生物，除了人类，还包括兽人和矮人。其中人类的数量最为众多，占领统治地位的也都是人类王朝。
　　多数的兽人和矮人，基本能和人类和平相处，人类社会中常常能见到他们的影子。

　　在赫莉普看来，各族关系还是相当融洽的，但奴隶的存在依然屡禁不止。

　　只要能够带来足够的利益，即使头顶悬着法律的绞绳，永远有人铤而走险。

　　隐藏于黑暗的黑市，泛着金属冷光的牢笼之中，除了其他两族，人类奴隶也并不少见。

　　她未曾亲眼见过这样的场面。
　　是雷蒙多不放心她远行，临别前细细叮嘱诸项事宜，也向她揭露这个世界阴暗的一面。

　　防人之心不可无。

　　哪怕知晓蒂娜所说已成往事，她现在正好好地坐在她们面前。
　　仪态优雅从容大方，丝毫看不出她口中初入人类社会时楞头青的单纯模样。

　　赫莉普依然担心后面她经历的事情，便问，“后来呢？你应该没有真的被抓到吧，说的是差点。”

　　“确实没有。”蒂娜笑得愈发灿烂，“有人及时出现，表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她抬头望向立于一旁的苏珊，“苏珊救了我，以为我是海边村子出身，来大城市务工，之后把我安排到商行工作。”
　　“那时的珍珠商行还不是这个名字，也不像现在这般全国连锁，总共只有两间店铺，勉勉强强还能过得下去。”

　　“那就好。”不仅是赫莉普，同样听着故事的克丽丝托和伊莲恩也放下心来。
　　没被当成奴隶抓走，总归是件好事。

　　见她们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同样身为当事人的苏珊最清楚事情的真正经过，笑着提醒道，“你们是不是忘了蒂娜是魔法师啊？就算没有我出现，最后吃亏的也不可能是她，而是那群奴隶贩子。”

　　确实，真的忘记了。
　　赫莉普尴尬地笑笑，转头发现其他两人和她挂着相同的表情，笑容也变得心照不宣。

　　不怪她们陷入误区，实在是蒂娜的话太有误导性。
　　她说自己被骗，虽然话中没有故意施加引导，可懵懂不问世事的青涩少女形象却跃然纸上。

　　加上她丝毫未提及自己的实力。
　　但能够避开长老们布下的重重锁线，偷溜出海，怎么也不可能是个等闲人物。

　　要是能抓住她，对方的实力必然非同小可，完全可以被各大势力奉为座上宾，拥有令人尊敬的生活。
　　怎么也不可能沦落成在黑暗地带游走的奴隶贩子。

　　“好吧，苏珊你说什么大实话呢，就属你最会拆我的台。”蒂娜故作佯怒状。

　　眼见自己卖可怜博同情的行动失败，她无奈笑笑。
　　主要她还想借此让赫莉普她们忘记，自己之前蛊惑她们的行为呢，结果被好友无情拆穿。

　　她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话题跑远了，说回正题。
　　反正之后我和苏珊成了好朋友。然后在我的故意引导下，她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是人鱼。”

　　“也引出我们商行与海底交易这桩事。”苏珊接着她的话说。

　　“再后来的事你们最后也见到了。有了稳定的珍稀货源后，商行的生意越来越好，发展规模越来越大，也顺理成章地改了名字，成为现在的珍珠商行。”

　　说话时苏珊的脸上满是骄傲。

　　诚然，珍珠商行发展到现在如火中天的程度，离不开蒂娜的助力。
　　若是没有她每年送来的那些珍贵的海底珍珠，还有各色奇异的珊瑚，珍珠商行到现在都未必能找出一件镇店之宝。

　　但为珍珠打开销路，让它们成为贵族们口中的不世珍宝。
　　到将珍珠商行一步步扩大，在帝都稳稳扎根，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商行，苏珊为此付出了巨大努力。

　　其中的艰辛，她用了足足十余年来谱写。

　　与蒂娜相识时，苏珊19岁，是商行的少主人，那时她的父亲掌握最大的话语权。
　　现在她32岁，依然是商行的少主人，却已成为珍珠商行的真正领导人。父亲退居二线，现在是她的副手。

　　“苏珊姐姐好厉害！”赫莉普不吝啬自己的夸耀，凑到苏珊身边变着法夸她，“姐姐19岁时就有独当一面的魄力，又有好运气保佑，现在竟然已经将自己的商行打造成了帝国第一。”

　　“如今的世道，女子依然被普遍看轻。经商要面对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什么妖魔鬼怪都能遇到，苏珊姐姐能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很了不起。”

　　“是啊，我也好佩服。”
　　说话时伊莲恩突然回忆起什么，问时略显犹疑，“苏珊姐姐，除了辉晶帝国，你是不是还在别的地方开了珍珠商行的分行？”

　　“唉，你怎么知道？”苏珊惊喜一笑。
　　她以为她们都是辉晶帝国本地人，兼之学生的身份，不会知晓其他国家的事情。

　　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在夸耀自己，但她坦率承认了，“在龙焰帝国，我也有开几家分行，不过不是很多，只比较大的几个城市里才有。”
　　“毕竟我不是龙焰帝国的人，跨国开店铺有些麻烦，因此发展速度不是很快。”

　　“伊莲恩，你是怎么知道的？”苏珊好奇地问她。

　　被问的人挠了挠头，“我来自龙焰帝国，碰巧在龙焰的帝都见过珍珠商行的牌子。”
　　“当时没放在心上，今天突然想起来。”

　　“这可真巧。龙栖城那个分行，是我在龙焰帝国开的第三家。没想到你竟然见过。”
　　苏珊很是高兴，伊莲恩亲眼目睹她在异国他乡创下的成就，如今两人又相识，不得不说是缘分。

　　她和伊莲恩差不多高，都175左右的个子，欣喜地拍拍对方的肩膀，“以后你要是想回家，可以找我，万一我们顺路呢。到时候姐姐请你吃饭。”

　　“好啊，我记住了，到时候一定来蹭饭。”伊莲恩面上笑着应下了，心里却不以为意。

　　谈及龙焰帝国，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回家……她的母妃已经死了，称得上兄弟姐妹的人足有数十个，一年里她都不一定能见到她那个父皇一面。

　　身为存在感稀薄的不受宠公主，伊莲恩在龙焰皇宫里的生活实在无趣。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的血脉有异，便打发走在身边服侍的为数不多的两个侍女，偷偷一人在房间里试验身体的变化，最后熟练掌握变化的关键。

　　13岁时，她没有丝毫眷念地飞翔而去，逃离那个困住她的牢笼。

　　约定好的这顿饭，也许以后没机会吃到。伊莲恩笑着，心里却这样想。

　　坐在一边看着她们寒暄，蒂娜安安静静没有出声。

　　赫莉普见苏珊和伊莲恩相谈甚欢，便转移阵地，走到她身前。
　　她厚着脸皮问，“蒂娜姐姐，你都告诉我们这么多事情了。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什么事情？你先说说看。合理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就当是一开始没经过你们同意，便给你们下暗示的补偿好了。”蒂娜摆出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嗯……”赫莉普十分迟疑，最终闭上眼睛脱口而出，“我想看看你的尾巴！”

　　霎时间，整个房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听见这句大胆的话，伊莲恩和克丽丝托都不禁看向赫莉普，连苏珊也不能免俗。

　　率先打破这份沉寂的，是蒂娜不以为意的笑声。
　　她微仰头颅，面带笑意，“就这件事吗？我还以为多大点事，给你看看尾巴当然可以。”

　　“真的吗？”笑容似乎是会传递的，一点一点在赫莉普脸上洇开。

　　骄矜颔首，蒂娜说：“自然是真的。”

　　“我也想看人鱼尾巴！”伊莲恩舍弃苏珊，扑到赫莉普身上，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蒂娜看，“蒂娜姐姐，我也想看。”

　　“都可以。”说着蒂娜向旁边的克丽丝托招手，“克丽丝托，不如一起来吧。”
　　她向其他人征询意见，“我们约个时间到海边怎么样？一般的浴缸太小了，我的尾巴不太能放得下，嫌挤得慌。”

　　“好啊。”赫莉普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因着蒂娜这番大方的表现，她现在已经丝毫回想不起，今天进房间时发生了什么。

　　一次鱼尾巴可以让她失忆。
　　两次鱼尾巴，赫莉普心情雀跃地琢磨着，她还没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