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弟叫李寻欢》乐巧儿

46、十八 双喜

　　冷香小筑，李园深处，今日却分外冷清，只因几乎所有人都堆在了前院。
　　这是李园多年来难得的热闹，只因放榜之日，殿试之上，欢儿理所应当地得到了探花之名。
　　“你不出去好吗？”流风举着酒坛，因喝得急切胸前早就沾满了酒渍，本应是狼狈的样子，偏又因着他不在意的眼神和特有的身姿现出一种难以言语的潇洒的感觉。
　　“我不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我如实说道，因欢儿得到探花之名而举办的宴会，来到都是和姨夫先前有渊源的人，而这渊源时好时坏我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不喜欢？”不屑地举起酒坛，流风眼里的笑意甚浓，“明面上不和他们打交道，暗地里却把他们都一个个查清楚了？你总是这么口是心非。”
　　“流风，”我不悦地皱眉，“你管太多了。”
　　“啊，是管太多了。”敷衍地应付我，然后继续仰起头，喝酒。
　　“我说，”看着眼前牛饮的人，我有些懊恼，“你喝我的梅花酿就算了，竟然还如此浪费！”
　　“不，”翻过酒坛，将滴下的酒舔尽，“我没有浪费哦，再说你这次回来不是又酿了许多了吗？”
　　“你……”我刚想反驳，忽然空气中传来了别样的声响。
　　“好香！”抢过流风手中的酒坛，刚想向口中倒去，却在半空中知晓其中早就无酒，“哎，真可惜。”
　　“张太医，你可真是稀客。”我看着眼前的张显，虽然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脸上却有淡淡的懊恼。
　　“怎么，不欢迎？”张显随手把酒坛一丢，脸上依旧是放荡不羁的笑，只见那酒坛随着抛物线落下，在地上只是滚了几下，没有发出任何地声响。
　　“无所谓欢迎不欢迎，”我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想到……张显的出现，不一般，“你这次来，是她的意思吗？”
　　“你说的是太后？”出乎意料的直接，张显接过流风手中的酒坛，原来就在方才，他又将梅花酿拿出，此时两人却在对月对饮。
　　“你还是这样，总是轻易地将我的一切暴露出来。”我轻叹，欢儿进宫之时被她召见而去的事情，我已经知道，皇宫，我以为要远离的地方，此时却又再次牵扯。
　　“3年不见，你的确是改变了许多，”狠狠地饮下一口酒，张显一边擦嘴，一边看着我，眼里带着一丝的欣赏。是的，欣赏，不是当日皇宫中我看到的那份平淡，而是欣赏。
　　皇宫之中的事情，我下不定决心，更多的，是没有理性的面对的那份成熟与严谨。
　　3年前的我，布下了许多，但是却从未真正地运用；3年后的我，看清了许多，更多的是多了一丝决然。
　　哪怕不愿，哪怕不忍，就让我一一地将一切都平复。
　　“她说了什么？”终是，我承认了，“太后说了什么？”
　　“她要一个答案，”张显飞身到我的面前，手中还挂着酒坛，他的眼里有一丝执着，“你是否要执意追查真相。”
　　“当她觉察到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就该知道结果，”我看着张显，“如果我放弃，那么现在的我也就不是我了。”
　　“啊，真是深奥，”定定地看来我一瞬，张显却装疯卖傻起来，“这个问题很难回复啊。”
　　“如果我没说错，”看着眼前的二人，我心里长久的疑惑似是要脱颖而出，“你们两个相识甚久了吧？”
　　一样地放荡不羁，一样的气息。
　　“相识甚久？”张显和流风相视而笑，“小双儿，你说，我们认识多久了？”
　　“大概是前世就纠缠不清了吧。”流风并不回答，也没有被张显忽然的语气的变换吓到，只是淡然地喝着手中的梅花酿。
　　“是嘛，前世，有那么久了……”张显笑对，他的脸上是不正经的笑，然而眼里却一片涟漪，“公主殿下，已经是一辈子多了，我们相识。”
　　公主。
　　是的，公主。
　　魔教有四公主，二天王，三公主南海娘子，我不知她的真名，大公主听说是个冷冽的女子，二公主温柔似水，而四公主，就是我。
　　不久前，流风将信物交给我，一块并不显眼的玉佩，将一直空闲的四公主的位置交给了我。
　　千音和颜枢的情况难以探查，而流风又似乎有意隐瞒，去所谓的魔教一趟，只是时间的先后问题。
　　“二位天王何必这么客气。”我垂眸，不看眼前二人对我的话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原来，瞒不了你，”须臾的静逸，是张显的笑，“我说，小双儿你真是煞费苦心，结果还是东窗事发了。”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狠狠地瞥了张显一眼，流风的眼里多了一丝不确信，眼前的女子，似乎比想象中更不简单。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人群散去，来到厅堂，看到的是异常显眼的对联和明黄的卷轴。
　　“情儿……”欢儿转身，眼里有一丝疲惫。
　　“其实，”我心疼地上前拥住欢儿，将脸埋入他的胸前，“你可以不必。”
　　“我有自己想要做到的事。”双手习惯性地搂着我的腰，欢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有一丝无耐。
　　“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有势在必行的决然。”我想要知道他心中所想，今日他违背了自己一贯的个性周旋于这人群之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了，要保护你的，情儿。”欢儿的下巴抵在我的头上，有些沉重。
　　“你要怎样保护？”倔强地想要问出一个答案，换来的却是沉默。
　　欢儿，知道吗，你在瞒我。离多聚少的日子里，我们都经历了许多，我有许多没有同你讲，你也是。
　　为什么心里会不安？
　　你的善良，我从小便看在眼里，我说过，你是我的救赎。
　　我将要做的事情，恐怕连我自己都要失去，但是若哪天我失去了你，那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多想，就我们两个，什么都不用理。但是，牵扯到的已经太多，如果一定要做出一个决定，我希望一切的罪孽我来担，你就不要涉足了，好吗。
　　“欢儿，”最终，是我打破了一室的沉寂，“我们办个婚事吧。”
　　“婚事……”腰间的双手轻颤，欢儿问得小心翼翼，“是谁的婚事？”
　　“是小星和二哥的婚事，”我心里有一丝落寂，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已经拖得太久了。”
　　“好……”
　　我们各自知道，我们之间的事，还未等时候。
　　只是，不知为何，感觉，遥遥无期……

　　鲜艳的大红色为6年来寂寥的李园带来了别样的活力，因为我的督促和欢儿不遗余力的筹办，李连袭和小星的婚事准备得如火如荼。
　　烫金的对联衬着内门挂着的带着喜字的大红色灯笼，将李园的门庭衬得格外耀眼。
　　李连袭的身份外人不知，却道是李园的总管大婚。又赶上欢儿新考上探花，与君前受宠，相关的，无关的人纷纷前来道贺。
　　我们需要的不是这些，即使欢儿心中打算并不疏离这些人，但是在这一件事情上却不妥协。这只是李园的婚礼。
　　当我踏入小星的闺房，入目的是她明媚的笑，大红色即使亮眼，却丝毫夺不去她的笑容带给我的震撼。
　　那笑，太幸福，让我有一丝的嫉妒，但更多是是祝福。
　　“少夫人……”为小星梳妆的人看到我纷纷行礼，而我径直走到小星的跟前。
　　“少夫人。”少了一分贫嘴，多了几分娇羞，少了一丝随性，多了些许端庄。
　　“小星……”我想笑，却不知为何摆不出笑的姿势来。
　　细看之下，小星的妆容掩去了太多我熟悉的神色，眼前的女子越看越是梦幻，有一丝陌生，看不清，似是要离去。
　　“少夫人……”小星的手在我的眼前轻晃，唤回了我的神志。
　　“今天起，要改口叫情儿了，虽然我觉得被你这么叫很恶心，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挥去脑中的胡思乱想，使自己尽量看起来正常一些，“一想到我以后要叫你二嫂，我就浑身发麻，要不还是让二哥别娶你了。”
　　“你说什么？不要自己没法和少爷成亲就要拆散我和袭哥，”听了我的话，什么娇羞，什么端庄，一切都被抛在了脑后，小星还是原来的小星，“我告诉你，亲事是你答应的，身份摆在那里，先叫声二嫂听听。”
　　“二嫂。”有些忍俊不噤，涨红的脸，叉腰的姿势，活脱脱泼妇骂街。
　　“看来比起二哥那里状况连连，二嫂这里真的是进展顺利。”欢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而小星听到欢儿如此叫她，脸上的表情则十分有趣。
　　“少爷。”不知为何，在欢儿面前，小星总是把主仆之分看得真切，也许是在被姨夫姨母救进李园的那一刻起便已根深蒂固。
　　“小星你不要再叫我少爷了。”欢儿的脸上还是那令人舒心的笑，他走近，我忽然看到他穿着红挂向我走来，而我亦是一身红妆。
　　“不，小星不敢。”小星的脸上是坚持。
　　“欢儿，你管不了她，关于称呼的事情，还是婚后让她的夫君来调教吧。”我竟然觉得自己是在强颜欢笑。
　　“谁调教谁还不知道呢。”小星不悦地反驳，室内一片欢声笑语。
　　婚礼十分热闹，李园所有的人都出席，不说准备饭菜的厨师们，连本该在房内等待的小星也耐不住寂寞的出现在场内。然而无人计较，这本就是我策划的婚礼，做不到纯白的婚纱，却能与新郎新娘同欢。
　　许久不见的铁传甲，十分不好意思的小顺子和拉扯着他的小小，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这天，都忘却了，忘却了内心隐瞒的种种，放下了暗自的筹备，漫天梅花酿的醇香，这是多年来我第二次喝醉。

作者有话说

　　雁过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