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自有天相》火在天上

51、大都会

　　似有似无的寒意侵蚀着历承运，让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雨水落在他的脸上肩头，打湿了衣服，发丝和衣服都黏在身上，还带着一股土腥味。

　　“唔……”

　　历承运捂住腹部，他不照镜子都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一定很糟糕。

　　他苦笑了一声，“回去又要被42说了啊。”他一边这么呢喃着，一边开始翻找自己储物空间里的治疗物品。

　　服下一颗丹药，温暖的灵力顺着喉咙流向冰冷的身体各处，历承运能够十分鲜明地感受到腹部被捅出了一个洞的地方，血肉边缘在发热发痒，是灵力正在修复破损地方的象征。不过，虽然历承运还是找出药粉，在伤口上洒了一遍，拿着绷带把腹部缠了起来。

　　虽然现在不能剧烈运动，但好歹不会担心里面的内脏流一地。

　　历承运又在冰冷的雨中坐了一会儿，才缓缓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亏大了，绝对亏大了。”青年捂着自己的腹部，嘴里嘀嘀咕咕道，又开始在储物空间里翻找，终于找到了之前没用完的能让身体缓和起来的符。

　　给自己拍了一张符之后，历承运才松了口气。

　　不抱什么希望地来到已经失去生机的怪物前，从近处看，怪物更显庞大。只是怪物身体上被连接起来的头和肢体让人格外不适。

　　历承运掏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其中一个机器人的头颅，最后识别出来的，是一个标注为失踪的机器人。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对比结果，历承运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选择拨打了一串号码。

　　他在报警，他想或许那些失踪的人，至少是部分已经找到了。

　　九龙的警察向来速度一流，绝对不是那种艺术作品中，永远最后一个到来的类型。

　　现场被紧急封锁。

　　而作为报警人的历承运留在原地，虽然他本人挺想跑的，但思考到自己来的这一路并没有躲避他人，也没有避开监控，想要找到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他还是留了下来。

　　负责的警察是他的老相识——滕芜。

　　滕芜下了车指挥着人封锁现场，然后带着安平走了过来。

　　历承运保证，他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复杂。那是一种叫做，怎么又是你小子的复杂情绪。

　　他忍不住开口道：“事先声明，我只是被波及的无辜人。”

　　滕芜沉默地看着他。

　　历承运咳嗽一声，“意外意外。”毕竟距离他们上次见面还没过多久。

　　面对这样可怖庞大的怪物尸骸，历承运自然是没有嫌疑的，他只要录个笔录就能走了。

　　然而，安平看着他有些苍白甚至可以说是惨白的脸色，以及没有血色的嘴唇，忍不住说道：“你真的还好吗？要不要我们派个人送你回家啊？”

　　历承运摇了摇头，“不用。”

　　安平打量着青年的脸色，忍不住说道：“可是你的脸白得跟鬼一样，真的没关系吗？”

　　历承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占用公共资源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我自己可以回去。”虽然差点肠子流了一地，身体破破烂烂，但青年还是如此面不改色地说道。

　　或许是他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于轻描淡写，饶是目光老辣的滕芜都被他忽悠了过去。

　　录完笔录之后，轻而易举地将他放走。

　　青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风从钢筋水泥与霓虹光线中穿过，将鼻尖萦绕的金属铁锈味道带走。

　　历承运慢吞吞地走在街道上，缓缓吐出一口气。虽然带有生机的温和灵力正在修复他的伤口，可是这种漏风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妈的。”历承运靠在灯杆上，闭着眼睛，脑子里则是正在复盘今天的一切。

　　没过多久，他睁开眼睛，在白色的灯光下，黑色瞳仁最外处那镶嵌一般的蓝色圆环越发显眼。

　　“半条命都赔上了，还没有钱赚，这可不像我啊。”青年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是被影响了吗？”他不确定地思考着。

　　虽然他的原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不意味着他要连自己的命也要赔上，更不用说，他自认为还是个商人的，没有利益好处的事情，再诚信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快速冷静下来的历承运站直身体，已经可以了，这件事情就到这里。

　　虽然这个时候收手大概有些晚，但是为了不进一步增加沉没成本，历承运还是决定到此为止。

　　他掏出手机，从联络人中选择了42的联系方式，没有任何犹豫地拨打了出去。

　　在回家之前，他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在几声短音响起后，通讯被接通，42的声音传来。

　　“承运？”

　　略带上扬的电子音恰到好处地表达了机器人的疑惑。

　　“梅玉淮在吗？”

　　历承运神色冷静的问道。

　　像是从他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42回答道：“他回房间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历承运的手机里自然存了梅玉淮的联系方式，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还是找42直接去确认一下对方此刻的状态比较好。

　　因此，他言简意赅道：“去找他。”

　　小机器人眨了眨眼睛，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虽然不知道历承运的态度为什么那么严肃，但是并不妨碍它不问任何缘由去执行。执行master的命令，这是刻在每个机器人核心中的第一原则。

　　42抬起手敲了敲房间的门，“玉淮，承运找你哦。”

　　42作为机器人与梅玉淮相处得颇为不错，因此它也多少了解这位神秘租客的性格，对方绝对不是那种无礼的类型，只是在门外站着的它始终没有得到房间内的回应。

　　历承运在心里啧了下舌，似乎完全不意外。

　　瞳仁外圈镶嵌的荧蓝光圈散发着幽幽的光，他立刻命令道：“别管他了，开门。”

　　42抬起手，直接打开了门。

　　不出意料，房间十分整洁。

　　窗户被推开，风吹拂着窗帘。

　　靠在墙边的木质架子上养着绿植，这是梅玉淮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只是，房间里没有人。

　　“承运，没有人。”不知道何时，42的声音已经切换成了一种极度冰冷的声线，没有一丝情绪。它的核心开始运作，隐藏在事务所中的监控摄像头开始运作。

　　历承运对于这个回答毫不意外，而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他的轮椅还在吗？”

　　42在浩瀚的网络中快速地检索着讯息，“不在。”

　　历承运陷入沉思，“我知道了。你的警报没被触发是吗？”

　　42：“没有。”它停顿了会，“我很抱歉，master，监控里没有任何他的身影。”

　　“大概是通过其他手段离开的，算了，先不用管他了。”历承运捏了捏鼻梁，“我很快回去。”

　　站在房间内的机器人切换回了平时的声线，“我这边检测到你的身体状况并不好，需要我准备医务室吗？”

　　历承运抬手打了个车，“不用。”

　　他挂掉电话，抬脚上了车。

　　“去……”地址到了嘴边忽然停住，黑发的青年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他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哎呀呀，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客人啊。”

　　坐在驾驶座上的存在没有出声，而是一声不吭地启动了车辆。

　　历承运闭上嘴巴，脸色难得阴郁，看着街道边的景色向后掠去，他有些不耐的舔了舔牙齿。

　　霓虹灯光逐渐消失，深沉的黑夜逐渐笼罩了一切，不知道过了多久，车辆穿过隧道，而后白色大理石的西式建筑，摩天大楼，以及暖黄色的灯光构筑了一切。

　　外表古老的铁皮列车从高架驶过，飞舞的报纸上印刷着黑色的剪影。

　　最高的建筑投影出一名女性的身影，姣好的容貌，优雅的气质，正是梵妮·梅尔赛洛。

　　在金黄色的灯光下，浅色系的建筑笼罩上了一层暧昧又奢华的光华，一切都显得纸醉金迷，这里便是几乎独立于九龙的地区之一——大都会。

　　车辆进入地下停车场，位于驾驶座上的一声不吭的人影下了车，为历承运拉开了车门。

　　历承运下了车，也一言不发地跟着高大人影朝电梯间走去。

　　猩红的地毯铺在电梯间内，指针指着轮盘上的数字，数字一点点变大，最终停留在了最高层。金色的金属栏杆自动拉开，同样高大的身影正在等候。

　　脚下铺着有复古花纹的地毯，走廊的墙壁上贴着许多不同的海报，其中最常出现的，便是大都会的象征梵妮女士。

　　演奏厅的门前也有守卫伫立，见到他们来了，便自动打开了门。

　　宽敞的大厅没有人，只有舞台上亮着灯光，猩红的幕布缓缓向上升，穿着白色鱼尾裙的女人站在舞台上，是整个空间的中心。

　　青年坐在最后一排，认真地欣赏着舞台上女性的唱段。

　　没过多久，他旁边的椅子上也坐下了人。

　　“想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

　　华丽低沉的声线十分独特，连带着话语间的停顿也显得格外高雅。

　　黑发的青年没出声，就好像没有听到身边人说的话一样。

　　对方似乎也不在乎他这无礼的态度，而是换了个话题。

　　“她真的很美不是吗？”

　　大都市的象征与瑰宝，梵妮·梅尔赛洛。

　　“可惜，她不同意把声带更换，天然的东西，可没有多长的保质期。不是吗？”

　　黑发的青年面无表情，瞳仁外的青蓝色在幽暗的环境中散发着光，“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糟糕？我只是想同你做一笔交易而已。”

　　历承运终于转过头，看向要和自己交易的对象。

　　华丽的白金色面具让人无法看清对方的神色，带着手套的双手扶在手杖上，唯有金色的长发如同绸缎一般，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中也散发着柔和的光。

　　身穿礼服的男性转过头，面具下的翠绿色眸子定定地看着黑发青年，而后感叹道：“我还是喜欢你小时候的那个样子，就像被雨淋湿的小黑猫一样可爱。”

　　历承运扯了扯嘴角，“在我的忍耐达到极限之前，说出你的交易内容。”

　　面具下的嘴唇微微勾起，“当然。我希望你能协助我们的研究。”

　　历承运转过头，他深感与其听男人那离谱的交易内容，还不如听梵妮女士演唱呢，要知道梵妮女士的票可是千金难求。

　　“我想想，那个叫什么来着。”

　　男人抬起手，敲打着脸上的面具。

　　“啊，想起来了，昆仑……玉片？好像，是这么叫的吧？”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历承运猛地转过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