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望似晨星》Z无边落沐

27、一吻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诡异的气氛层层蔓延……

　　这段能倒带不？
　　苏默想。

　　“那个……你俩怎么了？”

　　“来得正好，送他回去。”对阮星涟来说，他来得正是时候。

　　苏默将手里的书放下，应得利落，“好啊，我顺路。”

　　季舒玄看了他一眼，“可别说你是特意来接我的。”

　　“……”苏默笑着，“我来送书。”

　　季舒玄：“……”

　　苏默拽住人，拉了出去。

　　季舒玄一上车就觉得头疼，往后靠着闭上了眼。

　　车上沉静了一路。

　　接近目的地，苏默试探性开了口：“你们吵架了？”

　　季舒玄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都没在一起，吵什么架。”

　　“其实，他很在意你。”苏默瞥了他一眼，犹豫着，“你……知不知道五年前你二叔约见过他？”

　　季舒玄过了三四秒才睁开眼。
　　他如梦方醒，“五年前？”

　　苏默又瞥了他一眼，散漫的语气，“看来不知道啊。”

　　季舒玄凝重起来，“季幽南和他说了什么？”

　　苏默转着眼珠，认真回忆了下，“大概意思，不想你们在一起吧。其实站在他的角度，我十分能理解。你二叔大概觉得，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他停顿了片刻，“那时候所谓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只是因为想和阮星涟一起。季家家业沉重繁琐，总不至于都让你姐一个人担着。”

　　季舒玄有些好笑，“季幽南应该没这么想过。且我爸妈其实内在都很开明，什么家业不家业的，不是最重要点。钱这玩意儿，季家早就多得没处放，甩手不干也无关紧要——”

　　“这只是你的看法。因为你不爱钱，因为你想要的生活和他们不一样。”路口红灯，苏默侧过头，“舒玄，如果家里人反对，你打算怎么办，还要追他，再给他一次压力？”

　　季舒玄脸色有些难看，“我以为你会很了解阮星涟的。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他不会提分手。”

　　苏默好意提醒：“我想表达的是，如果你对他是认真的，奔着一辈子去的。至少，这个问题要解决。”

　　季舒玄蓦地笑了起来，“当初淮琛要进娱乐圈的时候，他怎么不来这套。”

　　“果然偏心小的。”

　　苏默：“……”
　　他没听懂，但因这脑回路觉得震撼。

　　车子开到浅之门口，缓慢停下。
　　季舒玄翻看了下手机，没有立马下车。

　　苏默好奇问：“你要去见他？”

　　季舒玄半点着头，“见他的宝贝。”

　　“……什么？”

　　“苏老板，如果我因此被赶出季家，你得收留我。”

　　“哈？”
　　苏默满头问号。

　　季舒玄冷嗤一声：“我不能对他怎么样，但真的很恼，总得做点发泄的事。”

　　苏默：“你的意思……？”

　　“一把火烧了他最宝贵的钱。”

　　他下了车，疾步走进门，同时拨通了路北的号码。

　　那边接得很快：“少爷，什么事啊？”

　　“季幽南呢？”

　　“二爷他……等等，你叫他什么？”

　　季舒玄从前台柜子里拿了车钥匙，“你在哪？”

　　“你怎么了？”路北听出不对劲。

　　“你现在人在哪儿？”

　　路北沉默了好几秒，“我在江源啊。”

　　“哪个房子？”

　　“离你最近的那个。”

　　季舒玄语气里带上了笑意，“我过来拿个东西，你先别离开。”

　　路北应声：“昂，那你过来。”

　　他开动车绕了个道，选择从另外一条偏静的小路走。车少，行人少，只半个小时就到了。

　　别墅外很宁静，门外伫立的两棵枫树叶红似火，格外晃眼。

　　路北正在院子里修剪墙角的花叶，听到声音匆忙丢下剪子，“要拿什么啊？”

　　季舒玄视线扫过屋内，问她：“季幽南呢？”

　　路北愕然一瞬，“电话里说了啊，他不在。”

　　季舒玄顾自走进，上了二楼。

　　路北跟着他上了二楼，一同在书房外止步，“你要找他还是找东西啊？”

　　季舒玄盯着锁住的房门，朝她伸手，“钥匙给我。”

　　路北直觉他有点古怪，警惕地往后一退步，“先说你要干什么。”

　　“说了拿东西，之前落在这儿的。”季舒玄侧目看向她，眼里似乎都透着真诚。

　　路北迟疑半分钟，从身上摸索出钥匙，给他开了门。

　　季舒玄往里迈了一步，又陡然一顿。

　　“——多谢路助理。”

　　路北没未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就见他大踏步靠近里侧柜台。

　　“这里的都是真品，不能摔——”

　　瓷瓶物件通通落地，碎裂声几乎响彻整栋别墅。

　　“……”
　　路北目瞪口呆。

　　“季舒玄……你疯了！”她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季舒玄抿唇轻笑，语气淡淡：“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的。”

　　“……”
　　路北呆滞。

　　她回神追下去，看着坐上车的人，“……你，你你你——”

　　“你知道那些值多少钱吗！？”

　　“他钱多，不会在意。”

　　“……钱多倒也不必这样用砸的？”

　　“走了。”

　　季舒玄不多言，开动了车。

　　***

　　半路上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季舒玄瞄了眼来电人，没有理睬。

　　手机一直响，一路就没停过。

　　他过了到浅之的最后一个岔路口，靠边停下车。

　　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许静隅】：[接电话]

　　几秒间，又打了过来。

　　他缓了缓呼吸，接起，“什么事？”

　　“你和二叔吵架了？”手机那边传来的是清润柔和的女声。

　　“路北这么喜欢跟你告状，你直接去问她啊，问问她季幽南都做过些什么，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那边轻笑一声，声音仍旧温柔：“谁给我家晨晨吃炸药啦？”

　　季舒玄没应话。

　　“明天我来浅之接你，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

　　“不回！”

　　“晨晨，爸妈从来不勉强你管公司的事，你想做自己喜欢的事，都是由着你的。”

　　“感情方面……”

　　“挂了。”季舒玄听得头疼，“我还在开车。”

　　“季晨郁，你别太过分。”对方语气添了怒意。

　　季舒玄扶额，声音低沉又沙哑：“这些话你跟淮琛说行不行，何苦回回都逮着我。”

　　电话那边静了半分钟。

　　“阮星涟的事……你自己想清楚，别意气用事，冲动起来对谁都不好。”

　　冲动？
　　他只恨自己五年前没有冲动一回。

　　“晨晨。”对方跳过了话题，“少熬夜，按时吃饭，不要折腾自己的胃，开车慢些。”

　　对方挂断了电话。

　　季舒玄翻过通讯号码，手指停顿。他往车窗外看了眼，拨通了阮星涟的号码。

　　“怎么了？”阮星涟接得很快，声音很温和。

　　“我……”

　　“嗯？”

　　季舒玄调整了下语气，寡淡又平静：“我想见见你。”

　　阮星涟低笑一声，“不是刚见过么？”

　　“想看你。”
　　他只说得出这个蹩脚又会令人不可思议的理由。

　　对面陷入了沉默。

　　季舒玄酝酿了下，重新说出理由：“有重要的话想跟你说。”

　　“好。”阮星涟改口答应，“我这会儿在公司，估计要晚上才回去。”

　　他顿了顿，轻声问：“我去浅之找你？”

　　季舒玄手抖了下，“我去找你，你到家了告诉我。”

　　“大概……”阮星涟思虑着，“九点过后，你晚点过来。”

　　“好。”

　　电话挂断，季舒玄往前边瞄了几眼。

　　嗡嗡。

　　“娱乐圈五缺一（6）”群消息--

　　【阿慎】：[小夏演唱会票你们抢了没]

　　【阿漓】：[我是他同行，有赠票哈]

　　【阿慎】：[你是演员，他是爱豆，你俩哪门子的同行]

　　【阿漓】：[跟我一起考进北电的是谁啊？鬼啊？？半路背叛组织跑去学唱跳，参加个选秀还C位出道了。说起来这笔账我还没跟他算呢]

　　【阿慎】：[有被内涵到……]

　　【阿漓】：[啊，你当初也跟我一起考了北电吗？不提我都忘了]

　　【颜宝】：[你俩存档，别在群里吵]

　　【阿慎】：[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抢票？只有我一个人去？]

　　[太贵。]

　　季舒玄回复了一句，随后问：[锦阳路的半夏时光，谁有卡吗？]

　　【阿慎】：[虽然我常年满地图跑，随处都是酒店年卡……但、半夏是你们季家的！二爷不是给过你一堆卡吗！？留着过年还是怎么！]

　　【颜宝】：[晨，当心下次回家许大画家让你去改姓]

　　【颜宝】：[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不是不喜欢住酒店吗]

　　季舒玄：[去睡觉]

　　***

　　晚上八点，季舒玄从酒店离开，开车去了阮星涟家。

　　到时大约八点四十。刚好，阮星涟发来消息：[我快到家了]

　　他回了个“好”，放下手机，疲惫地往方向盘上一趴。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车窗被敲响了两下。
　　阮星涟从容自若地打开车门坐了上来。

　　季舒玄怔然片刻，听见他问：“你这么快？”

　　“不快。”似乎是出于本能地解释了句，“我就在附近。”

　　阮星涟疑惑了声，嘴角噙上浅淡的笑意，“说吧。”

　　季舒玄注意到他神情里透着的倦态，“公司的事情很多吗，这么晚才回来？”

　　阮星涟漫不经心地笑着，“不是很忙，琐事多，就回来得晚了些。”

　　他态度语气都很温柔，季舒玄有过短促的失神，语气尽量维持着平静，“我想和你解释一下五年前……”

　　阮星涟眼眸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

　　“是我没能处理好家里的事情。”

　　阮星涟默然两秒，似乎没听懂，“什么？”

　　“……今天苏默说了我才知道，五年前季幽南找过你。”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阮星涟微微思索了下，“可我说过，分手是因为不合适。”

　　季舒玄清楚感觉到他的淡漠，抓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你，一点也不在意，是么？”

　　“玄玄。”阮星涟迎上他微微泛红的眼眸，将自己不平静的情绪都掩藏起来，“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你不要再去想了。”

　　季舒玄眼底掠过深沉的失意，“你给我的回答呢？”

　　阮星涟垂下眼睫，“时间很晚了，你先回家，好好睡一觉，有话明天再说。”

　　“别走……”季舒玄按住他的手，“给我完整的回答，好不好？”

　　阮星涟下意识的要将手抽离。
　　只是季舒玄手劲大，死死握住不肯撒开。

　　“没什么好回答的。”他止住了要下车的动作，别过视线。

　　季舒玄缓了缓呼吸，略带赌气，“……我不回去。”他手上力道又紧了几分。

　　阮星涟手被拽得有些疼，再次挣脱了下。

　　季舒玄松开，朝他看了一眼。

　　“我就待这里，等你明早醒了，再继续问你。”

　　“……”

　　阮星涟神情微顿，语气多了几分温和，“你又要耍性子了？”

　　“我只是……”他喑哑的声线也足能表达出此时的情绪，“不希望是这个结局。”

　　“你给我个痛快。”

　　阮星涟抬眼觑向他，眸子浸染笑意，“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不会答应跟你在一起，别再纠缠。”

　　“满意了？”

　　季舒玄眼神黯淡了些，“是心里话么……”

　　阮星涟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季舒玄说：“我不再缠着你。”

　　阮星涟抿唇淡笑，“嗯，我送你回家。”

　　“……”
　　季舒玄沉默了几秒。

　　“不回去。”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我头疼。”

　　阮星涟眼里无意识划过一丝闪躲，原本的冷淡神色被转换。

　　“那你……”他很认真地提出建议，“我让陵风来看看。”

　　话音没落季舒玄就忍不住笑了声，“大半夜的，人家都睡了。”

　　阮星涟面上掠过一瞬的紧绷。
　　他心软，尤其面对季舒玄。

　　沉默须臾，他作出让步：“那你今夜睡这儿，明天我再送你回家。”

　　季舒玄眼睫狠狠扇动了下，口不对心：“不勉强你。”

　　这份心思阮星涟一看便透彻。

　　他稍微说了句哄人的话：“没有勉强，你若真在这儿着了凉，我会心疼。”

　　季舒玄不受控制地朝他靠过去，凝目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心疼我？”

　　阮星涟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你不就想听我说这个？”

　　“我想你便依着我？”

　　阮星涟不禁想起五年前他问自己的那句——
　　“是不是只要我想要的，你都可以给？”

　　他当时给的回答是……

　　“——是，都依你。”
　　记忆和现实重叠。

　　“学长……”

　　滚烫的气息洒在唇边，下一秒落下的便是炽烈又带着无尽温柔的吻。

　　阮星涟完全没有挣脱，由了他。

　　季舒玄眼眶一热，握住他的右手，贴上掌心，十指交扣。

　　五年前这人就是这样，处处顺着他。对他而言，阮星涟没有说“不能”，便是默许了他要做的事情。

　　他早已习惯了这人对他独特的好……

　　季舒玄手指不由得一紧，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气息交缠。

　　阮星涟微睁着眼睛，长睫止不住地颤动，脑子也有些断断续续。

　　他嘲讽地想：自己是不是也很贪恋季舒玄的温柔，想要牢牢牵住对方的心……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

　　直至季舒玄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响动，才令阮星涟找回理智，轻轻将人推开。

　　“阮星涟。”

　　季舒玄亲昵唤他，意犹未尽地在唇畔轻咬了一口。

　　“嘶——”阮星涟吃痛，轻喝道，“兔崽子，轻点咬。”

　　“为什么不推开我？”季舒玄红着眼圈问。

　　阮星涟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灼热气息，呼吸有些紧，“你不是要我依着你么？”

　　“为什么要这样？”他含糊不清地问。

　　阮星涟猝然抬眼，眸中透上几分凉薄，“不依你不行，依着也不行，你是想怎么样？”

　　季舒玄望着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地问：“这些年，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阮星涟蹙了蹙眉，“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你三遍了。”

　　他推开车门，平静地说：“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