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望似晨星》茏荢

23、情愫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结束时七点五十。和寒落预估的时间差不多。

　　下楼走到前厅，陆一一突然拉住季舒玄，诚挚邀请：“今天我生日，大伙儿要去聚聚，一起？”

　　季舒玄温和一笑，“你说了我肯定去。”

　　他从前台柜子里拿出一个礼物袋，递给陆一一，“生日礼物。”

　　“……”陆一一迟疑接过，“你提前准备的？”

　　前台的红发小姐姐适时接了话：“店里备了很多份，我们老板一视同仁，男手表女香水，一年到头都在送礼。”

　　季舒玄敲了下柜台，“话多了是会扣工资的。”

　　恰好寒落和阮星涟走过来，后者明显是想到了什么，很真实地笑了一声。

　　寒落满脸问号：“阿星，好笑的点在哪？”

　　阮星涟拍拍他的手，没有回答，“陆谨一，我去开车。”

　　寒落一脸懵。

　　今晚风大，外面有些凉。
　　车开近，寒落走出来，“陵风陪一一买东西去了。”

　　阮星涟下了车，“你妹妹还是他妹妹，买个东西还让别人陪着。”

　　“我懒得去。再说，我和陵风什么时候见外过，他去我去不是一样。”

　　阮星涟看了眼腕表，“我带上那俩去接冉冉，你们等着陵风和一一过来。”

　　你们？

　　“我和谁？”

　　“季舒玄啊。”

　　“……”阮星涟一阵无言，“陆谨一，我做错了什么？”

　　寒落拍了拍他的肩，恍若是宽慰的语气：“不是你的错，怪我辜负了你。”

　　“……”

　　天公作美，在这伦理苦情剧情表演下，划过一道惊雷，雨珠刹那砸下。

　　阮星涟宠溺地配合着他的话：“所以我去接冉冉，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寒落推开他的手，眯眼轻笑：“抱一丝，婉拒了哈。”

　　阮星涟：“…………”

　　十分钟后，顾陵风和陆一一开车过来了。

　　“星涟，寒落走了？”顾陵风开门下车，“你开，我去叫舒玄出来。”

　　阮星涟的眼神是幽怨的。
　　顾陵风毫无察觉，顾自走进了店门。

　　阮星涟坐上车，后座的陆一一递来一包小薯片递，“吃吗？”

　　“我一向不吃这些。”他往后瞄了眼，“你坐前边来。”

　　“不了，我习惯后座。”

　　陆一一话说得诚恳。

　　“……”阮星涟一度怀疑这兄妹两个在故意整事儿。

　　但，季舒玄上车后格外安静，偏向窗外，一言没发。

　　陆一一和顾陵风跟喝了假酒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笑话说着听，最后跟小学生一样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阮星涟被吵得头疼，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你们两个贵庚？”

　　陆一一一愣。

　　她侧目看向顾陵风，凑到他耳边带着丝抱怨的语气说：“他凶我们。”

　　“……”
　　果然和寒落是亲生的。

　　阮星涟放了首歌，余光，不自觉瞄了下季舒玄——
　　他眼睛好像有点红，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没完全出戏的状态下，阮星涟心脏莫名揪了一下。

　　看见季舒玄哭的那一瞬，他心疼了。

　　那演技……可比如今某些演员好上数倍，只是做个闲散少爷委实可惜。偏生还配着这样一张脸，任谁看了心里都会被牵动。

　　他的温柔……一如萧繁星理应对苏晨。
　　也如五年前的阮星涟对季舒玄。

　　到底是谁没有放下呢……

　　阮星涟不禁好笑，心烦之际切了首歌。

　　《星空下的你》
　　他最喜欢的一首歌。

　　前奏声起，季舒玄神情猛然一震，偏头朝阮星涟看过来。

　　阮星涟恰好也看了他一眼，面上添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他启唇道：“你竟然会听这个。”

　　陆一一顿时拔高声儿，“这歌怎么了，唱得那么好！”

　　顾陵风跟着瞄了眼，“淮琛唱的啊，敏敏偶像。”

　　陆一一连忙：“也是我偶像！”

　　顾陵风笑：“你那你真的特有缘。”

　　淮琛。这个名字逗笑了季舒玄，“原来他这么讨人喜欢。”

　　阮星涟微微侧头，“怎么，你认识？”片刻间他又反应过来，“喔，也对。”

　　陆一一好奇：“对什么啊？他应该认识？”

　　季舒玄觑了她一眼，“没什么，也不认识。去玩你的石头剪刀布。”

　　顾陵风轻轻拍了拍陆一一的头，转而问阮星涟，“要不我来开？”

　　阮星涟属实被逗乐了，“只有十分钟了。”

　　最后这段路，顾陵风和陆一一安静了下来。

　　车停下，陆一一和顾陵风抱着一堆零食下了车。
　　刚好，寒落他们也到了。

　　阮星涟摘了眼镜，关好车窗，旁边的季舒玄蓦地说了句：“秦小姐真是生得好看。”

　　秦声的确生得好看，落落大方，妍姿艳质。

　　狼人杀圈，都称她和素颜是颜值天花板，正经打扮下，和许多的明星艺人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阮星涟往外看了眼，“嗯，她是很好看。”

　　季舒玄倏然一笑。

　　“可我还是觉得你更好看。”

　　“……”

　　“学长。”季舒玄侧目看向他，“有个问题想问你。”

　　阮星涟开了车门，欲要下去。

　　“学长。”

　　季舒玄手伸过来，握在了他手腕上。

　　“高中那会儿苏默他们偷橘子，你参与了吗？”

　　阮星涟：“……”

　　他尽量维持着淡然的神色，“下车，吃饭。”

　　砰！
　　车门重重合上。

　　以后，都不想吃橘子了。

　　***

　　别墅很安静，萧岁在厨房忙着，苏默不出意外的不见人影。

　　顾陵风陪着陆一一整理好几大袋零食，帮着寒落放好蛋糕，去厨房帮忙的时候，正好看见季舒玄也在。

　　两人聊得很欢。

　　顾陵风将将意识到：“你们……之前认识？”

　　萧岁没否认，“我是他的御用写手。”

　　“……”

　　“浅之很多剧本，都是我跟他一起写的。”

　　吃饭时素颜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岁岁，你和舒玄之前就认识吗？”

　　萧岁模糊回答：“你自己猜。”

　　素颜翻了个白眼。

　　阮星涟迟迟从二楼下来，“刚把苏默喊醒，说今天喝酒要喝个够。”

　　阿珂一圈挨个倒上红酒，“随便他怎么喝，但别找我们家寒神。”

　　素颜啧啧道：“没人找他他自己也会凑上来啊，哪次没喝得烂醉，记不记得去年顾神生日，酒柜都快被搬空了。”

　　她很认真回忆着，“第二天抬进医院都把顾神整懵了。”

　　秦声忍不住吐槽：“不是……你们有毒啊，喝酒喝进医院？”

　　去年寒落生日，她睡得早，不太了解当时的情况。

　　这是个黑历史。当事人觉得很丢脸，“也不是喝酒喝的，那天吃东西吃得太杂了，我胃本来就不太好。”

　　阿珂嘲他，“下月顾神生日，得悠着点，别给他又来这么一遭，扛不住。”

　　寒落瞪了她一眼。

　　刚好说到这个话题，陆一一顺口问：“顾神多大了啊？”

　　顾陵风道：“下个月二十九。”

　　陆一一狐疑了下，“看不太出来，我还以为你比我哥小。”

　　“咳！”寒落差点呛死，“你这是夸他呢还是讽我呢。”

　　嗡。
　　阮星涟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下。

　　“狼人杀新手交流群（9）”--

　　【苏默】：[还以为是做梦呢，等我起来，先别动酒]

　　他迟疑了下，没有立马放下手机，鬼使神差点进微博，点进了狼人杀超话。

　　被顶在最上边的一条动态就是苏默的直播节目官方发布的，评论一片杂乱：

　　【三个小太阳】：[就知道阮总不会再来了……我的月落星沉什么时候能再一起玩狼人杀啊……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哭泣.jpg]

　　【狼人杀毒唯】：[啊，所以顾神和阮美人就来一期啊，怀念几年前众神互怼的场面，事实就是狼人杀真滴没落了……]

　　【dering】：[有什么好丧的，第一期落星顾神阿珂声爷都来了哎，既然有第一次就肯定有第二次啊，期待下一次的神仙阵容。]

　　【小旋风】：[虽然但是……第一期他们只是帮忙给个热度吧，我不抱什么希望了，话说我今天还在浅之碰着了顾神他们打本，跪求苏老板做一个剧本杀节目，把那几个人都叫上。]

　　【慧慧】：[我能梦一个12号小哥哥吗……哪怕不和阮美人同台。]

　　阮星涟视线停顿良久。

　　之前顾陵风最后一次直播线上，和粉丝说最后能留下的人很少，都会陆陆续续退圈的，不管后面来的新人玩得好与不好，只要是真心喜欢这个游戏、想要融入这个圈子的，大家都多一点包容度。

　　毕竟……喜欢它的人越来越少了。

　　如果你真心喜欢这个圈子，那就感谢珍惜每一个新人吧。

　　阮星涟动了动手指，转发：[撒花，期待苏老板的精彩表现。]

　　几分钟后，他翻了几条评论。

　　【三个小太阳】：[哈，你被盗号了？]

　　【月落星沉永不BE】：[哇哦，撒花？？？这是阮星涟能打出来的字？]

　　【一家之言boss】：[我一定没睡醒，等我再睡一觉。]

　　【淙悰琮】：[严重怀疑是陆谨一拿了阮星涟的手机。]

　　【天涯--共此时】：[大惊小怪什么，他本来就很暖的好嘛，平时几个玩笑开多了还真以为他和苏默没感情啊。]

　　阮星涟满意退出。

　　寒落突然凑过来，“你俩到底因为什么分手啊？”

　　他压低声音：“说了，不合适。”

　　“你给他的理由也是这个吗？”

　　“嗯。”

　　寒落拧眉，“这几次见面，他有过问你？”

　　阮星涟点头，“问过，我是同样的回答。”

　　寒落笑问：“那现在，合适吗？”

　　“什么？”

　　“五年前不合适，现在合适了吗？”

　　阮星涟拿过酒杯置在他嘴边，“陆谨一，你总觉得自己很了解我……”

　　“实际我就是很了解你。”

　　“……”

　　寒落瞄了眼季舒玄，“我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

　　阮星涟唇角微微上挑，“或许是有几分不甘心吧。”

　　寒落翻了个白眼，“瞧你也没多放得下。”

　　阮星涟手指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他对季舒玄的情感很深刻，毕竟是喜欢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

　　不甘心么……
　　他抬眸，长睫轻颤，本是平静的心音变得无比紊乱。

　　手机再次亮了起来，伴随着轻微的震动。
　　屏幕上，是见外的“母亲”两字。

　　阮星涟迟疑了几秒，按下接听，起身去了后院。

　　“吃饭了吗？”手机那边轻柔的女声传过来。

　　阮星涟屏息一瞬，不答反问：“怎么了？”

　　“锦城的那个合作案……”

　　“约了季总，明天见面会再谈一下。”

　　那边似乎松了口气，转而带着些试探的口吻：“我听你舅舅说，你和那位季少爷……有点牵扯？”

　　阮星涟本是温和的语气骤然间变冷，“你想说什么？”

　　“若是——”

　　“不会。”

　　他直接打断，不给对方问完话的机会。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

　　摁下挂断，他足足在原地愣了五分钟。
　　回想起来，五年前若非恰好在那时候……

　　嗡。
　　磨蹭的苏默又在群里发了消息：[我要下来啦，马上，酒给我倒好]

　　阮星涟关掉手机，转身走进。

　　没看见苏默，倒是撞见了刚从餐厅出来的季舒玄。

　　对方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他一眼瞧出不对劲，下意识问：“你怎么了？”

　　“……没事。”季舒玄避开他的目光，走向的是客房位置。

　　阮星涟迟疑片刻，看见他一直捂着胃部。

　　？
　　好像没什么忌口的东西。

　　而且，记忆里他也没什么特别忌口的。

　　苏默悠哉悠哉从二楼下来，“阿星，特意等我啊。”

　　阮星涟没理他。

　　“三楼酒柜拿了两瓶。”苏默进来坐下，先拿杯抿了一口。

　　素颜盯着他桌前的酒，目瞪口呆，“宝贝，这两瓶六位数了，你喝得下去？”

　　苏默恹恹的，“酒不就是用来喝的，留着过年啊。”

　　寒落小心提醒：“没记错的话，三楼酒柜的你放了三年也没舍得碰，不是说等时机到了再喝的。”

　　苏默耸耸肩，“现在不就时机到了，一一生日啊。”

　　“喂！”素颜阿珂联合抗议。

　　苏默立马怂下来，“还有舒玄啊。”他视线一扫，“欸，舒玄人呢？”

　　寒落道：“他说有些不舒服，要眯一小会儿。”

　　苏默眼睛睁大了下，看着饭桌上一道道菜，手指微抖，“今天菜这么辣？”

　　寒落讶然，“……怎么了嘛？”

　　阮星涟抬眼朝苏默看去，神色错愕，“他以前很能吃辣的。”

　　苏默惊疑不定，“……几年前胃就熬坏了，半年前我们一起吃顿饭，菜太辣，抬进医院了。”

　　寒落惊骇，“啊，这、这么严重啊？”

　　苏默看向今天唯一的厨子，“岁，你不知道吗？”

　　萧岁摊手，一脸无辜：“不知啊，每次我俩一起吃饭他都爱点辣的，没吃出过问题。”

　　苏默无奈又好笑，“真是半点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陆一一有些愕然，看着寒落，“哥，你去房间看看……最好还是送他去医院吧。”

　　“那——”寒落莫名将视线定在阮星涟身上，“阿星……你去？”

　　阮星涟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有点意外。

　　苏默扬声道：“不是、这不有个医……”话到一半被萧岁捂住了嘴。

　　苏默眨着大眼睛，狐疑地看着萧岁。

　　“嘘。”
　　“保持安静。”

　　苏默视线斜睨，下意识瞥向寒落。

　　对方幽愤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

　　他推开萧岁的手，坐到了顾陵风旁边的空位，“你们都是真爱，我是意外。”

　　接着，自罚了一杯酒。

　　素颜迟钝拍了拍掌，面色有些呆滞，“粉头要有粉头的觉悟。”

　　陆一一跟着点头，“嗯，我们这里没有医生，只有厨子。”

　　？
　　医生本人满脸问号，这个世界疯了。

　　***

　　其实，季舒玄不是很疼。

　　这几个月他很谨慎、很注意饮食，没怎么不舒服过，这一下胃疼起来，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一阵缓过来，好像也没什么事。

　　喝点酒，应该没问题。

　　他开门，正要出去，不巧的，和要进来的阮星涟迎面相撞。

　　“疼得厉害吗？”阮星涟关切问了一句。

　　季舒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老毛病，已经习惯了。”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去。”

　　季舒玄迭声拒绝。

　　阮星涟有些冒火，“疼成这个样子还不去医院，是想作死吗？”

　　疼成了……什么样子？？
　　好像也没怎样？

　　阮星涟递过来手里拿着的温水，“喝点水。”

　　季舒玄没动，怔怔看着他。

　　“喝点水。”阮星涟复述了一遍，但这一次，直接将水喂到了他嘴边。

　　季舒玄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

　　“以后少吃辣。”

　　阮星涟语气格外温柔，那双桃花眼流转出的笑意令人心荡神弛。

　　季舒玄轻扇长睫，掩藏起情绪，“谁都知道熬夜不好，但又有谁能做到不熬。”

　　“……”

　　“疼死你也是活该。”

　　季舒玄手一推门，重重关上。

　　“下次注意。”他说。

　　阮星涟视线斜瞄，没看懂他关门的意思。

　　“不用去医院？”

　　问这话的时候语气煞是温柔，含着撩人的轻笑。

　　季舒玄眼神里浮现一丝浅浅的期盼，哑声问：“苏晨可以和萧繁星有将来，我们呢？”

　　阮星涟拧眉，“玩个本子而已，没必要投入真情实感。”

　　“没必要？”

　　可，他早已不可控的陷了进去。

　　“学长……”

　　季舒玄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压抑了许久的情愫浓浓浮上心头。

　　阮星涟微微侧身，抬眼之时，季舒玄手上力道猛然加重，蓦一低头，印上了他的唇。

　　动作带着无尽温柔，灼热的气息将他包裹，一寸一丝地勒紧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