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抢夺苹果的欲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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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前殿的时候，宴会已经接近了尾声，希罗的贵族们显然已经习惯了王子公主们的退席，没有了王室中最具权势的几位王子公主，大家反而更加怡然，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着各种各样随意的或者隐晦的问题。
“罪恶诞生的温床。”亚瑟轻轻的说。
难道罗兰就不是那么一架温床，李维对他有针对性的观点嗤之以鼻，不过他并不想与他争辩——正常人都不会那么做的。
他们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谁会相信两个平常的佣兵会被请上席位呢，瑰拉也许会那么放肆，可是大王子也没有提出异议，那足够说明这两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除了身份外，天赋当然也会让人尊重，可是武士的话，除非是武师以上的，不然对贵族们来说，也不过是一把稍有价值的刀子而已，他们从不缺乏。当然，只要突破了武师，那就是值得当做上宾的人了。
至于有武师天赋的年轻人，哈，这个世界有天赋的年轻人还少吗，真正能到那个高度的能有几个，贵族们显然不认为所谓有天赋的年轻人能得到瑰拉和大王子的认可，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也许是王子和他的护卫。”有人悄悄猜测。
“哪个弹丸小国的王子会有那么一个毫无礼仪的护卫。”他的朋友嗤之以鼻。
王子的护卫同样也是王子身份的象征，他们往往是正统的骑士，礼仪和风度是他们必须掌握的课程。
不管怎么猜测，也并没有人来打扰两人，就是跃跃欲试的夫人小姐们，也在她们羞红着脸蛋准备迈开步子时，被身边的父亲、丈夫、兄长拦阻了下来，能被邀请进皇宫参加宴会的人自然没有简单角色，即使没有高远的眼光，起码也应该学会沉下气，稍稍细心就会发现繁华背景下的紧张气氛，在这个时候，投机者也必须慎重。
二十年前现在的陛下赢得了王位争夺战的胜利，瑰拉一夜间崛起，以一身红裙站在了希罗王室的舞台，十五岁的小公主总是站在陛下的身后，低垂着的头掩藏住羞涩的笑容，红裙也掩盖不住她青涩的单纯的气息，又一个十五年，希罗的人们已经习惯了那么一位公主，她热情、仁慈、正直、智慧，‘女王陛下’的呼声开始在暗地流传，然后她果断的做出来远离权力圈的抉择，成功的赢得了支持和反对的两方人的敬佩，可是……
她为什么回来呢？
现在的希罗，也有一位青涩的小公主呢！有人在心中轻轻的说，那位得到瑰拉庇护的小公主。
几道视线若有所思的落在了坐在角落的塞拉公主身上，虽然仍然有些怯场，可是相比几天前，小公主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依然抿直的唇不像以前的可怜，反而透露出一种格外坚强的意味，动人心魄。
“塞拉变了。”李维轻轻的说。
“不变才怪。”亚瑟的回答满不在乎，他眼神直直的盯着李维的手，一个红彭彭的苹果在刀子的转动下剥去了外衣，露出了水灵灵的身体，他咽咽口水垂涎欲滴。
李维耸耸肩，把刀子放下，小苹果并没有像亚瑟期待的落在他手上，拿着他的人弯起手臂，似乎准备把苹果塞进自己嘴里……
“喂，你干什么？”即将到嘴的苹果被抢，李维看着自己停在嘴边空荡荡的手，恼火的问。
‘咔嚓咔嚓’抢到苹果的人满足的抱着小苹果咬。
“你可真有礼貌。”李维头冒青烟咬牙鄙视，对方白皙的细腻的脖子毫无防备的对着他，他的手指开始发痒，他想掐死他掐死他掐死他。
亚瑟瞄了他一眼，卷着嘴唇炫耀的咬了一口，“妻子应该把第一个果实献给丈夫。”他认真的教育。
就像一盆冰水临头罩下来，李维头顶的青烟可怜巴巴的熄灭，他抽搐着嘴角默默转头。
拿起苹果他削削削，一个圈，两个圈，三个圈……
“我从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刀子。”塞拉走过来，轻声赞扬。
以左手为支点，右手刀尖拍打苹果，在苹果开始旋转时，刀子向下倾斜，皮肉完美的分离，确实是非常漂亮的刀，简直就像艺术，亚瑟向塞拉点头施礼，左手骨骸放下后，右手自然的把那个艺术品从制造者手中夺走。
“你要吃吗？”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小公主，塞拉看着他手中根本不准备给出的苹果，微笑着摇头。
“你家的苹果，你一定吃得多了。”亚瑟开始抱着苹果啃，同时阻拦了可怜的同样垂涎着的小公主，从李维手中接过的可能。
塞拉恋恋不舍的从李维的手上收回视线，这样削出来的苹果看起来好吃极了，“是的，没有让客人赠予的道理。”她回答。
“我们不得不承认她在成长，但是显然脸皮还不够厚。”在被塞拉告知瑰拉在楼上等待时，两人快速上楼，在远离了人群时亚瑟这么评价。
“我十岁的时候就会说‘你们让它看起来更好吃’之类的话，以得到我想要的苹果。”瑰拉躺在她的玫瑰躺椅里，轻摇着她的扇子，叹了口气：“只有欲|望者方适生存，她还没有学会强烈的渴求的欲|望。”
“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亚瑟提前茶壶，开始仔细认真的斟茶：“你给予她庇护，保持她的纯洁。”
“是啊。”瑰拉咯咯的笑起来，好久后，笑声渐渐低靡，“所有圣主未曾给予我的，我都加诸在她的身上，在我明白我才适合这个皇宫的生存时，庇护者却爱上了自己庇护的天使，再也不忍心给予任何的磨难。”
“其实我瑰拉也是个笨蛋啦。”她抬起头对着两个呆愣的人咯咯娇笑个不停，她笑得太厉害了，所以眼泪都跑了出来，她并没有去擦，只是一直一直笑着。
瑰拉的弱点，亚瑟在桌下的手忍不住紧紧握住李维，他的心砰砰乱跳，一开始他就怀疑塞拉就是瑰拉最大的弱点，没想到她竟然会自己说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相信瑰拉会真的寻求罗兰的帮助——引狼入室，除非到了绝境，瑰拉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而现在希罗的状况远远没有到绝境的地步——那么，能保有秘密的只有……
李维显然也想到了，他反手握住他的手，就这么握着，两人不知道怎么就慢慢平静下来，好像有对方在就不怕了——真是奇怪的荒谬的感觉，两人同时在心里诋毁，握住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笑声安静下去，火红的天鹅绒扇子缓缓的拍打着瑰拉丰满的胸|部，空气好像一下子就变得紧|窒起来。
“逃宴会的可不是好孩子哦。”瑰拉突然转头说，她已经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像是仁慈的长辈在训斥自己的孩子。
那样的训斥毫无威慑力，往往都代表着长辈的纵容，可是，亚瑟和李维都不是她的孩子。
“哈。”李维手握紧，示意亚瑟不要说话，他吐着舌头，挤压着眼睛和嘴角，像恶作剧被抓到的小孩子一样做着鬼脸，瑰拉被他惹得笑起来，他才无奈的说：“你看，我就是一个粗俗的武士，和那些连弯腰的角度都要斤斤计较的贵人们在一起，那实在太可怕了，我要是不逃掉，你现在看到的恐怕就是可怜的奄奄一息的武士了。”
“至于亚瑟。”他斜眼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你不要看他长得像个贵人的样子，也会一点贵人的礼仪，事实上他以前可是个比我还粗鲁的家伙，为了虚荣心，你知道，长得漂亮的人总是这样，他们被恭维，然后就以为自己真的像别人的赞扬一样，为了学习那点礼仪，已经把他的折磨得够厉害了，要是一入舞池，他那点东西哪里拿得出手。”李维夸张的叹息（掩饰脚痛，亚瑟宝宝使劲的踩踩踩）。
“那倒是我考虑不周到了。”瑰拉似笑非笑的说，这个一贯直来直去的孩子，能说出这么一番委婉曲折的话，真是很强烈的保护欲呢！
瑰拉看着面前两个孩子，眼神温柔下来，凡爱，必将得到尊重，即使他们互相之间还并不明白。
即使是这样，也很幸福呢，总比……总比她要好多了。
亚瑟两人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虽然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做一些判断，然后再联系那个困扰了他们几天的问题——离开希罗五年的瑰拉为什么要回来，以一种异常坚定的姿态五年不曾离开古德斯山一步的瑰拉，为什么突然之间回来了——两人的手同时握紧，不用查看对方的神色，不用话语的交流，他们知道，对方一定也想到了什么。
“很激动。”瑰拉回神后轻轻笑着说：“也许就像你们猜想的那样。”她也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非常有效的应对政策，亚瑟在心里评价，与其惶恐的对别人的猜想进行反驳，不如放任人们去想，因为这样，他现在就开始怀疑瑰拉故意来了这么一出戏剧，用来误导他们。
历来都是这样，这种不见血的斗争，它们比战场要优雅得多，却更加危险。
即使在心底把瑰拉划在‘喜欢’的那个人群里，亚瑟也从没有忘记他们属于不同的过度，他还记得亚历山大伯伯文案上对希罗皇室的评价，在瑰拉的名字上面是很凝重的危险两个字，而这样的评价，整个希罗皇室，也只有瑰拉有资格得到。
相比于瑰拉的危险，他自己却只是一个小王子，伯伯称呼的是可爱的宝宝——圣主作证，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可爱，他对这个评价深痛恶绝，但是这足以证明一件事，和瑰拉玩这种游戏，他远远不够资格。
当然，他相信现在整个罗兰帝国一定都动了起来，伯伯一点在为他的离开争取有利的条件，卡尔家的哥哥们应该也到了希罗，皇宫里肯定也已经进了人了——不管防范多严密，有人的地方就不可能拦住卡尔家的伪装者们——所以他并不需要战战兢兢的去和瑰拉玩什么，他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像那些可爱的亲人们的叮嘱‘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他无比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必须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为了自己，为了所有爱他的人，为了可米亚，为了罗兰。
值得庆幸其实也必然的是，瑰拉没能查出他所代表的最贵重的那个价值，不然现在他们也许早就在希罗最坚固的地牢里呆着了，噢，他相信那个地牢同时也华贵非常。
即使再华贵的笼子也没有资格让百灵鸟在里面歌唱——亚瑟对于想象中的地牢有些惶恐，他可以在更小的更糟糕的地方坚持向魔法研究的道路前进，但是那首先，他必须是自由的，而且必须在罗兰或者可米亚，他不接受别的选择。
感觉到手上承受的力道突然加大，李维心里不解，瑰拉刚刚这句话在他看来并没有危险的因素，但他还是安抚的回握过去，然后他开口接上瑰拉的话——他决定保护这个不知道被什么吓到了的小王子。
“我的猜想，殿下你总不会因为我们逃宴就大动干戈，要求我们砍上一捆荆棘（注1）带回来吧！”
“噢，当然，当然不。”瑰拉故意做出严肃的样子，“你这个坏小孩，你故意提议这样严厉的惩罚让我必须反驳，你以为这样你们就可以逃掉吗，嗨，孩子，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老太婆可不会在乎面子，她并不建议在反驳后提出另外的惩罚方式，她会那么做的。”
“当然。”李维点头赞同，“但是，这里哪里有老太婆呢？”他转头四顾，“我只看到一个年轻的强壮的武士带着他害羞的弟弟，和一个美丽的姑娘进行一场关于生命的交谈。”
“那个美丽的姑娘也许会成为一个哲学家，我们相信她会给我们指明前进的方向。”亚瑟接着说，在两人谈话的时候，他已经从关于笼子与百灵鸟的故事中回过神来——故事的最后，百灵鸟死在了笼子里，那些抓住它的人们，永远也得不到它的歌唱。
“噢噢，害羞的弟弟。”瑰拉笑着提醒。
“赞美姑娘，还要称赞他的哥哥，在他们的支持下，弟弟终于伸展开了他的双臂，发出了自信的亮光，看吧，他现在一点也不害羞了。”李维咧着他的白牙在亚瑟头顶乱揉。
亚瑟眨了眨眼睛，可恶的李维混蛋，竟然敢抢他的台词，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擅长口舌，难道雄孔雀都脱离不开在雌孔雀面前展屏的定律，即使是李维这样的呆孔雀——来回看一眼言谈欢畅的两人，亚瑟的脚轻轻抬起来，然后并不轻的落下去。
噢，不小心碾到了李维的脚。
不小心的。
脚上又传来疼痛，自认一直在帮助他，结果那脑袋有问题的家伙竟然恩将仇报，李维的手报复性的紧紧握了一下。
忘了自己的手还在别人的掌握中，亚瑟这下可得到教训了，那个该死的混蛋武士下手可是毫不留情，他觉得他的手骨头都要断掉了。
瑰拉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她看着两人，在扇子后一个劲的发笑。
关于生命的交谈吗？李维的意思是他们现在说的话，关系到两人的生命，还是说他在用塞拉的生命威胁她，亦或是在说……她的生命呢！
她似乎小看了这个奥斯丁的传人呢，扇子上柔软的羽毛在瑰拉鲜红的唇上轻轻摩擦，她暗想着等下还要加强一下对李维的调查，这孩子也不像表现得那么有勇无谋。
还是说对所爱人的保护欲，能让一个惯于直言的武士，变成一个巧言善辩的外交官——想到这里，瑰拉再次咯咯笑起来，她笑得那么欢乐那么快活，就像是……
就像是扑向荆棘的荆棘鸟，身体挂在高高的树梢上，伴随着荆棘刺上鲜血的滴落声，演唱着最动魄人心的乐曲。
这是亚瑟和李维两人第一次听到瑰拉发自内心的笑声，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两人默默的想。
好久后，瑰拉揉着笑疼了的肚子，佯怒着瞪了两人一眼：“看看你们都做了，你们让一个公主忘掉了她的礼仪。”
“公主？公主再哪里？”亚瑟和李维同时四顾，最后把视线定在桌上的红玫瑰上，“海，公主。”他们打招呼，“我们怎么没听见你笑？”
“可恶的小坏蛋们。”瑰拉看着他们鬼头鬼脑的样子再次笑起来，她艰难的捂住肚子，“要是塞拉以后能像你们一样快活就好了。”她轻轻的感叹。
“塞拉总是不够放得开，那样不好。”她接着随口说。
瑰拉犯错了，这边的两人心里暗暗说着，不管她随后跟着的那句解释多么合理，先前无意中说出的话都已经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的那个猜测……瑰拉她，应该没有更多的时间保护着塞拉了。
简而言之，瑰拉应该出了什么她自己没有预见的问题，例如，身体中多了一点连圣光也无法驱除的罪恶（注2）。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抢夺苹果的欲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