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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神仙牙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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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对贾菲也没什么非份之想。我这人挺没种的,见过帅哥也不过就自己暂时性的花痴一会儿,激动一下,仅此而已。就算知道他住我楼上,也不过就出门碰上多看两眼。我估计大部分女生都跟我差不多,有胆量上赶着往上贴的毕竟是少数,我也没那份心思。
况且咱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就算他没有女朋友,人家对咱有没有兴趣还另说。就算老天瞎了眼人家对咱有兴趣,那么多次的失败经验也说明,我根本就没做好准备跟任何人谈任何感情。
倒是因为唐双的话,让我每次见到贾菲都想知道他到底哪里不地道。偶尔碰上说几句话,气氛一向自然轻松。贾菲没什么架子,没有男人知道自己帅的那种劲儿劲儿,没有唐双那群人身上的痞气,也没有某些假装小资文化人的那种做作。越看越不免怀疑,是我看人的眼光有问题,还是唐双同类相嫉,看人家帅故意挑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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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对贾菲的关注密度有点儿集中,引起了他的注意。跟踪的被反跟踪了,看来我真没做spy的命。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跟踪他。在超市里看到他在挑水果,一个台子一个台子走过去,闲庭信步一般。他的手指很是纤长,长在女人手腕上应该能去做手模。不过似乎也没有规定手模必须是女的吧。
我记得有次看小说上描写一个男人的手,说是像昆虫的触角,当时看着觉得挺变态的。手指长成触角的模样,那得多吓人。现在看贾菲在那里翻弄着蛇果,突然让我有点儿那感觉了。
他的手指很细,又比一般常人灵活。不动的时候,在蛇果的映衬下,显得白白嫩嫩的。一动起来,速度极快,眼睛便只能捕捉到微微颤抖,但手下面的果子却已经翻了个个儿。他做什么职业的呢?钢琴家?魔术师?外科医生?神仙?
开冰柜拿了一桶冰激凌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正张望寻找,身后有人拍我的肩膀,回头,神仙笑眯眯冲我打招呼:“田小姐,好巧。”
乾坤大挪移。
“呃,是啊,好巧,买水果。”我有种被抓包的尴尬,不好意思看他,低头,发现他没推车,也没拿篮子,感情挑了半天什么也没要,整得我欲盖弥彰此地无银。
“哦,本来说买点儿水果回去看看我妈。刚才我爸让人打电话说他回国了,叫我跟我姐晚上过去吃饭。”
看来父母都健在。不过老爸让吃饭就不用给妈买水果,听着不像一家子。哦,明白明白。人家家务事,少听为妙。
“你有个姐姐啊,真好。”我没话找话。
“嗯,比我大八岁。我是计划生育前一年出生的,再晚两个半月,就该没我了。”
“哦,呵呵。我就是独生子女。”
“嗯,对,现在大多都是独生子女。”
对话有点儿干,我绞尽脑汁想说点儿有营养的。
突然想起唐双的话。
“你名字挺逗的,跟一卡通角色同音。”
“Gardfield?”
“啊?噢,对。”慢了半拍才明白过来他说得是那只肥猫的英文名。
“我朋友说过。”
“哦。”我脸莫名一阵发热。
“我姐姐叫贾芳。一个假花一个假草。这个姓不太好起名字,叫什么都是假的。”
多单纯的孩子啊,跟一个陌生人讲几句话把家里成员都数过来了,连带自己的生日精确到月份,还供出姐姐的名字,顺便自我调侃。
“你家不是卖盆景跟塑料花的吧。像我一发小儿家里开蛋糕店的,姐弟俩一个叫糖精,一个叫糖霜。”他人那么真诚,我顺带着出卖朋友作为交换。
贾菲抿嘴而笑,微微低头,有种含羞带怯的味道,对面儿一姑娘光顾着看他一头撞在货架子上。贾菲那是没看见,若看见了,估计会走过去给人姑娘揉揉脑门子。他有悲天悯人的心,前两天我就看见他蹲在院子里掰提子面包喂小区里那两只流浪猫。
“我家不卖花,我姐姐做生意,叫甲方也挺贴切。”
“那你是卖肥料的?那个,加拿大红色钾肥。”拿腔拿调模仿中。小时候电视上刚有广告那年代,留在记忆深处的钾肥,壳牌,燕舞,和“偷去吧,偷去吧,新时代的xx”。
他又笑,这次出声儿了,并露出他牙膏广告范本的那两排门牙。这神仙有前途,浑身上下都是宝,扯哪块儿都能拿去拍广告。
“不,我不是卖肥料的,我是牙医。”
神仙看着我越张越大,快要掉地上的下巴,笑得像朵开到全盛的花。
笑那么灿烂,是等着我牙都摔碎了,好去给他发工资么。
我伸手遮住他下半张脸,只露出他笑得弯弯的一双漂亮的眼睛。好吧,我承认,我眼拙,竟然没认出他来。
那也不能怪我,他在诊所的时候,头发比这梳得整齐,而且还总带着口罩。最要命的是,诊所名片上的名字是Godfrey Chia。感情Chia就是贾,他咋不叫贾高飞。
不过他这模样挺适合做医生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平静踏实。他办事,您放心,医学领域里治不好的,神仙还有法术。唐双也帅,但他外表斯文,表情却带着妖气。像是一个书生被狐狸精上了身。贾菲就不一样,细眉细眼细鼻梁,连耳廓都细细的向上挑出一个尖,再长点儿就像精灵王了。可他却一脸无害疗伤系的温和表情,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医学院读日头久了熏陶出来的。
总之,这种无害的像矿泉水一样的男人,虽然帅,却不危险,容易让人亲近。
我在那儿捶胸顿足的,懊悔怎么没早发现牙医跟我是邻居,要知道就问他能打几折了,得省多少钱。这牙都补好了,总不能再挖了重补,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去占便宜了。
“没关系。”矿泉水看我一脸沮丧,好心安慰,“咱这不就认识了么。楼上楼下,出来进去的天天都遇上,这都是缘份。做个朋友?”
被人催眠了一样伸出手去。他带着魔法的手捏着我的指尖握了握。这就算朋友了,还是异性的。
“别吃那么多甜食,对牙不好。”他指着我车里的牛奶糖和冰激凌。
“你应该用这种牙膏,可以减少牙菌斑还有龋齿的生成,牙医协会认证的。”顺手从货架子上拿了一管牙膏,丢在我车里。
“会用牙线么?”他晃着一包便携式牙线棒,“这种很方便,而且今天打折。”
我心中突突打鼓,跟牙医交朋友,似乎也有副作用。而且还是个带着如此诚恳表情,真心关怀你的牙医。你不好意思拒绝他。
交钱出来,莫名多了一袋子盥洗用品。不过大部分东西都他给我拎着,倒也累不到我。而且都是早晚用的到的东西,不算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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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楼下碰上一个面熟的大妈,笑眯眯跟我们打招呼。我虽然在这儿住了一段日子了,跟邻里街坊并不熟。上班下班,吃饭买菜,认识一辈子的人迎面走过来我都不见得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别说那些半生不熟的面孔。唐双就说我走路爱想事儿跟游魂一样,都不用拍花子的拍,有人拉着就能跟人走了。我倒不是想事儿,脑子其实大部分时候是空白的。跟电脑一样,数来数去就跑那几个固定的安装程序,没东西跑的时候,就处于idle状态。而且现在邻里,哪儿有小时候家属楼里那么亲近。关上防盗门,自有自的小世界。谁跟谁也没关系,刚混个脸儿熟,明儿个又换人了。费那老劲记他们干嘛。
身边的贾菲倒是很有礼貌的回应着,我也就跟着在一边儿点头假笑。
“跟女朋友出去买东西啊。”大妈的眼神暧昧的在我们俩身上飘来飘去。
“不是。”我赶紧澄清。
“是,女,朋友。”贾菲利用断点的解释力度不够,并没能纠正大妈的判断。
“姑娘人看着不错,好好处啊。”
我这形象一向受老一辈人欣赏。经历过□□的,对着非洲难民一样的身材,容易想起当年经历的苦难,对着我,就更能感受到领导带着我们走进新时代的幸福。每次我妈拿我照片去给人相亲,都是对方父母先应允,但过不了年轻人那一关。美女不过百。无论你脸张出怎样一朵花来,体重超过一百就已经出了美女的领域。
进电梯的时候,我略有不满的嘟囔:“你就不能直说我不是你女朋友?”
他有点儿后知后觉,吐吐舌头,一脸担心的看着我,“你男朋友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我没有男朋友。”说完了有点儿后悔。这么急着澄清这个干嘛,显得我乱没市场的。
“噢,原来那天一大早从你家走的那个男的不是你男朋友啊。”神仙做恍然大悟状。凡人的生活不能单靠表面现象来推断本质。
“不是。”否定的有点儿幽怨。光顾着幽怨,没注意到贾菲住我家楼上不是对门,唐双走他怎么会看见的这个问题。
贾菲把两袋子东西放在我家门口,两只手插着牛仔裤的口袋,一边倒退着一边嘱咐我:“买的那个记得用。”
“嗯。”
“少吃点儿甜食。”
“嗯。”
“有事儿拿扫把杵杵天花板,我能听见。”
“嗯。”
“有空上去坐坐。”
“嗯。”
我看着他走进电梯才拿钥匙开门。倒不是防着他,就是怕他那么倒着走回头再掉电梯窟窿里。
我刚把东西拎进屋,关上防盗门,背后就冷不丁一声低沉的质问:“回来了。”
我猛地跳起来,整个人贴在门上,双手举在脑袋两侧,一声尖叫卡在嗓子里,憋得我心脏一阵痉挛。
男鬼站在冲着门口的过道阴影里,看不清脸,手里夹着根烟,送到嘴边,红色的火星一亮一灭,然后一股妖雾呼呼悠悠喷出来好远。
不是鬼,是妖精。我用手抚着胸口,使劲儿喘了几口气,才算找着自己的音儿,“你吓死我了。”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至少鬼还知道敲门,你怎么进来的,茅山道士教的?”不对啊,道士专门捉妖精的。
脚有点儿发软,肾上腺素突然分泌过多,手指尖还在哆嗦。我蹭到沙发边儿上,一屁股瘫进去。
“你门口零钱盒子里有备用钥匙。上次出门想找俩崩子买水看见的。别什么东西都贴上胶布,就这么点儿东西,你自己还记不住?就算是密室逃生游戏,都没见把钥匙开什么锁都标在钥匙上的。”
我承认我懒得过脑子。
妖精飘到门口,用拿烟的手翻了翻地上的塑料袋,“买啥好东西了都。”
我半扭着身子,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手掌摊开,“还我。”
妖精不理人,继续翻,“不是嘱咐你少吃甜食么,咋还给买冰激凌。”
胳膊又向前伸了伸,“钥匙还我。”
他右手夹烟,还拎着一盒冰激凌,左手扭过来掏右边的口袋,掏半天掏不出来。
“先搁我这儿放着吧。”
“你要我家钥匙干嘛?”看上我的床舒服,以后带姑娘来方便?不怕他爸突然回家,还不用出去花钱开房。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好。
“有事儿了给我打电话,别瞎捅房顶,手把不好再捅漏了。”
原来是听见贾菲跟我在外面说的话。
“捅漏了就装个旋转楼梯,咱也垮层复式。”
妖怪呲出两颗犬齿吓唬人,“这么快就想两家并一家啦。”
我站起来收拾门口被人翻的一片狼藉的东西,“你不那么多女朋友等你照顾么,闲啦,有空跑这儿管我。”
妖精没接话。我东西拎到洗手间门口,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他。人坐在沙发靠背上,烟掐了立在冰激凌盒盖上,拿个小勺挖着半融的牛奶,吃的嘴边儿一片白,像是带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妖精的喜怒无常,凡人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