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矿霸之假丈夫》稣是

5、第五章 陌生夫妻

　　长生睡着了，白炽灯将外屋照得透亮。

　　里屋的清莲本来已经躺下了，却久久不能入眠，以前洪顺每次回来，吃过晚饭就来折腾她，可这次回来后，他始终都离自己远远的，似乎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

　　她看他的头一眼，就产生了陌生感，洪顺眼里那股令人胆寒的肃杀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透亮的眼神，今天他没对她吼叫，也没使唤自己为他做什么，反倒帮她盛饭和带孩子。

　　跃跃以前见了洪顺就会躲到她的身后，今天却和爸爸玩得十分开心，正像公公说的那样，这次矿难虽然伤了他的脑子和记忆，或许并不是件坏事，尽管如此，清莲仍然忐忑不安，洪顺对她更像个陌生人，她摸不清这男人的路数，不由得悬起一颗不安的心。

　　半夜，清莲起来给孩子把了尿，发现洪顺还没进屋睡觉，而且外屋的灯还亮着，她披了件外衣，蹑手蹑脚地走到外屋，见洪顺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由于没盖被子，他的指尖冻得有些抖动。

　　清莲从里屋取出羊毛毯子给男人盖上。

　　男人合着眼酣睡，忽然伸直了大长腿，显然身子已暖和过来，他的脸看着舒展了，眉宇间少了凝重的戾气，也没以前那么让人厌恶了。

　　清莲关了外屋的灯，重新爬上床，心里一直寻思洪顺为什么不进屋和自己睡觉？洪顺的脑子究竟受了怎样的伤害？为啥突然就不稀罕女人了呢？是不稀罕女人，还是不稀罕自己了？

　　清莲胡思乱想了半宿，也没分析出个子丑寅卯，天快亮时才睡着。

　　* * *

　　张老汉经营了一间百货店，每天忙碌于进货、上架、售卖和算账。扭伤了脚，虽不算多严重，但腿脚不便确实影响生意，如今洪顺回来了，还主动承担起家中的营生，张老汉实在是没想到，洪顺本就不是一个能安生坐下来干活的主，以前只要他不惹事生非，就谢天谢地了，没想到洪顺有了180度的大转弯，张老汉打心底里感谢起矿难来了。

　　长生每天睡在外屋的沙发上，清晨很早起来劈柴，生火，清扫前厅后院，摆好货品，开门迎客，隔三差五去县城进货；晚上开店到十点，总是这条街上最后一个关门，也是全家最后一个睡下的，清莲甚至不知他有没有睡觉。

　　清莲一如既往地操持家务，喂鸡喂猪，做饭刷碗，洗衣服，带孩子，还要照顾好房后的两畦菜地。

　　两人都很忙碌，互相没说过什么话，只在吃饭的时候有些目光的交流，保持着陌生人般的距离和客套，彼此似乎并不愿僭越这种安全的距离。

　　村里人时常到张老汉的店铺买东西，日子一长，人们逐渐发现张老汉的儿子洪顺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再不是那个性情暴戾，动辄就与人发生口角，还拳脚相加的恶混子；相反，现在的洪顺礼貌待客，扶老携幼，连面相都比之前和善英俊了许多，甚至许多大姑娘、小媳妇、老婆子们都爱光顾张家的店铺，高大帅气的洪顺说起话来都让人舒心，既养眼又和蔼，谁不喜欢呢，所以，张家店铺的生意也比以前兴隆多了。

　　三月末，二嘎从县城回来，人还没进店声音已到：“张叔！来盒大熊猫！”，进店后一眼就瞅见了张洪顺，惊喜道：“我勒个去！这不是洪顺哥吗？你咋没上矿区呢？这也没过节呀？”

　　长生正坐在柜台前算账，抬头看见一个黑胖子走了进来，还亲热地喊自己“洪顺哥”，他猜测一定是与张洪顺相熟的人，逢迎地笑道：“你咋也回来了？”

　　最近两个月，凡是街坊邻居，长生几乎都认得了，如果遇上一个陌生人，对方认识自己，那一定是在外打工的返乡人，所以他每次都以这句问话变被动为主动。

　　“我妈病了，回来看看。”二嘎回道。

　　“你妈病情严重不？”长生关切地站起了身。

　　“唉，老毛病了，动不动就拉肚子，我准备带她去县医院看看。”二嘎回应着，心里很奇怪，洪顺什么时候关心过他家老太太的身体？

　　恰巧，张老汉从后院走了进来，热情地招呼：“二嘎，你咋回来了？”

　　二嘎又把自己回来的理由说了一遍，张老汉也讲了张洪顺因矿难而回家的过程。

　　二嘎听着很神奇，尽管没买到大熊猫，拿着一包红塔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张老汉知道儿子可能记不得二嘎是谁了，就把二嘎的情况给儿子讲了一遍。

　　二嘎是洪顺的小学和初中同学，从小到大二嘎都是洪顺的小跟班，特别听洪顺的话，两人没少一起干坏事。二嘎初中毕业后就到县城砖厂上班，工作很辛苦，去年又跟一个包工头去工地干，二嘎的砌墙技术挺棒的，包工头喜欢带上他，挣得就是辛苦钱，这两年二嘎娘也没少给他攒彩礼钱，就是为了给他尽快娶个媳妇。

　　村里的光棍聚在一起时，最爱聊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婆娘打转转，什么谁家又娶新媳妇了，新媳妇长得咋样，花了多少彩礼讨婆娘，谁家媳妇跟人跑了，谁家姑娘嫁到县城了，谁家媳妇偷人了，哪个老光棍趴窗偷看人家媳妇洗澡了。

　　长生不爱听这些，但总有光棍聚在张家店厅内外说这些无聊的话题。

　　长生觉得名义上自己是有一个媳妇，可实际上又没有，他不敢接近清莲，她是那样冷若冰霜，虽然表面顺从，骨子里却是痛恨张洪顺的，她目光里的哀怨让他望而却步。

　　长生没听清莲提起过自己的娘家，更没回过娘家，他想了解清莲，但又无从问起，作为张洪顺，没人会在他面前谈及清莲的过去。

　　有些话，他只能凭着记忆受损的理由来问张老汉，“爸，清莲怎么不回娘家啊？”

　　张老汉盯看着长生，发现自己的儿子像个无辜的小男孩，便沉默了片刻，终于开了腔：”洪顺啊，有些话爸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讲，又怕勾起你过去的记忆。你可能忘了，清莲是怎么来咱们家的，清莲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一心想到城市工作，为了给家里还债，收了咱家十五万的彩礼钱，她妈妈和哥哥才同意把她嫁过来。这姑娘犟，她妈妈担心她不同意跑路，在她回城前一天晚上就把她灌晕了，后来你把她扛回咱家来了，就这么仓促地……生米煮成熟饭了，清莲后来绝食闹得差点出人命，为了她妈妈和哥哥，她最后还是从了，但我没见她真心高兴过，你爸不傻，这还看不出来？她是面从心不从，你是我儿子，我得维护你啊，你不缺胳膊少腿，人长得高头大马似的帅气，咋就捂不热她的心呢？儿啊，清莲是个好姑娘，你别总是粗鲁地对她，她比你有文化，心思细密着呢，你多用点心吧。”

　　在听张老汉述说清莲入张家的经过，苏长生的心都快滴血了，清莲简直太可怜了，他攥得拳头格楞楞直响，他没想到张洪顺混蛋到了极致，往日他很孝顺张老汉，此时竟觉得张老汉宠溺儿子到了极致，自己的孩子就毫无原则地维护，却眼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受尽屈辱。

　　长生再也忍不下去了，怒不可遏地站起身离开了张老汉的房间。

　　长生刚走到后院，见清莲蹲在后院的水龙头下洗衣服，往常这种情形，他会自觉地躲开，可今天不知什么原因，他很想安慰下这个苦命的女人，便放慢了脚步，见清莲准备端盆倒水，他就一把抢过来：“我来倒。”

　　清莲诧异地望着男人，并没说话，见男人麻利地将盆里的泡沫水倒掉，然后又冲洗了两遍盆，放到水龙头下接了清水。

　　清莲蹲到水盆前，继续搓洗衣服，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你咋不说话？”长生忍不住问出一句。

　　清莲放下手里的衣服，抬眸看向男人，不卑不亢道：“你想说啥？”

　　“我觉得你不开心。”长生胸中吐出一股热乎乎的气息。

　　清莲垂下眼睫，蹲着没动，冷冷道：“你在乎我开心吗？”

　　长生明明知道清莲这种嘲讽的语气是说给张洪顺的，但他听着却很扎心，毕竟他现在就是张洪顺，长生即刻也蹲了下来，望着清莲那双乌黑的眸子：“我在乎，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心。”

　　清莲觉得以前张洪顺是不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的，而现在的张洪顺更像一个单纯的高中生，判若两人的画风让她感到迷惑，她发了一瞬的楞，见男人在帮她投洗衣服，她连忙拉过男人手里的衣服，温声道：“还是我来吧，看你笨手笨脚的。”

　　长生松开了手，觉得刚才自己冒了傻气，将两只大手在裤腿两侧蹭了蹭，两只耳朵火辣辣的，为了掩饰尴尬，他飞跑着上了楼。

　　楼上大厅里，跃跃正在看电视里的动画片，见长生进来坐在沙发上，就主动爬到长生的腿上。

　　长生下意识地捏着跃跃的小耳朵问道：“这是啥？”

　　“木——耳——”跃跃高声答道。

　　长生一听，笑开了花，转而逗趣道：“明天我们吃你这个木耳炒鸡蛋好吗？”

　　跃跃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要……不要。”

　　“那你想吃啥？”长生将脸凑到跃跃的小脸蛋上。

　　跃跃用小手推开长生的脸，指了指长生发红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吃(七)——红木耳(鹅)——炒鸡蛋。”

　　长生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也红了，失笑道：“跃跃……你真是个小坏蛋。”长生将跃跃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心莫名地悸动，兴奋的声音里透着甜蜜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