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停滞》纳兰·谧吟

10、【第九章】.枫叶静零

　　｛静静飘零的枫叶｝

　　11月的深秋，校园已是金黄一片，唯独这片林子一片血红，这似被鲜血染红的枫叶为整个校园增添了一抹亮丽的风景。

　　【学校】-『霏霖』

　　“哥哥，叶子到秋天不都是变成金黄色的嘛，更何况，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哎～”紫忧似一只白色蝴蝶在霏霖间轻盈飞舞。
　　泠零一把抓住乱跑的紫忧，说：“别再乱跑了！这些是枫树，他们和其它树叶恰恰相反。到了秋天，本来深绿的枫叶开始显示出浅黄的心潮，然后渐渐红透。而且好像有一个关于枫树的传说，只是那个传说很凄美。”
　　“人家要听～”
　　泠零笑笑，靠着一棵枫树坐下，紫忧坐在泠零的身旁。
　　泠零宠溺地抚摸着紫忧的小脑袋，笑笑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秋日的下午，王室的花园中，阳光明媚，万物生长。一株枫树，悠然地将她的叶子一片一片晒红。蝶儿在红叶上蹁然起舞，蜜蜂哼着歌飞过树荫去寻找花蕊。一只蜘蛛正慢慢地吐着丝，准备在树枝间结一张网。枫树就在这安静和谐的气氛中默默地沉思着，想着不相干的情景和一些纷乱无章的片断。
　　这时，花丛的那一边传来了噪杂的声音，国王和他的随从走了过来，很快，来到枫树下。国王放慢脚步，仰视，不由得赞叹：‘好美，这一树的红叶！’。枫树透过红色的缝隙看着他的脸，英俊威武的男人，那一瞬，她迷恋上了他。当国王离去，她的根在地下悄悄延伸，追随他继续前行的脚步；她的树枝费力地伸向他，追随他远去的背影。然而，她不过是一颗树，她不能象人类一样随心所欲地走动。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国王渐远、离去，拼命地吸吮着他留在空气中的气息。
　　从这天起，枫树的生活再不能象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她望着小径深处，那国王来的方向，从日出到日落，但是，等来的只有失望。
　　每天每天，枫树默默向神灵祈祷，求神赐予她双腿，让她走到国王的身旁。
　　终于，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奇迹发生了，神灵出现在枫树下。神说：‘枫树，你本与那国王有前世未了的缘份，若你要去尽前世之缘，需放弃你今生剩余那一百年的寿命，你愿否？’
　　‘我愿以任何代价换取与他相见的机缘！’枫树没有一丝犹豫，坚定地回答。
　　‘好吧，你可以百年的寿命换十日月的人形，并且，不能说出人的语言，你愿否？’
　　‘我愿！’枫树回答。
　　‘好！十日之缘，从今夜起。’神灵说。
　　红光在枫树的眼前闪过，恍惚中，她看到自己抖落着一身的红叶，旋转，扑向大地。
　　当枫树醒来，她已经是个女人。枫树来到湖边，湖水中眏出了她的身影：一袭红衣，云髺高挽，星一样的眼眸，月一样的美貌。枫树微笑，站起身，走向国王的宫殿。
　　那一生也未曾有过的幸福呵，枫树终于能伴在所爱的人身边。她在侍女的行列中默默望向他，笑意在眼中溢出；她在舞女的队伍中舒展红袖，风情在裙摆上旋转。
　　时间一天一天飞逝，十日之限很快到来。虽然在这些日子里，国王从没注意过枫树，从没有仔细看过她一眼，但是枫树仍感觉很快乐。他和她相距咫尺，他的心远在天涯，却又如何？她情愿，为这短暂的缘。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十天的夜晚。这晚，国王焦虑不安，为了他的一件棘手的国事。也许是遥远的强土面临着外族的威胁，或是有天灾的消息传来，有百姓在受难。总之，他难以入眠。枫树立在门外，看着国王在屋内踱步，默想着明晨的别离。她并不感伤，只是很遗憾她不能用人类的言语告诉他，她的爱恋。这样想着，她鼓起了勇气，走进了国王的房间，轻轻地坐在琴案旁，伏案抚琴。
　　国王正想呵斥这个大胆的婢女，但是琴声打消了他的念头。因为这音乐实在是太美妙了，似风吹树林，轻柔舒缓；又似幽谷清泉，涓涓流淌。琴声时而象在耳边轻语，时而又象在黯然泣述。国王感觉象有一条细细的丝线，一点点地，从他的心中抽出，欢喜中藏着感伤。
　　国王坐在对面，仔细打量抚琴的女子，才发现她是那么美丽。烛光摇曳，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带着一颗未曾落下的泪滴。红色衣袖在琴弦上舞动，似脉络清晰的秋日红叶在阳光下翻飞盘旋，缓缓坠地。国王暗叹，自己身边有这等佳人，竟未发现，等她奏完此曲，定要好好问问她的来处。
　　但是，琴声一直继续下去，红色衣袖中流淌出绵绵乐章，无尽心事飘散在房间的每一角落，将空间盈满。国王在琴声中慢慢睡去，做了好多五彩缤纷的梦。梦中，他似乎听到了弦断之声，红色衣袖竟变成无数红叶，飘舞、飞升，越飞越高，终化为一朵红色的云霞奔向天际。
　　早晨，当国王醒来，已不见红衣女子。只留下一张断弦的琴静静地躺在案上。国王来到窗前，推开窗。天边，一抺红色的朝霞正在慢慢变淡。天空一点点明亮起来，太阳升起。
　　经过一夜的安稳的睡眠，国王感觉神清气爽，他决定到后花园去散散步。当他走过花丛，来到小径上，一眼就看到了一株枯萎的枫树。秋天的早晨，当万物从梦中苏醒，焕发着生命的光芒时，竟然有一株枯树立在它们当中，光秃秃的树杈瑟索地伸向天空。一只蜘蛛不知趣地在树枝间结了张网，网上挂着几颗晶莹的露珠。
　　国王皱了皱眉，派人喊来园丁。园丁惶恐地说：‘这株枫树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枝繁叶茂，不知怎地，昨夜突然就枯了，叶子落得一片不剩。’
　　国王觉得很扫兴。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砍了！’
　　国王举起的手在落下的一瞬间，一滴露水，从蛛网上落下。国王感到一股幽幽的凉气从指间传来，一直延伸到他的心底。他打了个冷战。就在这时，他听到花园的另一端传来他的爱妃们的清脆笑声。国王循着笑声走过去，再没有回头。”

　　、

　　“那个国王有没有再想起枫树呀？”紫忧就像个听故事还不够，还要问一系列问题的小孩子。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那个国王。”
　　紫忧天真地说：“国王肯定是还想着枫树的～”
　　“为什么？”
　　“因为那个。”紫忧边说边用手指向了不远处。
　　泠零顺着紫忧指的方向看去。

　　一位老人正轻轻抚摸着枫树。“枫，也许他说得对，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法再回头。”那位老人神情哀伤看着枫树，轻声说道。（注：因为是在不远处，所以不算是偷听。）

　　“老爷爷，你怎么了？”紫忧跑到老人身边，好奇问道。
　　泠零无奈地摇了下头，站起身，走到紫忧身旁，说：“老爷爷，您的话我们都听见了，请见谅。但是，我们在你的话语中听出了万般的无奈，所以我们想，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紫忧拉着泠零的衣角，点头，说：“恩。”

　　老人看了看泠零和紫忧，轻声说：“这片树林是我妻子种的，可是，就在昨天，她被绑架了。匪徒打电话说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咦？！怎么会这样？！”紫忧微皱双眉，说道。
　　泠零用手轻轻点了下紫忧的双眉，说：“好了，不要皱眉头了。”然后对老人说，“请问有夫人的照片吗？我们帮您找。”
　　“有。”老人从口袋中拿出一张黑白照片递给泠零。看得出来，这张照片年代很久了。泠零接过照片，看了看便给了紫忧。
　　紫忧看了眼照片上慈祥的老妇人，说：“哥哥，昨天我看见过这位老奶奶哎！她还塞了一个东西给我哎～”
　　老人急忙问道：“什么东西？”虽然老人的神情没有变化，但是，不难看出，眼角依旧是流露着一丝窃喜。
　　“一个银白色的月牙戒。”
　　“那是我给她的定情物！在身边吗？”
　　“恩～”

　　泠零看着老人眼角的那一丝窃喜，再回想着之前的不对劲。
　　他开始怀疑。

　　泠零阻止了紫忧拿出那个月牙戒，他镇定的说：“请问，您报警了嘛？”
　　“没有，匪徒不让我报警。他们说，如果我报警，我妻子她就会死。”
　　泠零嘴角微微上扬：“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不报警是怕谎言被揭穿吧！说吧，你到底是谁！？”

　　“老人”听后，见自己的谎言已被识破，便撕下人皮面具，说：“算你厉害！既然你知道了，那么，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那位“老人”已变成了一位中年男子。

　　紫忧看到这里，有些怕了，她紧紧抓着泠零的袖子，说：“哥……哥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回去再和你解释。”

　　“都出来！”那中年男子大喝一声。
　　一群人从枫树后、枫树上等一切能藏人的地方冒了出来。

　　泠零抓着紫忧，冷冷地对那群人说：“你们得罪什么人不好，偏得罪魔法班的学生。”
　　“什么？！你们是魔法班的？”中年男子诧异道。
　　“恩。”
　　“正好！你们都不要帮忙，我要和这两个小朋友好好玩玩！”那中年男子阴森的说道。
　　“是。”那群人退后一丈远。

　　在三人开战之际，紫忧叫了一声：“等一下！”
　　“怎么？你怕了？怕了就把戒指交出来！”
　　“不……不是，我是想说，能不能换一个空旷的地方打？我不想破坏这些枫树。”紫忧天真地笑着，小心说道。
　　泠零再次无奈地摇头。
　　“好……吧……”那位中年男子头顶三根黑线，无语。

　　、

　　过了一会儿，空旷草原

　　“岚儿，我在这里拖延时间，你去找人质，找到之后告诉我。”泠零在紫忧耳旁轻声说道。
　　“恩！”

　　“喂，你们两个聊完没有？”那中年男子不耐烦道。
　　“好了，让岚儿走！”
　　“好，走吧走吧。”看来那中年男子真的很不耐烦，都忘了月牙戒还在紫忧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草原那开战了，紫忧飞至空中寻找，当然同时也启动了隐形魔法。（注：魔法在这个城市尚未盛行，普通人看到还是会被吓到的。

　　一小时后，空旷草原

　　“没想到，你这小子法力不错嘛！”那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泠零完全没有气喘，而是淡淡地说了句：“哦。”

　　同时，学校不远处的上空

　　“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们在霏霖里呢？不管了，去看看！”紫忧轻轻坐在一片白云之上，自言自语道。

　　又一小时后，空旷草原

　　“还是年轻好啊！我们停战，休息一会儿！”那中年男子看上去是很累了。

　　同时，『霏霖』-那中年男子曾抚摸的枫树前

　　“咦？！”紫忧奇怪地看着那棵枫树。
　　她轻声念了一句咒语。当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棵枫树变成了一位慈祥的老妇人。
　　紫忧扶起老妇人，说：“老奶奶，您怎么会在这？”
　　“原来是你这孩子呀！看来我是信对人了。”老妇人慈祥的笑着。
　　“恩～对了，还有没有人被变成枫树了？”
　　“啊～我的老伴～他在哪？”老妇人伤心地说道。
　　脸上一滴泪水划过，一颗晶莹的“露珠”从一颗枫树上滴落。
　　紫忧走到那棵枫树前，轻声念了句咒语，话音落下，眼前的枫树变成了一位老人。
　　老妇人跑过去，扑进老人的怀里，哭着说：“老伴～”
　　老人轻拍着老妇人的背，温柔地说：“好了好了，不要在小孩子面前丢脸了。”
　　老妇人擦干眼泪，说：“恩。”

　　紫忧拿出月牙戒，说：“这个，还给你们。”
　　老妇人接过月牙戒，然后套在了紫忧左手的无名指上，说：“这个戒指是我们的定情信物，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了。愿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们走了，再见。”说完，两位老人依偎在一起，临着夕阳，乘着晚霞走了。

　　那个银白色的月牙戒套在紫忧手上的那一瞬间，原本的银白色渐渐变深，直至银色。

　　“啊。”紫忧突然想起泠零还在乱战，便转身想跑去草原。可刚转身就撞到人。
　　“怎么了？”
　　紫忧抬起头，看到了泠零。愣住了。
　　“丫头，你终于找到他们了。”泠零轻轻弹了下紫忧的前额。
　　紫忧回过神来，捂住额头，撅着小嘴，说：“对不起嘛，找的慢了点。”
　　“恩，好了，回家吧。”说完，泠零便牵着紫忧的手，回家了。

　　·

　　风“呼呼”地吹，枫叶缓缓地飘零。

　　枫树被砍倒的一周之后，国王一直坐在王室的花园之中，望着那棵曾经被自己赞叹的，却又被自己因其枯萎便命人砍倒的枫树的原来的位置。
　　心中想着那红叶满枝的枫树，眼前浮现那身着红衣大胆的女子，耳边回荡着那女子绝美动听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