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你不可》阿绫

28、爱美人不爱江山

　　散雪阁的邀请，卫思辰自然不会推拒，初一这天，甚至一早就起床，换上了一件精致的彩衣，随意挽就的发髻看起来高贵美丽。

　　时间在这一天过的格外漫长，卫思辰无奈地拨弄手指头，百无聊赖地踮着脚溜进了莫淮笑处理事务的书房。

　　“辰辰，你别走来走去了，稍停一会！”

　　莫淮笑无奈地用手撑着额头，卫思辰在他面前转来转去，那彩色的衣角，就好像一只蚂蚁，缓缓爬上心间，面前的账簿，一下子变得了然无趣。

　　“哦！”

　　卫思辰乖乖听话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眨巴着眼睛，转瞬不移的盯着刚刚屏住心神准备继续处理公事的莫淮笑。

　　“辰辰，你今天很反常！”

　　“天叔叔居然进了散雪阁，我高兴还不成啊？”卫思辰笑嘻嘻地反驳。

　　那日卫思辰被师兄带走，莫淮笑盛怒，派出人马进山寻找，凌天却趁机悄然离去，直到前几日，收到散雪阁的请柬以后，凌天才托人带信给卫思辰，他居然进了那个天下人瞩目的散雪阁，并和那个言行无状的天衣护法结为莫逆。

　　“你对他，倒是比对我还亲……”

　　莫淮笑烦躁地将手中的账本往桌子上一扔，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卫思辰以为他又是吃醋了，连忙上前来捂住他的嘴。

　　“他就好像我最亲的长辈，你……你若是真心对我，以后也要好好对他！”

　　“你身陷险境，他却弃你而去，你心里，就一点不在乎？”

　　“他不是请了那位天衣护法来救我么？”卫思辰满不在乎地伸出手，轻轻一点莫淮笑的额头，

　　“对了，你说他和你关系匪浅，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淮笑低下头，看着面前那张满是好奇的美丽脸颊，无奈地叹口气。

　　“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我国的天王？”莫淮笑搂着卫思辰坐在窗边，感叹道， “就因为你们母女俩，他将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若不是我救他回来，你以为，他还有命在？算起来，我还要叫他一声皇叔，可惜，他却不肯认我。”

　　“天王？”卫思辰推开莫淮笑，陡然站起来，错愕道，“是那位号称算无遗策，差点当了北国皇帝，却突然失踪的天王？”

　　莫淮笑看着卫思辰满脸像是见鬼一般的惊悚，反而欢快地笑起来，坐在卫思辰旁边，把玩着她披散着的长发。

　　“辰辰，你果然对南北国的事情，一清二楚！”

　　卫思辰不耐烦地将头发从莫淮笑手中抽出来，脸色瞬间显出吓人的苍白，整个人，颤抖不止。

　　“凌天……凌天辰！”卫思辰喃喃道，“九天神龙就是天王，天王名叫凌天辰！”

　　她想起茅屋前，凌天辰的欲言又止，想起他说出名字瞬间的那一顿，想起自己叫出“天叔叔”时他满脸难以掩饰的伤痛。

　　她想起从小到大，问起母亲自己名字来历时，母亲唇边的温柔笑意，那时候的夏弄舞已经被摧残得面黄肌瘦，可她的笑容，就好像一朵枯萎的花重新焕发出蓬勃生机，让人眼前一亮。

　　思辰，竟然是思念凌天辰之意！她早该猜到的，那样慈爱的眼神，某些时候，会包含爱意地穿透她，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果然，夏弄舞绝不会爱上那个阴狠无情的福王爷，也只有这样磊落多情的天王，才配得上当年风姿绝色的夏弄舞！

　　“他守护不了你母亲，如今看来，他的下半生，会以守护你为念！”莫淮笑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似乎不屑，又似乎羡慕，“没想到，我们北国皇族，竟然出了如此的痴情种子！”

　　“我的母亲和他？”卫思辰却并没有留意到他最后一句话，紧紧抓起他的手，迫切地问道。

　　“傻丫头，当年南北国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天王竟然在边城巡视时，爱上了南国守将之女，结果可想而知，皇祖父大怒，当着满朝大臣的面，让他选择！”莫淮笑的眼睛越来越亮，声音满是崇仰之情，“好一个九天神龙，当场掷出太子发冠，爱美人不爱江山！满朝皆惊，皇祖父龙颜震怒，立即下旨改封父皇为太子，说起来，当年父皇的太子之位，来得真是容易！”

　　“北国容不下他，你的外祖父，也容不得自己的女儿，居然爱上了一个屠杀南国将士的天王，他们两人，浪迹江湖，被南北国同时追杀，后来不知怎的，你的母亲落到了福王爷手里，被淹没在众多花花草草中，皇叔寻遍大江南北，在你母亲死去的那一年，终于找到了你们！可惜，福王爷太过狡诈，他又放弃了手中权柄，双拳难敌四手，差点被福王爷谋夺了性命！”

　　“你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这些？”卫思辰噙着泪质问道。

　　她没想到母亲的爱情如此的凄惨，难怪夏弄舞临死之时毫不怜惜地立下诅咒，估计，她的出生，母亲并不乐见吧！

　　“辰辰，若不是你问，我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你这些，不过以你的聪明，想要知道并不难，所以，你想要知道，我也不会瞒你！”莫淮笑怜爱地看着眼前的卫思辰，忍不住伸出手，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你身世堪怜，他却毕竟是你的父亲，上一代的恩怨，不该牵连到你身上，我不希望你因此去怨恨谁，因为那样，就不是我爱着的那朵圣洁红莲！这世间的污浊事，由我们这些浊人去解决就好，你只要静静地待在我的身边，我心已足！”

　　卫思辰半晌无言，隔一会，仰起头，已是笑容满面。

　　“你放心，福王爷的生育之恩，我已经还了，从此之后，我和他，形同陌路，不恨，也不喜！”

　　莫淮笑一呆，木然问道，“你的世界，是否永远都这么爱憎分明？”

　　卫思辰笑颜如花，并不答话，蜷缩到椅子上，拿起一本坊间话本，看得津津有味。这些书籍，都是莫淮笑看她喜欢，特地让人从各地寻觅而来，两人常常一人看着账本，一人看着闲书，和谐地居于一室！

　　此时，莫淮笑看着娴静美好的卫思辰，心中竟然生出几分不安。

　　傍晚时分，千红进来禀告说车马已经备好，卫思辰喜滋滋地丢掉手中的书，往门口奔去。

　　莫淮笑无奈摇着头，跟在她身后，前面的背影欢快得如同幻影，卫思辰接受事情的能力远远超过他的预想，她肚子里那点想法他一清二楚，所以，他一直以为她会沮丧伤心，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混不在乎。

　　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将心中的伤掩藏起来，不愿意给人看见？

　　刚走出大门，千手的身影如电，瞬间到了面前，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正要踏上马车的卫思辰，又才恭敬地朝着莫淮笑行礼。

　　“主子！夫人的丫鬟绿柳，昨夜在宛庄打伤了芸娘，逃遁了！”

　　卫思辰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在地，旁边的莫淮笑连忙扶住她，斥责道，“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宛庄防守森严，她怎么逃掉的？”卫思辰朝着莫淮笑歉然一笑，转向千手问道。

　　那宛庄后面，就是莫家祠堂，是云翳山脉防守第一森严之地，绿柳虽然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可要从众多高手面前脱身，谈何容易？

　　“如果属下没有猜测，那个绿柳，应该精通易容之术，足以以假乱真，想必是易容后，趁乱混了出去！”

　　卫思辰浑身惊出一身冷汗，难怪……她就说福王爷怎么可能将一个平庸之人放在自己身边，看样子，自己始终是一枚弃子，说不定福王爷早就打着将来让绿柳取而代之的如意算盘。

　　“派人追，宛庄四周种满了味道特别的草，她既然在宛庄住过，身上一定带着味道。”莫淮笑嘴角微微弯起，显得轻松惬意，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吩咐完之后，就亲自搀扶着卫思辰上了马车。

　　卫思辰坐在他身旁，欲言又止，如此反复几次，莫淮笑终于感到奇怪。

　　“你怎么了？”

　　“她……”卫思辰咬牙道，“她擅长易容，恐怕千桦会着了她的道，解药，估计拿不回来了。”

　　“千桦那小子机灵着呢！”

　　“你不知道，福王爷手下的暗人，各有所长，这位绿柳，山庄上下皆知，我一向待她亲厚，如果她拿着你的令牌，装作帮我取药，也不是不可能！我知道云翳山庄有暗语，可我们内院的人，一向对这些一无所知，千桦再警觉，也不可能和她对暗语的！”

　　莫淮笑轻轻在车壁上轻敲，马车立即稳稳地停下来，莫淮笑将车夫往地上一推。

　　“回去告诉千手，带上雪犬，务必将那丫头追回来！”

　　车夫嗫嚅着，“主子，奴才走了，谁来驾车？”

　　这次出门，莫淮笑想和卫思辰多亲近亲近，并没有带人，车夫一走，驾车的任务，明显落到了莫淮笑身上，直将车夫吓得战战兢兢，不敢离去。

　　“滚！”莫淮笑斥道，“我们骑马去！”说完，手起刀落，栓在马背上的缰绳瞬间脱落，莫淮笑一个水底捞月，将卫思辰从车厢里抱出来，跃到马上，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