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你不可》阿绫

111、番外之莫淮笑2

　　“舅父，他是谁？”莫追风正着急地让跟在身边的太医检查黑衣人的伤势，身旁一直静坐着的莫淮笑突然开口问道。

　　那太医听到莫淮笑的声音，手抖了一抖，脸上一下子惨白一片。

　　等太医替黑衣人包扎好伤口之后，莫追风亲自搀扶着那黑衣人躺倒在宽大的马车里。黑衣人的身材极其雄健，他一躺下，本来宽大的马车一下子变得有些狭小，将莫淮笑和莫追风挤在一个角落里。

　　莫追风此时方正眼看莫淮笑，这个孩子，生了一双极灵慧的眼睛，似乎什么都瞒不住他。

　　“他是你的皇叔！”莫追风爱怜地抚过莫淮笑的头，轻轻拉下黑衣人蒙在脸上的黑布，黑布之下，是一张俊秀不凡的脸，莫追风怔怔地看了那张脸好一会，有些惧，有些喜，方继续说道，“天王凌天辰，便是他！”

　　莫淮笑也是一愣，天王的名头，在北国可谓如雷贯耳，如今，这近在眼前，奄奄一息的男人，竟然是他？

　　“舅父……”莫淮笑的语气凝重了几分，“父皇很忌讳我这位皇叔，我们如此将他救回去，若让父皇发现，可如何得了？”

　　莫追风欣慰地看着莫淮笑，很高兴他竟然能够想到这一层。

　　“与其让你的父皇忘记云翳山庄里还有你这么个儿子的存在，不若你大咧咧地站出来，让你的父皇无法忽视你！”莫追风眼里流露出狂烈的欢喜，“他将是你的老师，你将是天王的关门弟子，这个身份，足够让你将来去拥有你想要拥有的一切。”

　　“更何况……”莫追风眼珠子一转，露出几分算计来，“你还将是天王的爱婿！”

　　“他有女儿？”莫淮笑惊讶道，脑中闪过雪地里那个红衣小女孩晶莹纯真的脸庞。

　　“傻小子，你不是对那姑娘，很垂涎么？”

　　莫淮笑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只觉得心里灌满了蜜糖，迟疑了好一会，终还是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莫追风。

　　“那，我们将她一并接走，好不好？”

　　“我们如今自顾不暇，她被好几拨人盯着，可没那么容易接走，你放心，那个胖子不敢动你媳妇分毫的！”莫追风唏嘘不已，狠狠地瞪了莫淮笑一眼，怒道，“这才多少工夫，你就将我家小凤儿忘得一干二净。”

　　“舅父放心，凤妹妹也是我的心头肉，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莫淮笑连声讨饶。

　　莫追风恍若没有听到莫淮笑的话，转过身去，亲自替凌天辰擦掉满头的汗水，又招呼了莫淮笑一起，替凌天辰换下身上的黑衣。

　　因着凌天辰的伤，一行人足足走了三个月，才回到了北国的云翳山庄。

　　这三个月里，凌天辰一直睡睡醒醒，谁也认不得，也从不说一句话，莫追风急得想撞墙，一回到庄子里，立即将北国最好的大夫找了来，结果，凌天辰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莫追风千方百计地瞒住凌天辰的病情，对外声称凌天辰为情所伤，拒不见客，又将凌天辰安排在偏僻的湖边居住，派了无数高手护卫。

　　北帝派人潜进云翳山庄打探虚实的时候，恰逢那一日凌天辰精神尚可，独坐在湖边，凝神看着湖面发呆。

　　闻讯赶来的莫追风惊出了一身冷汗，等到打探的人走了之后，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地。

　　北帝得到亲信之人的回报，确定了凌天辰确实在云翳山庄之后，对莫淮笑开始了诸多刁难。以前一年半载都记不起莫淮笑这个儿子，现在隔三差五，都会召见一次。将莫淮笑召进宫中之后，北帝将莫淮笑安排在莫淮笑母妃住过的寝殿里，太子带着人对莫淮笑肆意凌辱，北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

　　莫追风渐渐地发现，莫淮笑那双灵慧的眼睛，变得灰暗深邃，让人惧怕。

　　“淮笑，这是天王当年看过的书，写的手札，你来看看！”

　　这日，莫追风兴冲冲地将辛苦找来的一摞书搬到莫淮笑的书桌前，却发现，莫淮笑并没有如往日一般，兴奋滴冲向书案，而是脸色苍白地靠坐在椅子上，僵硬着身子，似乎在极力克制忍耐什么。

　　“淮笑，你怎么了？”

　　莫追风皱起了眉头，莫淮笑在宫中的遭遇他也有所耳闻，可孩子间的事情，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又能怎么办，他既不能阻止莫淮笑被召进宫中，又不能阻止莫淮笑被人欺辱。

　　只是，他相信，皇帝到底不敢直接要了莫淮笑的命，太子也不敢，宫中的人都不敢！

　　“舅父，我今日身体不适，可否……可否让我独自一人待一会！”莫淮笑说完这句话时，双目紧闭，嘴唇青紫，脸色苍白。

　　莫追风走进一看，莫淮笑整个人就好像刚从水里爬起来似的，汗水竟然浸湿了他的全身，那单薄的身子，瑟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淮笑，你到底怎么了？”莫追风急急喊道，转身想要奔出门去找太医来看，却被莫淮笑拉住了手。

　　“舅父，别……”莫淮笑微微地睁开眼睛，小声而坚决地说道。

　　莫追风再也忍不住，一把扯掉了莫淮笑身上的衣裳！

　　“天！”他惊呼。

　　眼前这具稚嫩的身体，竟然布满了斑驳的伤痕，连□□，都惨不忍睹！

　　“他们竟敢……竟敢……”莫追风抬起手，哽咽着道。

　　莫淮笑难堪地别过头，手哆哆嗦嗦地想要拉起散在一旁的衣裳，却有些力不从心。

　　整整一日一夜，那些被灌了药的小太监，百般凌辱于他，而另一个房间里，高高在上的坐着几个锦衣华服的人，冷眼看着他所遭受的一切。

　　那些伤，在身上，更在心上！

　　他想死，可一想到死去之后，那些人会笑得更欢畅，他就很不甘心！回来之后，他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在椅子上坐了已经有好几个时辰，终于想通了一些道理。

　　天家无父子，更无兄弟姐妹，他能靠的，只有他自己，他能相信的，只有他自己，别人狠，他只有比别人狠一千倍，一万倍，他才能好好地活下去，活到，他笑着看别人哭的时候……

　　“淮笑，我的淮笑！”莫淮笑脱下身上的衣袍，披在莫淮笑身上，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哭喊道，“姐姐，我对不起你，我没能照顾好淮笑！”

　　“舅父！”莫淮笑半躺在椅子上，眼里流露出不甘受辱的光芒，“舅父不必伤心，终有一日，我必千百倍讨回来。”

　　莫追风哽咽无言，他们不敢要了莫淮笑的命，却敢将他活生生地毁掉，不知不觉，从身到心！

　　“从明日起，你就随着天王，闭关学习吧！”

　　“也好！”莫淮笑吃力地转过头，看看案上堆成小山高的书籍，“舅父，这世上，对我好的人，只有你，我将来定不会忘记你今日的恩德。”

　　“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莫追风擦着眼泪，拳头慢慢握紧，“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莫淮笑闭门不出的学习了两年，文治武功都有了很大的进展，那些被莫追风找来的老师们都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没什么可教给他了。

　　这期间，莫追风的独生女儿莫凤被许配给了常胜将军的儿子。那常胜将军的夫人，是太后的娘家人，经由她的引荐，莫凤和太后养在跟前视若亲生的纤云姑娘相识，很快情同姐妹，形影不离，太后索性将莫凤接到宫中，与纤云养在一处。

　　这一切，莫淮笑本来都不知道，只是他又被召进了宫，惊讶地发现，只要一有人露出欺辱他的意图，总是有宫中德高望重的人凑巧地帮忙解围。一次两次过后，聪敏的他，终于在御花园里，见到了表妹莫凤身旁那小鸟依人的少女，见到那少女眼中露出的仰慕之光，瞬间明白了一切。

　　从小到大，莫追风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长大后要好好的对待表妹，要疼爱她，可是他还没来及实现诺言，去报答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的莫追风，表妹莫凤已经成了他人的未婚妻。

　　那一夜，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个香软的身躯，滑入他的怀中，慰藉了他的身心。再一次，他梦到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雪花会散发芬芳的夜晚，那一朵圣洁美丽的红莲，在雪地里，徐徐绽放！

　　回到云翳山庄时，他便多了一名唤作阿汀的侍女。

　　阿汀喜欢他，爱慕他，那样的目光，莫淮笑在翩翩年少的岁月里，看过太多。所以，无论她是太后的人，福王爷的人，他都可以放心地用她。

　　他没有忘，当年，他再去看她时，她身侧多出的那个小女孩，一样的红衣翩跹，巧笑倩兮！似乎关于她的一切，点点滴滴，他都记得一清二楚，那天晚上青紫的脚趾头，苍白晶莹的面孔，灵光闪闪的大眼睛，以及第二日，第三日，她都做了些什么，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头，被哪个人欺负……

　　阿汀竭力隐瞒所有的过去，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谁，也正因为知道，才会予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