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乡随俗很正常嘛！》椰风金条

20、第 20 章

　　林扣斯在山上都做了什么呢？

　　这其实真是个值得商讨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的主体，都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在山上蹲了这么多年的。

　　或者是询问其中的原因……但是林扣斯仔细想想，真的有点忘了为什么不想下山。

　　可能是因为那头人马给自己带来的心理阴影吧。

　　真的是心理阴影。

　　林扣斯，不，林岑，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只是因为倒霉才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但说实话，对于自己的死亡，林岑其实真的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敏锐地捕捉到那不寻常的字眼，无论是“魔术师”或者还是“魔术绝缘体”，林岑不认为这两个人单纯只是从帽子里放出来鸽子的那类魔术师，而是更深的。

　　“魔术绝缘体”更是让他坚定了自己的观点。

　　而他来到希腊神话中，成为林扣斯之后，面对着种种不寻常的事情，其实脑子是不停在转动的。

　　就像是因为海神的祝福，自己在海里拥有的各种奇特的能力——林扣斯当时就在考虑一件事：

　　之前的两个奇怪的人喊我“魔术绝缘体”，那么，所谓“魔术”是否就像是祝福一类的东西？可既然自己是绝缘体，海神的祝福为什么又能在自己身上生效？

　　林扣斯得出了两种不同的结论。

　　第一条，可能是因为自己更换了身体的缘故，现在的身体是“林扣斯”，是眼神敏锐、能见冥界的夜猫，而并不是身体孱弱，跑一千米会死的可悲社畜林岑；而另一条……

　　——魔术难道是一种魔法的分类吗？

　　林岑所阅读过的通俗读物里确实存在魔法的概念，像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阿瓦达索命、指环王的魔法体系之类的，都是某种相关的事物，而林岑对这些虽然不算精通，但也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魔术到底是什么？

　　作为林扣斯，他不停地前进，从埃及到海洋，从克里特岛到阿卡迪亚，最后前往了喀戎老师的皮力温山洞。

　　而就在阿卡迪亚的森林，他真正意义上的直面了死亡。

　　并不是作为普通人林岑的死亡，甚至当时自己面对那两个魔术师时，内心其实并没有绝望，而是充斥了疑问。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会看到他们俩而别人都无视，为什么他们俩不能使我失忆……

　　——为什么我就这么死去？

　　我刚刚付完家里房子的首付，在外国努力赚着钱，虽然没有朋友但是孤独的日子很舒服，爸爸妈妈还等着我的工作签证过期然后回家（这是借口），我还没有女朋友，还没有去玩过滑雪，明明今年十二月我就能攒出来半个月的年假……

　　——为什么是我？

　　而在林岑变成林扣斯的时候，他的关注重心顺利地转移，转移到自己周围可爱的亲人，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只在初中读过的《希腊神话故事——青少年版》出现的大英雄，还有那些传说里的怪物，无论是塞壬还是别的什么。

　　他承认，他其实对待那些青史留名的大英雄，内心是抱有朴素的崇拜和信任之情的。

　　英雄崇拜在普通人身上是一件很正常，很普通，特别平平无奇的一件事。

　　林岑就是普通人。

　　但是普通人的他成为了一个不那么有名的英雄。

　　无论如何，他都要尝试着做一些跟英雄有关的事情，虽然这和他的本性有很大的不符，但是林岑是可以克服的，他已经克服了好多原本的他面对过的，原本认为无法翻越的难题了。

　　但是，做一个英雄，很难。

　　准确来说，林岑并不知道做英雄需要干什么。

　　他无论是做事，还是讲话，对于一个事件，林岑总会按照自己的三部曲走。

　　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

　　自己的死亡是一个事件，但是这个事件的优先级并不高；自己穿越到林扣斯身上，这同样是一个事件，但和前面相同，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那么，就只剩一个问题：

　　我的目的是什么？

　　在原来的神话故事里，林扣斯的知名度很小，小到简直可以让人忽略不计，除了天猫座的名号以外，就只有作为阿尔戈号领航员的记载了……当然比不过他那和太阳神抢老婆的哥哥。

　　但是林岑还是希望能够让“林扣斯”完成自己的使命。

　　虽然很大一部分还是来自于父兄的赶鸭子上架。

　　然而，在来到皮力温山洞之后，喀戎老师主动找了林岑来讨论他的问题。

　　“林扣斯，我有些不明白，”喀戎老师的马蹄时不时跺跺地，让林扣斯有些紧张。

　　“我不太明白，你到底是在害怕些什么？”

　　我……害怕什么？

　　林扣斯变成了林岑。

　　英雄变成了普通人。

　　我害怕无差别射击的恐怖分子、不把普通人当人的魔术师；我害怕喜欢跳脱冒险的父兄；我害怕波涛汹涌的大海和交战的神灵；我害怕长着利齿啃食人类的塞壬和没有同情心的海神；我害怕贪婪的国王、性格阴晴不定的女神。

　　……恐惧着预言林扣斯将死于非命的男人，和将林扣斯左眼差点戳瞎的人马。

　　“老师，我害怕死亡。”

　　是的，一切的一切，归根到底，我恐惧的是死亡。

　　不是所谓的结果，而是“死亡”的过程。

　　喀戎心知肚明。

　　“你甚至害怕我，林扣斯，”人马冷静地陈述着事实，“是因为之前那攻击你的人马吗？”

　　他点了点头。

　　他忘不了人马的凶恶，就像他忘不了塞壬嘴角隐隐若现的尖利牙齿一样。

　　假如喀戎老师那时候没有及时赶到，假如当时埃古普托斯没有在自己上船之前把笛子送给他，自己或许早就死了。

　　喀戎若有所思地样子，没再说什么，倒是林岑看着自己的老师。

　　“魔术是什么？”

　　“魔术？”

　　林岑看着喀戎笑了笑，一脸怀念地说：

　　“在普罗米修斯摘取茴香前往太阳神车，盗取神火送给人类之后，‘火’就从‘魔法’变成了‘魔术’。”

　　林岑隐隐约约地明白了，追问道：

　　“那魔法呢？您能为我举些例子吗？”

　　“唔，就像阿斯克勒庇厄斯正在研究的起死回生的魔药，他没研制出来之前，‘起死回生’就是魔法。”

　　如果他研究出来的话，就连起死回生都不能成为魔法吗？

　　“也就是说，林扣斯，当一个事项是只需要花费时间或是金钱就能完成的话，那么，它就是无可辩驳的魔术，与之相反的就是魔法。”

　　林岑瞳孔一缩，他想通了一些事情。

　　在现在。神灵仍存在于世的希腊，人类的文明还处于愚昧的幼年生长期，几乎所有的事项都可以被称作是魔法，比如生火。

　　而随着时代不断地推进，到达现代社会的时候，且不提生火；远距离通信可以使用手机，很多疾病可以被治疗……随着科学的不断发展，以人类的手段能做到的事情大量增加，所以魔法的生存空间就被大幅度的压缩，也就出现了“魔术”和“魔法”的对立统一。

　　换句话说，“魔术绝缘体”不一定是“魔法绝缘体”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先前“死亡”的事实就有待商榷……但既然现在自己都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纠结这些问题其实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林扣斯抬起头来，问：

　　“老师，您可以教我一些魔术吗？”

　　虽然这么问，但是林扣斯内心并没有抱着很高的希望。

　　“唔，简单的一些，我还算得上是擅长吧，比如打火之类的。”

　　————

　　喀戎应该是有正式上课之前先开个人思想小会的习惯，因为不止是阿斯忒里俄斯和林扣斯，连平时最不让人操心的伊达斯都和喀戎谈了好长时间话。

　　虽然伊达斯出来没有告诉林扣斯讲了什么，但是林扣斯依稀还是可以猜出来的。

　　如果说林扣斯的毛病是太过谨慎并且不愿意做伤害到自己性命的事情，那么伊达斯简直就是自己兄弟的完美嵌合体。

　　具体在他的想法和林扣斯完全不一样。

　　如果从希腊神话里摘出一个人，大概阿喀琉斯的性格是和伊达斯很像的。

　　崇尚武力、直爽大方、没有花花肠子。

　　林扣斯猜喀戎估计警告的是别作死。

　　毕竟伊达斯可是一来到这里，就因为没有看到山洞而感到不满，到处寻找正常马应该卧睡的马厩，然后抱走了人家母熊的熊崽仔，成功拉到母熊满腔的仇恨，倒是幸亏没有出什么大事情。

　　“我之前，在来这里的路上，港口边，就有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人，预言我将死于非命。”

　　林扣斯和自己的老师说着这些事情——在经过喀戎教学的细心程度，林扣斯终于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确认喀戎的教育心理学讲的真好啊。

　　能把一大院子的英雄后裔整合的这么好，喀戎真可谓有本事，格外有本事，还会对这几个孩子量身定制属于他们自己的课程。

　　这就是喀戎这类老师的美好。

　　几乎无暴力，无语言威胁，就让你自己亲自考虑自己身上的问题并且加以改正。

　　这么多年的时间，林扣斯也一直跟着喀戎学习着魔术，可假如他能通一窍，也不至于一窍不通啊。

　　林扣斯无语地发现自己那所谓“魔术绝缘体”的体质也莫名其妙来到这副身体上来了。

　　虽然没有什么关系啦。

　　就，补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