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不驯渣攻的火葬场》想撸猫

91、第九十一章

　　京城的天向来反复无常，今年一反常态，从入秋到深秋慢慢沉寂的冷下去，顺顺利利接上了初冬的脑袋。
　　对常年坐办公室的人来说，对季节更多的体会是落地窗外变化的景色，以及上下班路上与外面短暂的接触。

　　因着工作忙碌，司温极少注意到这些变化，今年也是如此。无论什么季节，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但今年又是不同的，当他望见裹着一身寒气，静默立在拍摄现场门口的金世舟时，忽然发现，今年冬天似乎来的太早了。

　　说来奇怪，片场工作人员很多，金世舟身边仿佛有一层光圈，隔开众人，成为全场独一无二的存在。
　　司温暂时抽不开身，见小丘上前和金世舟交谈，便移开了视线。

　　拍摄间隙，他抽时间去见金世舟。

　　小丘跟在身后，低声道：“司哥，晚上的应酬需要推掉吗。”

　　“不……”晚上和几位投资人有饭局，司温作为投资人之一，按理说不应该缺席，可话到嘴边，他犹豫了。垂眸盯着左手指，细细用湿巾擦拭指缝间拍摄残留的血浆。眼睫落下，眼尾却向上扬了几分，“推掉，再订两个位置。”

　　“好的。”小丘点头，在休息室外停下脚步，尽职尽责等待。

　　推开休息室的门，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双交叠的双腿，再是绞在一起的双手，最后是完美无缺的侧脸。
　　司温静静打量，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向前走去。

　　沾了血浆的湿巾扔进垃圾桶，他在化妆镜前侧坐下，不知从哪摸出根烟，变戏法似的叼在嘴里点燃，略微偏首，恰好与金世舟面对面。

　　相顾无言，谁都不曾开口主动打破沉默。

　　僵持了半根烟的功夫，司温余光睨他，喉头滚动，率先开口，“还有十五分钟，你要一直坐在这里？”

　　金世舟像是如梦初醒般，转来看向司温。
　　没有那副金丝眼镜的遮挡，这双眼睛漂亮的不像话，深秋冷风中裹挟着欲言又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似沉默的羞愧。

　　“我不该来见你。”

　　司温扬起的唇角缓缓落下，指尖弹掉烟灰，轻笑一声，正要开口又听金世舟说：“但我想见你。”

　　休息室里灯光算不上明亮，只有一盏小灯在司温右上方照着。他处在半明半暗里，金世舟则完全处在昏暗中。
　　这人神情倔强，故意挺直僵硬的脊背，好让人看不出他的失魂落魄。

　　“忍了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忍不住了？”司温调侃，唇边笑意越来越明显，戏谑看向金世舟。

　　面对他，金世舟早就没了最初的盛世凌人，现如今在司温面前只是只忠心耿耿，绳子拴在他手里的一条宠物。
　　或许司温比他更早发觉，才会如此肆无忌惮逗弄、挑衅。

　　金世舟移开视线，沉声反驳，“我要见你，天经地义。”

　　“限定今天？”司温冷笑，靠着椅背欣赏金世舟变化莫测的脸色。想起前不久和于洮的谈话，如果放下脸面去见金世舟多半要吃闭门羹。很显然，今天之前金世舟没有见他的打算，或者说时候未到。
　　具体原因是什么司温猜不到，但总归与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交谈有关。

　　金世舟神色僵硬，宛如一尊希腊雕塑。

　　话说出口，司温也有片刻的后悔。

　　“不是你想的那样。”金世舟嗓音艰涩，如同酒水浸泡后的沙哑。他放平双腿，挣扎犹豫几次，侧过去不看司温，顿了顿，“你忙，我先走了。”

　　身体还没离开沙发，司温皱眉不耐道：“坐下。”

　　金世舟沉默，还是坐下了，依旧不敢正对司温。

　　“你和我有一个见不得人？”司温起身，径直走向金世舟。指尖落在金世舟头顶，慢慢向下，勾住尖削下颌抬起，垂眸盯着。手上动作说不上温柔，金世舟却像是找到世上最坚不可摧的墙壁，卸下所有力量，放心抵着。

　　“是我不好，”金世舟说，“不该躲着不见你。”

　　司温笑笑，放开手，在金世舟面前的小几上坐下。
　　尽管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金世舟躲着他，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提起。

　　感情上的事司温向来顺其自然，金世舟怎么做，他自认不会太关心。该表达的情绪表达过了，以后全当没有发生。
　　所以他赶在金世舟开口之前，轻声细语道：“我让小丘订了餐厅，有什么话晚上再说。”司温点了点时间，“我还要拍摄，想过去了。”

　　金世舟双唇开合，“好……”
　　他目送司温离开休息室，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再次沉寂。

　　房门隔绝了里外，小丘悄悄瞄司温的神色，就知道此刻他的情绪平平淡淡。
　　他放下心来，两人朝外走去。

　　“司哥，小金总怎么突然来找你？”小丘不解，随意玩失踪，又突然出现，把他们司总当什么了？他忿忿，当着司温的面不好说什么，心里已经写了八百个不满，“这段时间根本没他的消息。”

　　“我不想知道。”司温淡淡说，恰好有工作人员从身边经过朝他问好，司温笑着回应，转过身来笑意还未完全收敛，便问，“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司温让他查的是傅望楼的行踪。
　　说来奇怪，平日里走到哪都是焦点的傅氏总裁悄无声息没了踪影，甚至没人觉得奇怪。

　　小丘知道这潭水极深，平静下全是暗涌。他摇头，“暂时没有。C市那边的确还在运作，傅总就像是隐身了……”

　　大概是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司温忽的笑了，调侃似的说，“天冷了，蛇要冬眠。冬眠前最后一件事是做什么？”

　　小丘愣了，“吃饱喝足？”

　　司温点头，他正在看台词，随口说道，“你那傅总和冬眠的蛇有什么区别？”

　　这是个致命问题，小丘装傻不回答。

　　“但我没想到……”司温捏这剧本的手指收紧，纸张很快出现几道褶皱，他像是毫无察觉，在小丘颤抖的沉默里轻声言语，“金世舟也要效仿他，”

　　紧绷的气愤陡然松弛，
　　他轻笑一声，自嘲道：“真是流年不利，遇人不淑。”

　　小丘僵硬咧咧嘴，后背竟然沁出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