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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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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声音寻摸到个后门,眼前是个不大的院落,青苔遍布,显破败。
靠院墙搭有三面透风的茅草顶棚,里头竖着半人高的大石磨。旁地躺卧着大家伙,是头懒洋洋的瘦驴。
余英男稀罕活驴,凑上前想摸摸它。
驴警惕地原地起身,似乎觉出主人变得不太对劲,避让不得,吓的又“阿呃阿呃……”
声音刺耳又魔音!
她也没怎么着这畜牲啊,咋就乱踢的跟疯了似的,得亏有根缰绳牢牢拴住它。
“再叫,再叫就卸磨杀驴!蠢驴!”余英男恶狠狠地吓唬它。
眼尾余光瞟见右边门窗紧闭的独屋。
不对,这里该有个爹。
这么大动静都不出来看看,难不成.......死了?!
照剧情里发展还能活一年,即便是死,也得在冬季啊。
她抬头看看院外的树木冠,绿中带黄,是秋天。
这事闹的,因她穿书,当爹的提前去世了?
余英男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慌乱是假。爹死了,下一个该女儿了。
再有,她是余家唯一的活人,是不是必须她收尸发丧啊?……
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害怕。
踮起脚,她试探着朝屋里喊:“那个,那个余家的那个爹,您还活着吗?”
那个余家的那个爹在做梦,或者说正梦魇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睡梦中的余海棠两行热泪从眼角流下。
他又梦到十三岁那年,一路过了县试、府试,接下来就该光耀门楣了,哪知,后头屡考不中。
书院的老师个个为他扼腕叹息。
余家父母想的开:考不上就继续读呗,成家立业,先把家成了。
于是白家的老姑娘白翠芬过门了。
余父出钱买下镇上前店后院的一进房子。前店白氏辛苦卖豆腐,后院余海棠用功读书。
白氏能干又孝顺,小家庭过得和和美美,次年生下女儿,取名英男。
余海棠自觉人生美满,读书更加发奋,曾有一年差点中了秀才,可惜名额被有门路的给挤占。
因此事他买醉一场,大放厥词又得罪了院试里的管事,被剥夺三年考试资格。
自此后家中灾祸连连,先是老父母陆续染病离世,白氏积劳成疾也撒手人寰,只不过四五年的光景小康之家终成赤贫。
他曾怀疑自家风水出了问题,还请道士起坛作法,花销不少也没见转运。
前年春天,一场雨水来的突然,冒风荡雨的余海棠被浇了个透心凉,回家后风寒病倒又染上久咳不愈的肺病,时好时坏。
大人不顶事,年幼的余英男自告奋勇拿着小板凳去推磨,小模小样地操持生意照顾病父。
可惜,余家日子过得真叫: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父女俩沦落到时不时靠吃豆渣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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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一头虚汗惊醒,余海棠心慌的难受。
他强撑着坐起,朝外面喊:“英男,英男。”
余英男放心了,这声音虽然低哑,倒也知道人还活着。得啦,专心对付这恶驴喽。
畜牲不懂什么叫杀驴卸磨,只觉得女主人气息与往日不同,它害怕,乱撅蹄子想赶人走。
余英男倔脾气上来了,撸袖子走过去,搂着驴脖子要摁倒它!
余海棠久久见不到人,外头驴又不迭声地叫得凄惨。
只得颤巍巍起身,吃力地扶着墙往外头去。
接着,就见女儿直眉瞪眼地在用箩筐打驴头。
余海棠担心驴被打坏,喊道:“别打了!”
余英男闻声转头,一个病歪歪,脸色发白的长衫中年男人。这人要是带个高白帽简直像个无常。
“无常”见她不听劝,招手让她过来。
余英男不敢过去,手里的箩筐攥得更紧了。
“不过…是头…畜牲…何苦…欺侮它。好歹它每日出力,帮你…磨豆腐。”
三两个字地蹦,边喘边停歇,给人觉得他随时要晕过去。
驴也感动了,竟然泪汪汪地看着它的老主子。
一人一驴,两眼相望……
场景太可怜,霸凌人——余英男哭笑不得,咧咧嘴角。算了,放过驴,把人扶进屋吧。
屋里有股淡淡的中药味,茅草顶黄泥墙,里头不仄逼也较干净。
架子床上罩着打补丁的粗布蚊帐,床尾的墙角支棱着一个红木漆的大箱子,上面堆放着几件衣裳。
靠窗的书桌上笔墨纸砚齐全,线装书成一摞子摆着。
桌旁的凹腰长竹篓里竖插着一些长长纸卷。
窗台放着两个巴掌大小的矮陶罐。余英男拿起来,原来是黑白围棋。
“找什么?”
“吃的。”
余英男四周打量,窗沿那里有个纸包,随手打开……
余海棠想制止来不及了,“哎!”
余英男捏着干巴巴的杏干,对着光线瞅瞅,确定能吃,整包倒进嘴巴。
那是余海棠留着吃药顺嘴的,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女儿看。
余英男大嚼特嚼,不错眼珠地回盯他。
余海棠面上一顿:这孩子……
“煮饭吧。”
“缸里就剩个瓢,煮瓢吗?”
“去秦大爷家借点,算了,刚借过,今日不好再去借。去对过的王婶家,就说借二三十铜子应应急,年底和旧账一起还。咳咳,都怪爹这病拖累人……”
余英男猜王婶就是王婆,“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余海棠品出女儿话里带冲,想训两句,没立场,他也拉不下脸去求那碎嘴的王婆。
其实他还有点钱,真拿出来,万一有点急事......
余海棠久病体虚,药吃伤了胃,不按时吃饭就胃疼。额头开始冒虚汗,他想摸一颗蜜饯垫垫。
才想起:不孝顺的女儿全吃了!
他虚弱抬手,指指床尾的箱子,未及开口,嗓子奇痒,接着撕心裂肺的一场咳。
早该递到他眼前的痰盂,没有,本该软声细语地帮着拍背顺气的……也没有!
努着咳出泪帘的红眼望去,箱里的衣裳床单尽数被胡乱扔在了床上.....
女儿正在翻他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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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东西两条街,‘德昌米行’大大的招牌在岔路口就能见到。
三大开间的敞口店甚是气派,门口对联更是又高又长,上写着“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口气大,倒也对的起里面做的买卖,各种粮食满满当当的堆在大斗里,上面插着长长的签,写着粳米六文........
余英男捏捏荷包里的四十八个铜钱,暗暗奚笑:总算把老小子私房钱搜刮了。
捡便宜点的陈糙米称了五斤,黄豆要了十斤。
店伙计麻溜地口算报账,问:新到永城面粉劲道香甜要不要来点?
面粉要十二文一斤,不如糙米煮粥划得来。一顿吃和顿顿吃,她还是会算的。
“赊账吗?”余英男问。
伙计指着店里悬挂的“概不赊欠”告示牌,歉意地笑笑。
客人尬笑,从荷包里掏出铜板数,数了好几次才对数。
伙计等着并不出声,不知是看笑话,还是常遇此等事。
余英男提着布袋想着赶紧走人,哪料越囧乱越出事,左脚刚踩门槛上被人撞了!
“没事吧?”幸亏那人出手及时,扶住了她。
余英男差点仰八叉,没事?!你才没事,你全家都没事!
她想骂人!
抬头看,穿着青衣的胸脯。再仰头看,一张帅气周正的脸。
呃,这得有一米九吧!不到一米六的余英男自觉地倒退两步。
店里伙计热情地打招呼:“二爷来啦。”
余英男想起书里男主陆俊学是米铺二少爷,长得好性格也温暖和善。
另一个身份是给她爹治病的孙大夫的徒弟。
“怪我进门没注意,对不住啊。”陆俊学笑着拱手作揖。
余英男特想跟主角攀上关系,不是男主啊!
几步绕过他,边走边敷衍地回:“没事没事,呃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俊学诧异余英男不似往日那般见到他羞答答叫声“二哥哥”,有心想追上去问问。
“老二赶紧来!王家庄养猪的侯大叔要二百斤糠皮又要些下等菜籽饼,王掌柜不在没人扒拉算盘记账,我算来算去都不对!你来……”
陆俊学被大哥叫住,只能转身先回店内帮忙。
余英男听着后头的对话,两条腿走的快兜风了。
她这辈子都不会和什么大呆鹅小傻鸭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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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喧腾的笼屉抬下来,包着蓝头巾的老板娘麻利地用竹夹把剩下的几个包子夹出来,吆喝着:“收摊便宜卖啦!猪肉大葱馅热乎乎馒头!三文两个啦!”
余英男隔着衣服摸摸袖里的荷包,还有五个铜板。
买了两个,皮薄馅嫩,轻轻一咬满口汤汁,香!吃的急,囫囵吞枣地咽下去了。
糟,竟然噎了!
她那细脖子前后抻,咽下不去,梗的难受,握拳使劲捶自己胸脯。
老板娘本来在收拾碗筷的手一顿,急着猛拍大腿,叫:“天爷啊!脸都憋青了!”
揭锅盖,拿瓢舀锅里热水。
(一气呵成,老板娘佩服自己个手脚麻利。)
姑娘的脑袋左躲右偏,老板娘急了,“你再喝一口啊!”
缓过劲来的余英男眼泪直流:你特么想烫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