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沙海]成仙》栖泷

24、第 24 章

　　月光钻进了他的眼睛，吴邪醒了。这次他们已经不在车上，而是在白沙上。你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注视着那轮圆得有些出奇的月亮。
　　莹莹的光辉垂坠下来，满地的白沙仿佛也在散发着晶莹的光彩。吴邪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嘴唇干裂得只需要微微翕动就会渗出血来。

　　你抓起一把沙子，白沙宛若细丝般流淌而下。
　　“在过去，人们认为从星象的排布能够推演出世间万物的命数，有两幅神秘的图案蕴含了天地之间的所有奥秘，伏羲据此演绎先天八卦，大禹以此治理洪水，天下从此被划分为九州。”你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沙子从你的手中飘向四处，像是洒落了万千星子。

　　吴邪扯了扯嘴角，他的嘴唇果不其然开裂了，血珠从干涸的表皮下渗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你已经站起身，将嘴唇贴了上来。柔软的触感轻抚着他，带走了那细小的血珠。
　　“稍微忍耐一下吧，不需要太久了。”你轻声道。
　　吴邪抓住你的手，手指在你的掌心里写下三个字。

　　“古潼京，”你道，“没错，这里是古潼京。你还记得，你当然会记得。”
　　你注视着他幽幽道：“你来过这里，你们抵达了其他人未能触及的深度。”

　　吴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你。这个秘密他原本不打算再提起，因为当初他带领的那支队伍，里面的人要么失踪在了那里，要么死在了外面。
　　在将黎簇带进沙漠之前，吴邪提前带人进过一次沙漠，他们在古潼京里发现了一座石山，那是个很诡异的地方，人爬上去就无法成像。在那座石山的缝隙内，他们发现了一个石头房间，进入这个房间的人全都消失了。*
　　黎簇的父亲黎中元，就是失踪在了这里。当初吴邪没有勇气跟进去，他也从来没有打算过再去那里一次。

　　可是你告诉他：“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吴邪知道那里有多古怪，如果他能够说话，他一定会劝告你尽快打消这个念头。即使他无法说话，他也会对你摇头。
　　“你知道为什么你能够活下来么？”你忽然这么问他。
　　爬上过那座石山的人，要么失踪在了那里，要么就是死了，可他却还活着，而且能从汪家人的手里大难不死。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吴邪，因为你是被选中的那个人，所以你才能找到那里。其他人和你不同，那里不是他们能去的地方，所以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些年里，吴邪经历过的怪事也不少了，他的承受能力越来越高，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牵起他的手，带着他走在白沙上。沙子仿佛具有生命般柔软而流动，你们的脚印深深浅浅，很快又被白沙抚平。

　　又是那种迷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入侵了他的头脑，吴邪的意识变得混乱，他眼前的事物极速变化。
　　脚下白色的沙子变成了褐色的土地，从土地里生长出无数红色的花，吴邪认识这种花，它们生长在西藏，被当地人称之为“藏海花”。
　　藏医白玛被选中为阎王的祭品，可她和前来采花的张家人相恋，生下了一个男婴，张家人将孩子从她身边夺走，她服下了藏海花，从此陷入了不生不死的沉睡。上师将她从冰层下的陵墓里带出来，安放在喇嘛庙的一个房间里，直到她的孩子找到了这座喇嘛庙，藏海花的药效散去，她的孩子和她度过了只有呼吸和心跳的静寂的三日。
　　那三天将那个孩子从一块石头变成了一个人，让他有了一颗肉做的心脏。

　　你摘下一朵花问吴邪：“你知道这些花是从哪里来的么？”
　　吴邪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去过墨脱，知晓了藏海花的传说，却不知道它们的根源。

　　你轻声道：“据说，花能够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和痛苦，让人看到自己的命运。”
　　在不同人的描述中，它们具有不同的作用，生长在不同的地方，它们也获得了不同的效果。在墨脱，服下了藏海花的人会陷入沉睡，不会衰老，也不会死去。当被再度唤醒，人就只会剩下只有呼吸与心跳的三天。这三天可以感知到外界的一切，聆听所有声音，却无法睁开眼睛，也无法开口说出半句话。

　　两千多年前，宗师带着花的种子前往了涸泽，它在人的血肉之中生根发芽，在人活着的时候与人类的肉.体同化，在人死后，花也会快速枯萎。以此为原料炼制出来的仙药，能够让人停止衰老，却不会陷入沉睡。
　　可它同样有副作用，那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会逐渐树化，直到彻底变成树木。
　　蓬莱炼制仙药后的残渣被倒进了河里，河水的流动让它们抵达了方丈，生活在方丈的村民们喝下了河水，也出现了树化的副作用。
　　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所以没人会疑惑人为何会变成树，他们相信着关于蓬莱仙境的传说，一生都在渴求抵达蓬莱。

　　在吴邪惊讶的目光中，你吃下了那朵花。
　　你问吴邪：“你就真的没有任何想要知道的么？”
　　关于自己的结局，关于身边人的一切……其实也是有的。一直以来，吴邪都在追逐着身边的人和他们所隐瞒的一切，起初是三叔，后来是闷油瓶，到最后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一切都是早就被安排好的。

　　“在门的后面，有着一切的答案。”你告诉吴邪，“我一直在寻找那个答案，可总是会差一点点。”
　　只有一切正好，才能够找到正确的通道。

　　你告诉吴邪，其实你按照你当初的推算，唤醒你的人应当是张家人，而能够帮到你的人，也应当是张家的后代。
　　“但是你出现了，”你注视着他，“起初我不确定，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就是那个正确的人。”

　　她没有告诉吴邪，在过程中她考虑过汪岑的可能性，他有着许多与汪藏海相同的特质，可事实证明，他不够勇敢。
　　汪小媛很有勇气，可她太过年轻，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

　　“为什么是我？”吴邪问你。
　　“你不需要为此感到疑惑，吴邪。有些东西生来就就注定的，当你诞生的那一刻，你就是你。”就像当初在三千童男女之中，宗师唯独选中了你，告诉了你关于“花”和“门”的秘密。
　　当初服用过仙药的所有人都变成了“树”，只有你走到了这里。

　　空灵通透的诵经声弥漫在四面八方，钟声阵阵，你们越过漫山遍野的藏海花，看到了一座石山。
　　吴邪忽然想起了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即使大概率他现在也在梦中。
　　他问你，你有没有去过长白山。

　　“去过。”而且，你在那里待了很久很久。
　　夫合讷就是蒲鲜万奴，曾经他只是金的臣子，后来自立为王。他以为自己能够成为真正的王，成为天下共主，可一切都在门的后面化作面目狰狞的怪物。
　　吴邪想起了山洞里的你，在幽暗的烛火映照下，你身上的玉石叮当作响。
　　你告诉他，就是在那里，你遇见了汪藏海。

　　提到这个名字，吴邪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他看向你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你骗了我。”吴邪忽然道。
　　你缄默不语。
　　吴邪说：“你根本就没有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你的谎言。”

　　“你怪我、怨我么？吴邪。”你问他。

　　其实没什么好怨怪你的，你只是说了一个谎，这个谎言无伤大雅，也没有给他和他的朋友们带来任何伤害。
　　闷油瓶会进入青铜门是因为汪家，吴邪会被割喉也是因为汪家。
　　但你和汪家又是什么关系？

　　“汪家人为什么会听你的？”吴邪问。
　　你只是说：“他们原本就该听我的。”

　　你无意向吴邪讲述你与汪藏海之间的过往，但他凭借着那些七零八碎的梦的碎片也能拼凑出些许片段。关于你与汪藏海在长白山地下宫殿的相识，以及你后来在西王母宫陷入的“沉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用担心，”你对吴邪说，“我无意于长白山的青铜门，它对我已经毫无意义。”
　　早在千年以前，夫合讷就已经帮你确认过那扇门不是你要找的。

　　“天时、地利、人和……只有在一切都刚刚好的前提下，得到的结果才会是正确的。”
　　而现在，就是一切都“刚刚好”的时刻。

　　在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时候，吴邪已经重走了古潼京的那条路线，带领你抵达了石山。
　　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叫喊着，几乎是咆哮般催促他赶紧离开这里，吵得他脑子嗡嗡作响，可是吴邪的脚步却挪动不了分毫，因为你正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停下、快停下……不要再继续走了！
　　吴邪几乎忍不住大叫，他觉得自己发出了声音，但是他的声音却没有在这片空间里想起。他又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是的，他现在还说不了话。
　　真假重叠，虚实交错，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有你，无论现实还是梦境里，你都在他身边。

　　吴邪也紧紧地抓住了你的手，冲你摇头。
　　可你只是注视着他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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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盲冢》，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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